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维拿出面条的时间掐得挺准, 厅里只有我一人干坐着, 小家伙秉承他要静一静的想法躲进了我屋里。
我瞧了眼古维，突然觉得他生气的摸样挺凶神恶煞的。
其实这么说来，古维和裴萧栋一个样, 平日不怎么显山露水，到了关键时刻都是一个抵两的主。
“唐哥, 要不要我给自力去个电话问一下?”他沉着脸把碗放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闷头先喝了口汤, 挥手道: “别急, 真要是他在里面挑拨离间，现在你打过去就中了他的意了……你想他告诉鸡鸡为了什么啊，不就是希望看我们热闹嘛……另外, 自力的个性也不是爱多嘴的人, 有些事情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就这半响的功夫，我脑子一转问题一大堆。
首先自力和小家伙说这事的原因是什么, 起因是什么, 结果又是为了什么，如果单纯是为了看我热闹……根基倒是有，不过好像浅了点，站不住脚。另外他要是直接想找我茬，告诉我爸更有用。
“那现在就这样干晾着, 什么也不管?”古维捶了下茶几，一脸的不是滋味。
我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微微一笑: “哥什么路没走过……怕他?就算他告诉我爸, 我也不怕……”
这种豁出去的心态，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的。说不准真面对，我就焉了。
“那我听唐哥的，”古维虽然眉头仍然皱着，不过到底嘴上应了我的意思。
“这就好，对了，小家伙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明天他要是……你就躲着点，别和他一般计较，”我拍了拍他肩膀，嘱咐道。
古维瞥了眼正关着的房门，冲我点了点头。
就他这表情，我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劲，敢情哪天要是不巧碰到自力，难保不会爆发。
无所谓，只要不在我面前发脾气就行，自力那张嘴，是欠教训。
吃完面后，已经过了十二点，我打了个哈欠，开门进了屋。
床上小家伙把自己缩成一团，睡在床沿边侧。要知道，平日睡觉他都是大字状，我都要让着他的。
我叹了口气，就今天一天的功夫，我感觉把一个星期的气都叹光了。
“鸡鸡，要是静好了和哥哼一句，你心里现在有什么话也和哥直说……”对别人我或许耐得住性子，但是眼前的小家伙，我有些沉不住气。
身旁人动了动，片刻后回我一句话: “哥，我和古维你心里喜欢谁?”
我没做声。
这问题说谁都不好，所以……不回答。
“是古维对不对?”
得，他替我回答了。
“唐哥……我想搬出去……”鸡鸡半个脑袋从毯子里探出来，低声说了一句。
“想清楚了?”对于他这想法，我不免想再三确认。
什么都想到了，包括大吵大闹，死缠烂打，但是就是没想到他要搬出去。
只见他重重的点了下头，没有回避我的眼神，肯定道: “唐哥，我想清楚了……要是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分享你，我还可以欺骗自己说你心里第一位的那个是我，外面不过是玩玩，但现在是古维……我做不到，你更重视他，这点我骗都骗不了自己……”
我沉默了。就他方才这话，我知道他是真的静明白了。
不过……好像哪里怪怪的。
“唐哥，你别担心，说是搬出去……其实我也是住宿舍，没什么大变化……”鸡鸡见我不说话，不由微微一笑，反而安慰上了我。
我扯了下嘴角，摸了摸他及耳的短发，说道: “唐哥随你的意思，现在你住家里……心情确实会受到影响，既然你想明白了……也好。”
一句“也好”，花了我不少力气。
***
第二天，古维一早就出了门，和鸡鸡没打上照面，等我到公司后，他才知道鸡鸡搬出去的事。
“怎么了?你又觉得不对劲了?”看着他怀疑的眼神，我调笑道。
“以退为进……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古维摇摇头冷哼一声，没啥子怜悯心。
“你觉得……这事有人教他的?”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也难怪别人起怀疑，就小家伙平日的个性……沉淀得这么快，完全不合常理嘛，昨晚就是一时气氛作祟，我没往那边想，现在一清醒，立马觉得里面不对劲了。
对着自家人，免疫力完全不起作用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们和鸡鸡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就唐哥对他的了解……他真是那么容易说话的人吗?唐哥不是黄飞祺，黄飞祺那人心硬，说一不二，当初和鸡鸡刚说分手，第二天就把人往你这送了，一点也不含糊，可是唐哥……你狠得下心吗?”古维坐在我跟前，分析得头头是道。
“小家伙在感情是个明白人，当初对着黄飞祺他可以一句话也没吭，不代表现在他对着唐哥可以这么轻易的放手……反正，我觉得这事挺玄……”
听着是挺玄的，像拍间谍片似的，我摸了摸下巴，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行了，瞎想也没用，古维，这事你别管，看哥的……”我歪着嘴角，冲他打起来包票。
忽悠人，老子是始祖，轮不到别人。
三天后
自力给我来了电话约我吃饭，我按住一旁蠢蠢欲动的古维，答应了。
地点约在上次的韩国烤肉店，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在角落朝我招了招手。
“哥……”
就他这眉开眼笑的样子，我心里顿时发起了牢骚，和着这两天老子心神不宁的时候，你全心安理得了。
就冲他这点，我没给他好脸色。
“哥，是谁招你惹你了……”自力对着一旁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点了几个菜。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嘴里胡扯道: “没，最近天热，心里燥得很……”说完，我还扯了扯领口，解开两粒纽扣。
自力转开头，呵呵一笑: “那就好，要不然我还以为是我得罪哥了……”
我瞥了他一眼，往锅里放了片肉，道: “这话怎么说，自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哥的事?”
就我眼下这表情，就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民警。
自力低头摆动了下腕上的手表，一时没了声音。
“说吧，今天叫哥出来什么事?为了自个，还是为了鸡鸡?”我看着锅里的烤肉胃口其实挺好，但是一抬头看见他，胃口就没了。
啥叫条件反射，这就是。
“哥，对不起，你生气了?”他终于认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 “你这对不起是为哪件事?你得罪哥的……可不止一件……”
他一愣，眼里透着问号。
我见状对他一瞪眼，叫道: “别和我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和古维的事是不是你和鸡鸡说的?”
他点点头。
“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也是你和鸡鸡说的是不是?”我继续道。
他眼眸一闪，问道: “什么什么?”
我冲他一撇嘴，含糊道: “就是那个什么什么?”
得了，我把自个给套进去了。
小样，耳朵不错。
“哥，你要是说古维的事……是我说的，那天我和鸡鸡吵架一时嘴快说溜了……本来马上就想给你挂电话，可是没通……后来想若是事情闹大了，说不准哥会给我来电话兴师问罪，所以也就干等着……结果，一个电话没等着，反而把鸡鸡等回来了……”
“嗯，接着说……”我见啤酒没了，不由又叫了一罐。
“哥，你恼我了?”自力拉耸着脑袋，像个丧家犬似的。
我往他碗里扔了块肉，直接道: “你到底是真说溜嘴还是假说溜嘴，你自个心里清楚，我现在就给你一句明白话，从认识你第一天起我就把你当成亲弟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但是就前两天发生的……我后悔了，自力，我们是亲兄弟，可惜同父不同母，到底没有交心……有时我在想，会不会因为走得太近了……”
“哥，我喜欢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怔，筷子上的肉不慎……掉了。
来真的?瞧着不像……假。难得这诡异的气氛，我心里还能平静分析。
两世，果然没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