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阵阵,满山梧桐摇曳,送来清新的气息。桐山的梧桐树都是极其特殊的品种,叶子掉得很少,几乎是四季常绿,桐山派之名也由此而来。 这空气质量啊,装回去都可以卖钱了!卫梧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面壁思过出来,她简直浑身轻松,最大的收获就是,她的修为直接突破了聚气三层境,进入纳元境,初步开辟了丹田。 灵气进入体内,不再散出,而是顺着气脉流入丹田,在里面转动不止,浑身都暖暖的。 “呀,是剑!” “文英你哪来的剑!” …… 廊上有人大惊小怪地叫,引起一阵骚动。 卫梧收起文艺形象,扭头看过去。 原来一个叫文英的女弟子今日居然带了柄剑来,引得许多女弟子围观。 修士的剑很特殊,因为寻常凡剑根本承受不了真气冲击,所以他们用的剑都必须使用特殊的灵铁打造。由于材质稀少,灵剑变得极其珍贵,价格直线飙升,一柄下品灵剑都不是寻常人能买得起的,桐山派属于小康门派,也只有高级弟子才够资格拥有一柄下品灵剑。 文英这剑也是下品,在初级弟子里已经很出风头了。 见卫梧朝这边看,甄卫莎目光一闪,故意高声道:“文英你且把剑藏好了,倘若有人眼红要抢,那可不得了。” 众女弟子都愣,一个没反应过来的女弟子笑道:“师姐说笑了,门内怎会发生这种事?” 兰意立刻阴阳怪气地接过话:“说不准,有的人连饭都抢呢。” 顿时,所有人都朝卫梧看。 文英领会,她也因为南宫屏而敌视卫梧,乐得看笑话:“你们别胡说,大家师姐妹,谁会做这种事。” 甄卫莎掩口:“庶女出身,难免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出来丢人现眼了。” 几个女弟子都跟着不屑地笑起来,另外一部分不想惹事的弟子都默默地低头退后,不作声。 “咳咳!”卫梧咳嗽。 甄卫莎低哼,朝众人道:“看来有的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丢脸。” 卫梧正想找事拉仇恨值呢,闻言正中下怀,懒洋洋地朝她勾手:“你,过来。” 果然要出事。众女立刻噤声,连不远处的男弟子们也察觉气氛不对,纷纷朝这边看。 甄卫莎反应过来,仗着周围眼睛多,扬脸道:“干什么?我又没骂你。”她轻蔑地笑了声,拖长声音,“有的人不用急着对号入座吧?” 兰意等人笑起来。 “谁说不是,”卫梧气定神闲地道,“我现在改名叫‘有的人’了,你特么的敢骂我?” …… “威武,你别故意找茬!”甄卫莎大叫。 最讨厌指桑骂槐的人了,老娘又不是傻子,听不出你满满的恶意啊?卫梧边活动手腕,边朝她走过去。 甄卫莎目光一闪,突然收起惊慌之色,放软语气,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大家都看着呢,你别太过分了,无缘无故地打人!” 哟,画风变这么快啊?卫梧站住。 “威武!”旁边果然传来低沉的喝声。 “南宫师兄!你看她!”甄卫莎如见救星,跑到南宫屏身后躲着,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女配终于开始提高技术了。卫梧感到无比欣慰,自己被整死的几率又大了一点,否则这么修炼下去,真不知道会是谁整死谁。 南宫屏严厉地道:“威武,你又惹什么事!” “哦——”卫梧拖长声音,转身,“你不是看到了吗。” 南宫屏噎了噎,皱眉道:“你随我来!” 估计他是要带卫梧去见张掌门论罪,几个女弟子都暗暗得意。卫梧顶着那些幸灾乐祸的视线,毫不在意地跟了上去。 南宫屏也不说话,带着她穿过几道游廊,沿着石阶上行。 眼看快到中院,卫梧站住:“够了够了,有话快说,别让人误会。” 之前缠自己,现在怕人误会了?南宫屏无语,转身看了她半晌,尽量温和地、语重心长地道:“威武,同门之间理当宽容友爱,不要那么冲……” 追了你两次,你还拿自己当回事了?仇恨值拉得满满,道具不再重要。卫梧对这种不追究事实的道德帝没好感,心道这货要是到某世纪,绝壁就是网上被水军黑子骗得跟风骂人的傻x。卫梧眨眨眼,慢吞吞地道:“哦,怎么友怎么爱啊,我实在爱不了她们,要不咱们先爱一爱?” “你!”南宫屏立刻黑了脸,指她,“你怎地……怎地如此……” “不知羞耻是吧,”见他憋得难过,卫梧好心帮忙接上,笑嘻嘻地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师兄真是好眼力。” 额头青筋直冒,南宫屏憋了许久,怒道:“看你天资不错,我是好意教导你,想不到……朽木不可雕!” 面前那块朽木像是没听到,突然神游似地盯着远处,直接丢下他跑了。 南宫屏愣了许久,气得拂袖离去。 . 远看明明是一片漂亮的、红如云霞的梅花林,走近却只剩下一片绿油油的灵谷地,稻花飘香。 眼花了?卫梧站在山坳中,有点无语。 一个穿着粗布衣、看上去七八十岁、满脸皱纹的白发老者正弓着腰,吃力地提着个木桶,一手拿着水瓢,一瓢一瓢地往地里浇水。那些水也隐隐带着灵气,估计是取自灵井。 桐山派福利不好啊,这么老还在工作。卫梧终于承认某国六十多岁退休的政策很人道了,她见老者不像是有修为的样子,便好心过去帮忙。 还没等她开口呢,老者就大力推开她:“走走走!快走!” 哟,老人家脾气不好啊。卫梧从小被教育尊老爱幼,实在不好意思看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劳动,也不介意受气了,二话不说就夺过水桶和水瓢,一瓢一瓢地浇起水来。 “回来,给我回来!”老者更怒,“不用你多管闲事,谁让你来的!” 见他骂得直喘,卫梧好心提醒:“没人让我来,你老悠着点骂,气出什么毛病,我可不扶你啊,我怕你家人赖我。” 老者噎了半晌,冷笑:“没人让你来?” 卫梧拿水瓢“当当当”地敲桶:“行了,你老有什么值得我讨好的?做人呢,疑心别那么重,你当谁都像我这么好心啊。” 老者估计是被她的无耻给震住,好半晌才哼了声:“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卫梧埋头干活,“你知道我是谁?” 老者不感兴趣,转身走了。 一句“雷锋”没机会说出来,卫梧略觉遗憾,只好默默地浇完水,提着木桶走向不远处那个矮小的茅草屋。 这地方很僻静,应该很少有人来,草屋显得孤零零的,烟囱上隐隐有青烟冒出,估计这里只住了他一个人。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咳嗽声。 卫梧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进去,直接将空木桶放在屋檐下,顺着石板小路回下院。 刚走出稻田区,进入树林,胸口突然一窒。 强烈的压抑感袭来,卫梧禁不住战栗,刹那间,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头顶,手足冰凉,仿佛完全变成了一只蝼蚁,不堪一击,任人捏死。 眨眼,一切恢复正常。 莫名其妙!卫梧对这种状态感到不可思议,下意识地吼了声:“谁?” 然后,她被裹进了一个奇怪的气茧里。 “卧槽!”卫梧真傻眼了。 说到底,方才不过是瞬间的错觉,她根本没察觉有人,只不过随口一吼而已,谁知道还真吼出个“谁”来了。估计对方纯碎是路过,听到她叫,以为被发现,就随手困住了她。 卫梧立刻中气十足地叫:“谁啊?滚出来!” 没有回应。 卫梧坚持屡试不爽的强横作风,嘿嘿笑了声,运足全身真力,开始破茧。 这气茧似乎并不高级,刚刚将她困住,然而不论她用多大的力气,似乎总差那么一点,明明气茧好几次都被撑得透明了,却还是坚强地顶着,直到她气泄。 卫梧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明白对方纯碎是在玩弄自己,怒了:“有意思吗你,有种放姐姐出来打!” 对方还是不答。 白色的茧子挡住视线,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能拿人玩,这家伙的真实修为恐怕已经很强了,至少也是高级弟子。 卫梧精神更足:“有本事整死我啊!” “偷袭的傻x!” “你特么算个屁!” “决一死战敢不敢?” …… 骂了许久毫无效果,卫梧只觉得口干舌燥,不得已停下来喘气,心知自己在对方眼里恐怕真是只蝼蚁,而对方显然从玩弄中感受到了乐趣,还没有摁死自己的意思。 卫梧冷笑:“敢不敢报上名字?” 大概是体谅她的愤怒,那人终于大发慈悲,留下了一声磁性的低笑,让她回味。 是个男人。 .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气茧自行破除了。卫梧第一时间跳起来,气势威猛地环顾四周,要吃人的样子。 四周哪有半个人影。 “没有就是没有,滚滚滚!”远处茅屋那边传来老者激动的声音。 卫梧心里“咯噔”一声。 此地偏僻,桐山弟子平时都不会往这条路,那装逼犯自然是针对老者去的。 卫梧当即拔腿跑回茅屋前,果然见老者正扶着门喘气咳嗽,脸色很不好。 见他安然无事,卫梧放心了,警惕地环顾四周:“刚才来的是谁?” “没人来!”老者脾气火爆,“砰”地关门。 他为什么要帮着隐瞒?卫梧惊讶,心道真是个怪老头。既然对方并不喜欢她管闲事,她也没那么不识相,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脚下不知怎的一软,她整个人往前一扑,摔了个嘴啃泥。 要不要这么倒霉! 这年头果然做不得好事。卫梧哭丧着脸爬起来,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