华康等人在外吃了午餐, 又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逛够了才回华府。
进了华府那条街,远远的就见一群人围着。
华府家丁见华康的马车回来了,忙迎过来。
柳严也是快步走过来, 然后站在马车边对华康低声问好。
华康掀开车帘看向前面,“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从后门进府吧, 回府咱们再详谈。”柳严的眼睛向车厢里的一朵瞥了一下。
华康眼皮略垂了一下,嘴角勾起, “可是有人找上门来?”
“是, 大小姐英明一猜就着。”柳严说着,前面围观的人已经向这边看来,“百里沉醉现正带人堵在门前, 您看?”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华康说着放下车帘,然后转向一朵, “一朵。”
“干什么?”一朵被华康的表情唬了一跳, 从来没见她这么认真的主动和自己搭话。
“无事,下车吧。”
“有毛病。”一朵骂了一声。
华康刚下车便听到百里沉醉的声音传来。
“哈哈,华康,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等你等的好苦啊。”百里沉醉手中的纸扇飞快的摇着, 一双潋滟的眸子中泛着绿光,一身大花红衣,身子一步一晃的带着一群纨绔□□走过来。
“哦, 不知你等我有何事?”华康袖着手看向她。
“当……”
“扑通”一声,一朵跳下车扑到华康身上。
华康身子并未摇晃,只是在一朵站住时回头略带责备的看向他。
“这不赖我,谁让你下了车不走远点。”一朵摸着自己在华康背上磕疼了的下巴说道。
“哎呦,大家看啊,这就是华家少夫君,你们说丑不丑?”百里沉醉纸扇一合指着一朵叫道。
众人看了一朵掩着嘴各自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一朵瞪了她们一眼。
关举人从马车另一边下了车,然后绕到华康一朵身后。
“华康,不要怪我百里沉醉不够意思。”百里沉醉拍拍手,玉案还有一个娇小妩媚女子走上前来。
百里沉醉揽住玉案和那女子,“君女不夺人所爱,今日我特特将玉案送还于你,得知华康你的特殊癖好,我又不辞艰辛的寻得另一尤物,还望华大小姐喜欢。”
玉案和那女子被百里沉醉一推,向华康走来。
“你什么意思?”一朵护在华康身前斜着眼看向女案和那女宠,“送个狐狸精和不男不女的过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哈哈,华小正君误会了,这可是华康在百花楼看中的,我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百里沉醉说着挑起狭长的凤眼看向华康,有仇不报非君女。
华康面上并无一丝波动。
一朵走到华康身边抬头看她,“你去百花楼了?”手伸到华康身后用力一拧。
关举人站在华康身后忍不住替她吸了口冷气。
华康拉下一朵的手,表情真挚诚恳,“她陷害我。”
“真的?”一朵斜着眼看向她。
“嗯。”华康点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去什么百花楼。”
“她为什么陷害你?”一朵又问了一句。
华康在一朵耳边低声说道,“她喜欢我,不想我和你成亲。”
一朵一僵,再看向百里沉醉的眼神就带着鄙视,“我早看出她这不男不女的有古怪,还敢一直说我是丑八怪!”
“喂喂,你们说够了吗?华康收下这对尤物,然后跟姐妹几个一起去百花楼吃酒。”百里沉醉笑着说道,又冲华康得意的一挤眼睛。
这是对华康抛媚眼!一朵脑中如遭雷击。
“喂,你那个百里什么,你再看华康我就将你的眼珠子挖掉!”一朵上前一步叫道,“木棉、月季,给我过来!”
在华府门口的木棉月季忙快步走过来,跟在他身后。
“敢上门来抢我的女人,我告诉你,没门!”一朵伸手推开玉案。
“华姐夫,我并没有抢你的女人,这二人不过是件玩物而已。”百里沉醉指向玉案和女宠。
“我呸,自己抢不过小爷我,就找了其他男人女人过来抢。省省吧,华康不喜欢你!”一朵掐着腰骂道,又回头看了木棉月季一眼。
木棉想到华康的交代,见华康就站在身后也未上前阻止一朵,便也学着一朵的样子,一手掐腰,“就是,就是。自己抢不过还找其他男人女人来抢!”
月季忙也跟着木棉应和着。
“笑话!”百里沉醉摇着扇子,“我百里沉醉玉树临风,英姿飒爽,怎会喜欢华康这个女人?”
“那你倒是喜欢那个女人?”月季上前一步,见百里沉醉眼中的火气直冒便又缩了回来。
“哼,我后院美男三千,谁会喜欢女人!”百里沉醉伸手拉了一下身边的一个纨绔。
“就是,就是!”那纨绔忙应和着。
“就是个屁!哪个女人整天涂脂抹粉的,你看她那张脸,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光滑,指不定就是个男的没事出来乱逛。”一朵骂完,又拉住木棉,“你看像不像?”
木棉月季凑到一朵面前。
“我看像,你看她腰细的,身上哪有点女人的架势?”木棉摇着头。
月季忙点头,“就是,我觉得,她那胸就假的,指不定塞的棉花。”
“姑奶奶我是女人!”百里沉醉叫着,挺起高耸的胸脯。
身边的几个纨绔平日花言巧语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关键时刻却只会说一句“就是、就是”,百里沉醉对身边的几个翻了个白眼。
“脱!不脱小爷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朵一脚踏在家丁搬过来的椅子上,豪气千丈的指向百里沉醉。
“华小姐,不会有事吗?”关举人看着一朵活跃的身影,仿佛又回到了梅村,日日在村尾听着一朵骂街。
“没事,坐吧。”华康袖着手坐下,关举人见状也在她身边坐下。
“大小姐,这……”在华府门前,少夫君撒泼,还要百里家的少家主脱衣,这成何体统。
“柳管家,”华康的头微微侧向柳严,“去给一朵备个武器,要轻巧点,又要够气势的。”
柳严一愣,不知华康在想什么,又一想百里沉醉敢到华府门前闹,老夫人在府中却闭门不出,也不叫人阻拦,必有深意,便转身去寻找华康说的“轻巧,气势”的武器。
马车已被赶走,阳光照下来,华康便带着关举人晒着太阳,看一朵骂架。
关举人见华康兴致盎然的听着一朵的骂声,只觉得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
“喂,咱们走吧,人送到就行了。”一女子拉住百里沉醉说道。
“我还偏不走了!”百里沉醉推开那人,“我百里沉醉货真价实的大女人一个,还会怕一个男人不成。”
“脱,快脱!”木棉、月季一左一右的叫嚣着。
“哼,将军府的男子都是这样的泼夫不成?”百里沉醉斜睨着三人。
“哼,我们就是这样的,有本事你也这样!”一朵翻了个白眼。
“倘若是我,早休了你一百遍!”百里沉醉用扇子指着一朵。
一朵上前扯过她的扇子就撕,“敢指着你小爷我,不想活了?”
“我的扇子!”百里沉醉看着自己的标志性扇子被撕了,一时冲昏了头脑竟向一朵举起手。
早有防备的木棉、月季上前扯住她的手,一朵将手中的扇子碎屑仍了一地,见红芍也出来找华恩,便向他招手,“快,红芍,这个不男不女的到华府来勾引人了。”
“胡说!”百里沉醉极力挣脱木棉、月季,看向一边悠然的华康,心中咬牙切齿。
红芍一听,看向华恩。
华恩被华康命令着在这保护一朵,便也看向红芍。
红芍本准备对华恩低头一笑的脸僵住,又眯着眼睛看了眼百里沉醉。
竟然敢比他还妖媚!
红芍卷起袖子也加入了一朵,伸手向他最嫉妒的百里沉醉的脸上挠去。
“哎,你们,把这群泼夫给我拉开!”百里沉醉向身边的“知交好友”叫道。
“百里姐,这……,我们怎好去跟男子动手……”一纨绔无奈的摊着手。
“百里姐,好女不与男斗……”
……
这些都是良家男子,更有一个是华康的夫郎,她们怎么能动手。
“呸!我算白认识你们了……”百里沉醉推开木棉,月季又马上扯住她的袖子。
玉案远远的看着,想要上前帮忙见华康冷哼一声,便站住了。
“给我脱了她的衣服,敢来抢小爷的人!”一朵接过家丁递过来的鸡毛掸子,握住鸡毛的那一端用力的抽向百里沉醉。
“泼夫!”百里沉醉暗想下次来一定要带上她后院的小侍小厮,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男人。
刺啦一声,百里沉醉的衣服被木棉、月季撕开了。
大红的肚兜下,大片雪肤露出。
四个男子俱是一惊。
“啊,流氓!”红芍叫着扑进华恩怀中。
一朵三人也忙转过头去,“色鬼!”
“无耻!”
……
百里沉醉阴沉着脸将自己的衣服拉上。
闹了这么久,百里家的人终于来了,一番交涉后,百里家家主当众说下与华家势不两立,然后带着百里沉醉离开。
百里沉醉鼻青脸肿,扯着破掉的华服看向华康,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一下,然后又颇委屈的皱皱鼻子。
见华康无惊无喜的带着一朵等人进了华康,抬脚踢了下凑过来表示关心的纨绔。
百里家与华家的梁子算是在全京城人的心中结下了。
木棉、月季面红耳赤的接受了华康的表扬,提着赏钱退下。
关举人被柳管家带着去客房。
一朵灌了一杯水,又看向悠哉坐在一边饮茶的华康,手中的杯子用力的拍下。
“姓华的,你跟那个百里沉醉到底有没有那个啥?”一朵越想越生气,竟然要跟一个女人抢女人。
“没有,完全没有。”华康想想百里沉醉的表情,心中偷笑不已。
“我呸,苍蝇不定无缝的蛋,你肯定招惹她了。”一朵伸手掐她一把,手又被华康抓住。
一朵收回手,又倒了一杯茶,心里想起了什么,又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真不喜欢女人?”手掌拍的有些麻,一朵揉着手瞪向华康。
“真的不喜欢。”华康的手指在桌面上点着,算计着以后的事。
一朵凑过来蹭蹭华康,“你说,那百里什么的,怎么这么白啊?”
华康的手指一顿,瞥向一朵,见他嘴巴砸吧着,显然是在回忆刚才的“惊鸿一瞥”。
手一拉,华康将一朵拉过来坐在她腿上,“来,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晚饭时,关举人也被邀请到天寓堂吃晚饭。
华正君原本听说华康在百花楼里的事,心中担忧不已,怕华康的真有那毛病,再见到饭桌上一朵晕乎乎的,脖子上又是红晕一片,心也就安定下来。
原本对一朵撒泼的嫌弃之心又淡了下去,怎么看怎么欢喜。喜欢一朵这样的总比喜欢女人好吧。
饭后,华正君带着一朵去首饰。
关举人同华康一起与华老夫人,华将军聊了一会便自觉地告辞离开。
只余下华家三个当家女子坐在书房中。
良久,“阿康,做的好。”华老夫人赞扬道。
“是,多谢奶奶夸奖。”
华将军看了二人一眼,“母亲,这样真的可行?”
“嗯。过几个月,百里家与华家会大闹一场,然后各自离开京城。”华老夫人手中依旧摩挲着自己的玉佩,“你继续当你的闲散将军,老婆子我就带着华安等人回到湘城祖屋。”
“是,女儿明白了。”华将军应着,又严厉的对华康说道,“小心谨慎,不可因你一人误了华家一族。”
“是,女儿明白。”华康也低头应了。
华老夫人想到柳严叙述的华府门外之事,“这百里沉醉倒当真是忍辱负重了。”想到多年好友,一生劲敌的孙女被自己的孙女轻而易举的整了,满是皱纹的脸皱的更加严重了,“一朵这孩子,干的不错。”
“谢奶奶夸奖。”
华将军看向与华老夫人对视而笑的华康,脸又黑了一点。
这祖孙二人难道不觉得一男子剥了女子的衣服相当不成体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