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屋子里头烧着地龙, 拢得暖暖的。跳动闪烁的烛光透过大红洒金百子刻丝幔帐,映在榻上,红红的一片朦胧暧昧。
胤g将头埋在怀中可人儿的发丝之中, 用力嗅着似兰非兰的一缕幽香,右臂收了收, 调整了一下姿势,叫怀中的人躺在自己的胳膊上, 左手却是一下一下地抚着光洁细嫩的肌肤, 时不时地停留在两只雪白莹润的酥峰之上,轻捻慢揉着。
“嗯……”一声娇吟不由自主地溢出红唇,黛玉忙伸手捂住了嘴, 白皙的脸上泛着□□过后粉红的光晕, 有气无力地瞪了胤g一眼。
胤g低低地笑着,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念道:“今浓香分外宜, 天将妍暖护双栖。桦烛影微红玉软, 燕钗垂。几为愁多翻自笑,那逢欢极却含啼。央及莲花清漏滴,莫相催。”
黛玉大窘,试着要起身,无奈腰身却是被他紧紧地揽住了, 只得将脸埋在他胸前,低不可闻地嗔道:“纳兰容若多少好的诗词不见你学,偏偏记得这首香艳的来打趣人!”
“咦?此时难道要叫我念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之类的?应景而已……啊呦!”
胤g一声低呼, 却是胸前被黛玉狠狠地咬了一口,已经泛出了一圈红红的牙印。
伸手揉了揉,胤g苦笑道:“好玉儿,别再咬了啊。我明日就去江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咱们说说话。”
黛玉抬起头来,水雾迷蒙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看着胤g,说道:“明日还要早起,不如你早些睡罢,我也乏了。”
胤g往上拉了拉杏红色绵绫锦被,嘱咐道:“我这次得走些日子,你身子越发重了,虽有雪雁宋嬷嬷她们照料着,自己也要精心些。凡是该吃的要多吃些。若是闷了,叫了十三弟妹十六弟妹来陪你也使得,或是你回岳父家里住两天也使得。”
粗糙的大手抚上了已经隆起的小腹,忽然感到“突”地一下,掌心似背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胤g惊喜地低叫:“玉儿,他,他动了!”
黛玉伸手轻轻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抚摸了一番,又拉着胤g的手也如此做了一番,轻笑:“这样,方向不要错了。月份再大一点儿,这样摸着他就会和你交流了。踢踢你,或是伸出小拳头捶捶你,听说是很有意思的呢。”
胤g哪里会知道这些,当下觉得有趣,边小心翼翼地抚着,边笑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自然是嬷嬷告诉我的啊,王爷,你竟不知道?”
胤g摇头,笑道:“谁会跟我说这些?”伸出手指微微压了压黛玉隆起的肚子,“怎么还不动?”
黛玉一把拍下了他的手,嗔道:“哪里会那么立竿见影啊?嬷嬷说,开始时候孩子动的都很少,不过若是阿玛额娘这样抚摸着他,他会越来越喜欢动的。”
胤g心里头一阵发热,恨不得这几个月便留在了黛玉身边,时刻跟肚子中的小家伙交流一番才好。
只是,想着今日皇阿玛交代的差事,叹了口气,躺好了盖严被子。
中秋节过后,便是今年乡试之期。发榜之日定在了九月九日重阳节,也是取个登高望远的意思。只是,九月底康熙便接到了两江总督噶礼的奏折,言说金陵江南贡院几个考生因未考中而心怀不满,诬陷考官。
康熙本没有在意,谁知翌日便又接到了时任江苏巡抚的张伯行的折子,报称江南本届乡试出现了舞弊大案,副主考官赵晋受贿,出卖举人功名。阅卷官王曰俞、方名合伙作弊,正考官左必蕃知情不报。为此江南学子大哗,民愤难平,请求从速严办贿官,以定江南学子之心。
康熙看到张伯行的奏折后,大吃一惊,极为震怒,他感到这事非同小可。若是别人所奏,康熙必是不信。只是张伯行乃是康熙亲口赞许为“江南第一清官”之人,不由得他不信。
恰好此时康熙心腹苏州织造李煦的密折专奏,奏折中说,举子们出于义愤,把考场匾额上的“贡院”两个字涂写成了“卖完”,还有一群考生竟将财神庙里的财神泥像抬到了夫子庙里,江宁城内万人空巷,观看考生们抬着财神爷游街。
李煦还抄录了一副揭帖对联:“左丘明双目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
康熙看了密折,意识到不严厉追究,势必影响朝廷尊严及科举制度的信誉,便立即传旨:将左必番、赵晋先行解职,接受审查,派雍亲王胤g协同尚书张鹏翮前往江南,会同噶礼、张伯行“查处具报”。
于是,帝王一道旨意,胤g便要起身前往江南了。
黛玉低头思索了一下,柔声道:“外头的事情我也不懂,王爷奉命去办差,自然是要尽力的。只是,王爷可要带几个人过去?”
胤g“嗯”了一声,道:“除了随身服侍的苏培盛,再带几个侍卫就是了。此外,戴铎我要带去。”
戴铎?黛玉依稀记起前世有些小说中曾介绍过此人,说他是胤g夺储的不二功臣,很有一番谋略。
点了点头,黛玉伏在胤g胸前,笑道:“王爷都想好了,我就不操心了。只是有一句话嘱咐王爷,”
纤长的手指滑过胤g精壮的腰身,嘴角勾起一抹妩媚惑人的笑意,“凡事都想着些自己的身子。”
清晨天刚蒙蒙亮,胤g便醒了。借着还未熄灭的烛光,见黛玉蜷在自己胸前,睡得正香。浓密的长睫,像蝶翼一样覆着紧闭的双眸,两只梨涡清甜,烛光下的脸蛋粉粉嫩嫩,毫无瑕疵,偏又叫人忍不住想去采撷。
俯下头去,温柔宠溺地在甜蜜如同夏日成熟的蜜桃般的脸颊印上一吻,极低极沉地说道:“在家里头等着我,小丫头。”
黛玉醒来时,胤g早已赶往江南了。呆呆地拥着锦被坐了一会儿,才唤人进来穿衣梳洗。
这是自二人成婚后,第一次分开。先时七月里头虽说康熙有意叫胤g出去办差,到底顾念着黛玉这里边儿有孕,派了胤禄出去。
这一次,江南科考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黛玉便是再不懂得朝廷之事,也明白此事复杂,胤g定是没那么快回来的。
懒懒地由着雪雁为自己穿上了一件儿鹅黄色缂丝掐牙小棉袄,又罩上了嫩紫色苏绣万字不到头儿的小褂子,底下系上一条宽宽松松的凤尾绵裙。
梳洗过了,黛玉也不擦脂粉,只用上好的油脂涂了脸,又在耳上挂了一对儿紫色珍珠坠子便罢了。
秋雁带着小丫头们端上了早膳,黛玉看时,却是几色精致的小点心,一盅红稻米粥,一盅牛乳并两色清淡的小菜。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倒是将牛乳全都喝了下去——这也是黛玉想起来以前听人说过,孕妇怀孕时喝些牛奶对胎儿好,便叫人每日里头预备了,早晚都要喝一盅。
秋雁见她不吃了,劝道:“福晋如今吃的越发少了,还是多吃些罢。这几口够做什么的?好歹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呢。”
黛玉靠在软榻上,笑道:“没胃口了,强吃下去克化不了更是难受。不如等着饿了时候再用罢。你别管我了,叫宋嬷嬷进来,你们去吃饭罢。”
秋雁无奈,只得叫小丫头们收了桌子,自己便要去找宋嬷嬷。正巧,还未出去,宋嬷嬷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子捧着个大食盒进来,见了秋雁,笑道:“呦,我可是来晚了?福晋用完了膳了?”
说着看了看小丫头抬着的桌子,笑道:“今儿福晋进的不多啊。”
秋雁笑道:“可不是么,吃了几口就嚷着没胃口了。嬷嬷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宋嬷嬷得意笑道:“好东西,包管福晋爱吃。”
秋雁忙过去打了帘子,笑道:“福晋正找您呢,可是巧了。”
宋嬷嬷进了屋子,便觉得一阵暖香扑面。此时正是十月里的天气,已是颇有些冷意了。
黛玉见宋嬷嬷进来,笑道:“嬷嬷来的好快!”
宋嬷嬷行礼问好,陪笑道:“昨儿不是外头庄子进了些野味么,我瞧着那野鸡崽子好,便叫人腌了,昨儿亲自瞧着,文火炖了整整一宿。这不,一大罐子的水只出了这么一盅汤,赶过来给福晋尝尝。若是喜欢了,今儿咱们再做些。”
雪雁忙过去从小丫头手里接过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看时,里头放着一个青瓷缠枝盖碗。忙伸手端了出来,感觉尚是温热的,端到了黛玉面前。
黛玉揭开盖子,见是清凌凌的一碗汤,既没有鸡肉在里头,也没有什么油花儿,极为清爽。可见宋嬷嬷确实费了一番力气来做的。
微微抿了一口,仔细回味,感到一阵甜香自口腔内蔓延开来,甚是对自己的胃口。不由得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将汤都喝了。
宋嬷嬷见她吃的眉开眼笑,知道是合了脾胃了,笑道:“今儿王爷走时还交代老奴呢,叫好生看着福晋吃饭。既是福晋喜欢这个,老奴再去多熬了些来。又滋补又好喝。”
黛玉放下了盅子,想了想,问道:“今日天气如何?”
宋嬷嬷一愣,回道:“今日?倒是个大晴天。”
黛玉便叫雪雁:“去,叫人预备一下,今日我要回林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