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你这话就说得不地道了吧?”我看了他一眼，随后自顾自瘸着脚下了车。拨通古维手机后，我告诉他在医院楼下的停车场，让他过来接我。
裴萧栋跟在我身后，碰了碰我肩膀，不料被我一扭躲开了。
“裴叔，我就和你实话说了吧，我们俩不行……我承认，我对男人可以，但你是我叔，我们辈分上有一截，感觉不到位，还有，你真弄明白了同性恋是啥回事吗，不见得吧?裴叔，我不是玩不起的人，但是你是我叔，方才和辛柏说话，他问我了，他说想着就犯堵心……他的意思我知道，裴叔，算了，就你这摸样，要谁谁不愿……”
我说得苦口婆心，嘴皮子上下两层翻。
裴萧栋眼神噌的一下就变了，就我看来，双目犀利得很，像两道寒光似的往我这边直射过来。
“你别这样看我，又不是我对不起你，同性恋是用后面的，裴叔你也为我想一想好不好?每次不上不下的，照着这样下去老子迟早一天变阳痿……”
得，老子把责任全推他身上了。
说话的当口，古维下来了，他冲我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我车位的方向。
“裴叔，我先走一步，辛柏这我也来过了，你这……我话也说明白了，从此往后，你还是我的裴叔，和小时候一样，对我您也多担待一点，成不?”
好话说尽，我叹息一声，搭着古维的肩膀上了自个的车。
“唐若绯!”
他在我身后一声大吼，用足了力气。
“拜拜……”我冲他挥挥手，一脚跨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黎明之前永远是黑暗的，现在……我抬头瞧了瞧天气，不错，虽然东风冷了一点，但是好在阳光够灿烂，老子将来一片光明。
***
九九年
一月底，我去医院拆了石膏，算算绑了快两个月，拿下的那一刻，差点没被自个的脚臭晕过去，就那味道，甭说，比菜场里的咸鱼味还浓。
“唐哥，好臭……”鸡鸡捏着鼻子，离着我起码两步远。
我冲他龇了一下牙，道: “老子要不是为了你二月的公演，用得着这么急拆石膏吗，你嫌，你要是再嫌，今晚和古维一张床去!”
鸡鸡立马屈服了，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我跟前，陪笑道: “唐哥瞧你说得，我现在闻闻突然发现一点也不臭了……”
我伸手就甩在他脑袋上，笑骂道: “好话就别说了，去，给我打盆水，这味别说你，我也快受不了了……”
洗完脚后，我舒坦的躺在沙发上，一旁鸡鸡细心地给我揉着脚，就他那手势，感觉还真不错。
“唐哥，就后天，下午三点，你可别忘了，在我们学院三楼，上面挂了横幅，我和古维说了，你们可千万别迟到……”小家伙一边揉着，一边絮絮叨叨的提醒我关于他后天的第一次演出。
其实说白了他那所谓的演出也就是年级考核，估计去看的都是家属，偏偏小家伙还真当成了一回事，每晚对着本子念叨，一副全神投注的摸样。
“唐哥，你听见去了没有?”他贴着我耳朵，说话不依不饶的。
我眯着眼睛点了下头: “听进去了，你的事就是唐哥的事，我哪次没放在心上，”说着，不由拍了拍他屁股。
鸡鸡微微一笑，整个身子立刻挨近了我怀里，小嘴慢慢凑近，小啄了下我嘴角。
我呵呵一笑，固定住他的脑袋就来了个深吻。
论床弟和谐，就我做评委，鸡鸡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我搂着他的身子，一个翻身就把他压在了沙发上，鸡鸡皮肤白滑，身材也够高，长腿长胳膊的，抱在怀里比那病痨舒服多了。
“唐哥，别……古维快回来了，我们进房……”他一脚勾着我腿，磨蹭道。
我抬眼瞧了眼时钟，靠，五点半，离着古维下班是不远了，叹了口气后，我拉他起了身。
“走，先陪我去厕所打一发，全套等晚上……”
鸡鸡抱着我的腰跟在我身后，皱了下眉: “只有等晚上了，上次被古维瞧见，我这心理阴影还没下去呢……”
小家伙说话一脸的委屈，眼神还特忧郁。
我捂着嘴，不由哈哈大笑。上次那回撞见，说实话场面是难看了一点，大概是憋久了，我当时抱着鸡鸡直接就在客厅撒欢了，小鸟刚进球洞，古维就拿着钥匙进了门，别说鸡鸡吓一跳，看着古维铁青的神色我下面立马就软了，还没等我俩反应过来，身上就多了一条被单，跟着就是一大力摔门声。
之后两天，我和鸡鸡连着吃了几顿的泡面，没滋没味的。
六点钟刚敲，我和鸡鸡就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古维手里拿着刚买的小菜，冲我俩扬起了嘴角。
两天后的下午，我和古维一本正经的穿着西装去了鸡鸡的学院。
人挺多，幸好去得早，我和古维占了第三排正中间，舞台上的人影一目了然。
三点半，话剧开演。
我拉耸着脑袋，侧头掩嘴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我没天赋，舞台上夸张的言语举动，在我眼里就像耍猴似的，催眠的玩意。
好不容易撑到结束，我腿也麻了，胳膊也酸了，脑袋也重得像铅球似的。
散场后，我和古维等在学校门口，没一会功夫，手机就响了。
“喂，唐哥，你们先回去吧，老师说这次表演得不错，要庆功!晚饭不用等我……”
电话那头，鸡鸡声音兴高采烈的。
我闷笑一声: “好，别太晚回来，要是喝醉了给家里来个电话，我和古维去接你……”
交代几句后，我挂上电话，嘴角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容。
半夜，鸡鸡的电话没来，加上我也困了，没一会就睡得嘻里呼噜了，什么时候他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早上天刚蒙蒙亮，老子就被古维一声怒吼给吵醒了。
“给我起来，这是什么玩意?”身上棉被被哗的一下拉到了膝盖处，我身子一阵哆嗦。
“干什么呢古维?大清早的你发什么脾气?”身旁鸡鸡嘟囔着嘴，一脸的不耐烦。
我睁开眼，伸手把棉被重新盖在了身上。
“鸡鸡你给我起来，这份合约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签下的，签的时候长眼睛了吗?”古维口沫飞溅，对着鸡鸡就是一阵怒骂。
鸡鸡揉揉眼，瞧见古维手里的一叠油墨纸后，眼睛一亮。
“嘿嘿，本来还想给你们惊喜来的，没想到你先看见了……厉害吧，第二年就有经纪公司找我了，他们还说要给我组团，策划方向也定了，就我这摸样，上台就一青春偶像啊……”
吹捧的话刚说了一半，在古维冷冽的眼眸下，鸡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白痴啊，上面的条约你看了没有?你眼珠子白长的是不是?被人忽悠几句就升天了……”古维一边拍打着那叠油墨纸，一边怒骂道。
“怎么回事?”似乎是听出了古维话语中的严重性，我伸出手拿过古维手里的那份合约。
翻了两页后，我眉宇间的川字越来越深。
“古维你帮鸡鸡算算，违约要陪多少?”我下床穿上衣服，顺便扔了件外套给鸡鸡，“还有你，没心没肺的，快起床……”
饭桌上，鸡鸡低着头，任古维叫骂，一句也没敢还嘴。
半响过后，古维敲打着计算机，给了我一个数。
“杂七杂八算上，加上鸡鸡一下子签了十年，估计要百来万……”
鸡鸡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行，这事交给你，办得漂亮点，还有这破经纪公司……你找个人过去看看，哼，就这骗人的玩意，我一分钱也不想赔……”放下手里的报纸，我伸了伸脚，拿过一旁的车钥匙准备上班。
“唐哥……”鸡鸡拉住我隔壁，可怜兮兮的。
我摸了摸他脑袋，送了个安抚的笑容，道: “没事，别担心，照平常一样上学去，别人问你什么都别说，知道没?”
他点了点头，估计是知道自个被人骗了，眼神特无辜。
上了车后，古维手里拽着那叠合约，神色纠结。
“唐哥，你要说这公司不正规吧，条条框框还挺多，你要是说正规吧，我就不信他们一下子签下鸡鸡班这么多人就真能捧出来……”
我冷哼一声，直言道: “不就是撒网嘛，十几个人里面出一两个，他们也就发了……”
娱乐圈那点破事，我知道得多了。
正讨论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一看来电，立马把手机交给了一旁的古维。
“喂?找副总?呃……他在忙……裴总您要不这样吧，一会等副总忙好，我让他给你回电，成不成?”
跟着我身边久了，古维打起马虎眼脸不红气不喘的。
挂上电话后，古维道: “唐哥，找个时间见一下吧，再这么避下去，我怕哪天回家你又要不见了……”
“怎么，你听这声音他憋不住了?”我睨了他一眼，冷笑道。
“听声音是到头了，所以……”
我转了转眼珠，看了下手表。
“你帮我给他回个电话，约他下午三点见面……到时你也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