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众人走了之后，贾赦也着实松了口气，他也很久没有应付这么多人了，偏生那些都是原身的父母亲人，不好发作。
贾赦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他灵力大损，神魂仍不附体，下半身仍然不受控制，每走一步都废了好些力气，方才那阵威压已经用掉大半积蓄下来的灵力，着实疲累的很，直休息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当他再次睁眼之时却不见明涵芷的影子。
贾赦眉头微皱，问道：“大奶奶呢？”
在一旁服侍的小婢低声回道：“大奶奶先回房了。”
“嗯。”贾赦轻嗯了一声。
他对于这个接手过来的妻子，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对她，总觉得轻不得，重不得。想来她也是有着类似的想法，平日私下无人之时总是避着他多。但大概是醒来后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她，明氏突然不在，一时难免有些怅然若失罢了。
在贾赦身旁服侍的那名小婢是贾史氏房里的一等丫环──翡翠，因着先前之事，贾赦房里的几个大小丫环尽数被清理出去，全都换上了新人，只有几个粗使的丫环还在。虽说明涵芷也带了些陪嫁丫环过来，但毕竟不是贾家的家生子，贾史氏怕贾赦这儿一时间溱不上手，待慢了自个儿子，特意调了翡翠并几个二等丫环过来服侍贾赦。
贾老夫人和贾史氏不对盘多年，贾史氏前脚赐了翡翠，贾老夫人后脚便让人送了夏荷过来，不过和翡翠不同，夏荷一瞧便知是通房预备役，妖妖娆娆的只晓得献媚，那手还不规矩的想摸贾赦，贾赦被吓了好大一跳，连忙把她给赶到针线房去了。
想起一来就胡乱摸他，还想爬上他的床的夏荷，贾赦仍心有余悸，本座守了那么多年的元阳，怎么能坏在一个丫环身上。呃，好吧，原身的元阳早没了好些年，早没东西可守了。
对付夏荷这等人，若非他还未完全复原，直接像对翡翠一般，一道忠心符过去，直接控制住夏荷，最是方便，只是他早已不再用这类低等符咒，存货不多，再加上若是他给夏荷下了忠心符，让她近身侍候，说不得会让贾老夫人顺手直接提了夏荷做通房。
一个通房丫环，养着当摆饰就是了，本来也算不得什么，但一想到明涵芷见着夏荷时那似笑非笑，隐含不悦的神情，他却有些不愿了。
贾赦暗暗一叹，也不知这原身是否有什么毛病，还是真太过好色了？只要想到明氏，想到那侧眸一笑，他总是心烦意乱，怎么都没有法子继续打坐下去。
贾赦烦燥之下，挥挥手让翡翠下去：“下去吧。本座……我没唤之前，不许进来。”
“是。”翡翠虽是应了，但仍在房中踌躇着，不肯离去，她不知自己中了忠心符，只会对贾赦一人忠心，只是见着大爷和大奶奶之间似乎有些淡淡的，心下便有些着急。
大爷本就不怎么讨老爷和太太喜欢，要是连大奶奶都不喜欢大爷的话，大爷岂不是孤家寡人了？
因着大爷身体不适，所以一大早大奶奶被让人收舍了西次间和西稍间出来，西稍间本就是暖阁，设有休息的床榻，大奶奶嫌那床榻小，另外让人从她嫁妆中取了架子床出来，又安了屏风……等，看来似乎似有想西侧长住的想法了，这一住……也不知会不会回大爷的房。
翡翠瞧大爷似乎没注意到大奶奶有意在西侧长住，和大爷分居的念头，大着胆子说道：“大奶奶让人送了西次间里的东西过来，大爷要看一眼再收到库房里吗？”
西次间本就是书房，大奶奶倒是没怎么大动，只让人在窗边添了绣架，不过大奶奶让人送了一箱子大爷原本摆在书房里的器物过来，说是书房里的东西太多，摆的太杂了，收一些起来好留空间摆书。
“西次间的东西？”贾赦微微皱眉，若他没记错的话西次间乃是书房，虽是书房，但里头的书没几本，贾赦喜爱的金石之物倒放了不少，有好些甚至是前朝的古物了，只是明氏去整理书房做啥？
贾赦心下略略有些不舒服，眼下他身子还未好全，明氏若是有空，应该是先来陪陪他才是吧。怎么把那些玩物看的比他还重呢？
贾赦问道：“大奶奶整理书房做什么？”
“不只是书房，连爷平日里休息用的暖阁都整理了一番。”翡翠小心翼翼地瞧了贾赦一眼，见他脸色如常，才续道：“大爷，我瞧……大奶奶似乎有意在西侧长住了。”
“……”贾赦眼眸微微一，他和明氏本就是因势而成，压根没好好相处过，无论是原身还是他，都和她没有夫妻之实，算不得什么正经夫妻，但听见明氏有分居之意，心里还是颇不得劲。
贾赦微眯着眼，转动着手上的羊脂白玉版指，沈吟道:“大奶奶要什么都尽力满足她，若是份例里没有的，就开了东院的库房，或拿我私房银子去买去，千万不可亏待了大奶奶。”
明氏与他有救命之恩，他自是该尽力满足她。他本是玄天门的金丹老祖，在灵气枯竭的现代，他能修到金丹已然是极为难得的了，更是玄天门里的第一人，要不是寿元将近，当日他也不会冒险破丹成婴……
想着自己被天雷打的灵识尽失，也不知怎么的依附到明氏身上，只能朦朦胧胧借着明氏心窍间的一丝灵气残存的日子，贾赦仍心有余悸，要不是碰巧遇上了这具灵根相合的身体，又得了明氏一缕气运，他也断不能在贾赦身上重生。
论起来，他欠明氏极多，自然该好好报答，以他能力，无论明氏是要钱要权，还是要个上佳的夫君本都不是难事，只是明氏已然嫁了他，断是不好再另嫁他人了。这时代又不如现代，可以离婚再嫁的，这事着实难办。
“是。”翡翠又问道：“大爷，大奶奶过两日要回门，大爷是不是要添些东西？”
新妇的回门礼府里自会按着规矩置办，但这种按着规矩置办的回门礼着实一般，算不得什么，老爷和太太按理自然会再私下增添一部份，只是眼下大爷才刚醒，只怕老爷和太太一时想不到此处。
但这回门礼也是大爷和大奶奶的脸面，若轻了，只怕让人小瞧起大奶奶了，说不定有好些小人认定大奶奶不受老爷和太太重视，到时上门轻贱起大奶奶也说不定。
翡翠私下瞧着大爷对大奶奶颇有几分尊重，应该会给大奶奶做脸才是。
贾赦微一沈吟，那怕他才刚醒，也可以看得出贾家一团忙乱，只怕也没人顾得上明涵芷回门一事，明家又是读书人，贾家备的礼只怕不甚适合。
不过只要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对贾赦或是他而言全都不是个问题。
贾赦沈吟道：“去我库房里将那唐寅的美人图和董其昌的字帖给大奶奶添上。”
贾家虽是武官世家，但当年在战乱之中着实抢了不少好东西，贾源是个疼老婆的，抢来的好东西大多给了自个妻子，贾老太太又偏心贾赦，只要贾赦看上的东西，向来二话不说的给了。
长年累月下来，贾赦的私房中的好东西着实不少，莫说唐寅的美人图和董其昌的字画了，就连吴道子的画都藏了好几副，只是这些东西太过打眼，不好给了。
“大奶奶何时回门？”
所谓三日回门，算算时日也该是明涵芷回门之时了，他做为夫君，本该陪她走上一趟，只是他眼下仍神魂不附体，却是不好多走动了。
“太太刚让人来说了，说是明日先自家人敬茶见礼，之后开家庙上祖谱，三日后再回门。”翡翠回道，话语间隐隐有羡慕之意。
一般新妇那有一进门便开家庙上祖谱的，不少人都是隔年开初家祭之时才会上祖谱，有些人家甚至等到新妇生了头胎儿子之后，才能在隔年开春祭祀之时顺便上祖谱，像大奶奶这般才进门便特意开了家庙让大奶奶上祖谱的，还是荣国府里的头一回呢。
贾赦微微一叹，他和明氏夫妻名份已定，两人命运已然开始纠缠，若是上了谱，之后怕是更牵连不清了。
本来以明氏容貌，若性情合适，他和她真做了夫妻也是无妨，这具身子元阳己失，也犯不着守着元阳，他大可和她做一对‘真夫妻’，人世间的夫妻也不过短短百年，用这百年还她相救之情，也算不得什么，但总觉得这个念头有些亵渎了她。
再则……
想起明氏那侧眸一笑，贾赦忍不住心神微微动摇。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最是难说，若真成了夫妻，朝夕相处之下，只怕会难以抽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