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五分钟后, 次卧的门被开了一条小缝,刚刚仪态尽失的几个男人偷偷探出头, 一个叠一个往外看。
喻泽裹着床单,把自己的豹纹内裤遮得严严实实,对谢从述picipici两下:“哥, 人走了没?”
谢从述一脸生无可恋, 半个字都不想说, 坐在沙发上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喻泽裹着床单蹦出来, 回想刚才的一幕,饶他是个绝世厚脸皮,都品尝到了一丝丝尴尬的滋味。
“九哥,你的前女友——”
话还没说完, 谢从述一个眼神剜过来,吓得喻泽赶紧改了口:“嫂子,嫂子是不是误会了?”
江承延一边套衣服一边说:“铁定误会了,搁谁谁不误会,一打开门,活的男春宫图, 可他妈刺激了。”
喻泽掀开床单敲了眼自己的性感豹纹:“我这形象都毁了, 以后看见嫂子得躲着走。”
江承延笑骂:“你有个屁形象, 你骚全世界都知道。”
“我是内敛型,你少诋毁我。”
“对,你可太内敛了,豹纹身上穿。”
“操, 江承延你是不是想打架?”
……
一人一句叽叽歪歪听得谢从述更烦,他抬腿踢了一脚喻泽的腿,脸色铁青:“滚进去穿衣服。”
江承延对喻泽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嘲讽,也被谢从述踢了一脚:“你也滚。”
“……”
江喻二人组求生欲爆棚,脚底抹油往次卧溜。
其他人看谢从述心情不佳,不敢触霉头,纷纷进屋穿上衣服,识趣地开门走人,唯恐自己变成炮灰。
钟献还算衣着得体,候在谢从述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谢总,要不要重新开间房早点休息?”
谢从述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机,脑中在思考怎么给温知黎解释比较有说服力。
“温知黎住哪间房?”
“稍等片刻。”
钟献颔首退到一边,打了个电话,三两句话的功夫,钟献挂断电话,走回来对谢从述回话:“5809号房间,万能卡是苏太太给温小姐的。”
谢斯若给的,谢从述自然不会说什么。
谢从述思忖片刻,吩咐钟献:“去开5808的房间,我晚上住那。”
钟献可算有了一丝机会开溜,瞬间松了一大口气,低头应下:“好的,谢总,我马上去安排。”
江承延和喻泽在次卧里避风头避了半小时,再出来时,已经不见谢从述,只有钟献一个人在房间。
喻泽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小钟,你老板呢?”
钟献公事公办地回答:“谢总有事,临走前交代我陪两位哥儿继续玩牌。”
“行行行,咱们玩儿。”
喻泽打电话把那帮人又给叫回来,拿出筹码张罗着:“小钟,别怪哥下手无情,让你没钱过好年。”
钟献不接茬,反而礼貌客气地说:“没关系,提前感谢喻总发奖金。”
江承延“啧”了声,叼着烟套钟献话:“小钟,别学你们老板狡诈那一套,跟哥说说,他是不是去找温知黎了?”
钟献不为所动:“老板的私事我不会过问的。”
喻泽打趣钟献:“你们老板什今儿晚上能不能复合?”
钟献守口如瓶,一门心思赢钱,正色道:“喻总,从长远来看,我觉得您还是专心玩牌好。”
喻泽好笑问:“怎么说?”
钟献拿过江承延放的炮,温声提醒:“三年前,您因为私下讨论谢总时长,被截三个亿生意的事情,想必还记忆犹新。”
“……”
喻泽瞬间黑脸。
江承延乐到不行,多甩了两个筹码给钟献,算是表扬。
有了无意撞见“事后”景象的先例,温知黎进第二间房之前,选择先敲了敲门。
温知黎在门口等了半分钟,确定里面没人,才刷卡进屋。
换下晚礼服,进浴室泡澡,温知黎擦着头发出来,脑子里突然浮现之前看见的男春宫图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从述吃瘪的表情千年难遇,她今晚也算是见证了什么叫有生之年。
温知黎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准备上上网,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温知黎把电充上,手机一时也没反应,坐着也是干等,她起身去吹头发,省得寒气入体感冒。
头发长每次都需要吹很久,还要小心面对头发堆在一个打结,温知黎折腾半小时,放下吹风机回到卧室,手机已经开机。
屏幕被微信未读消息霸占,温知黎点开看,光是谢从述发过来的都有好几十条,平均隔一分钟就来一条。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只是在玩牌而已,输了的就脱一件衣服。】
【就算你不信我也要说,我不喜欢男人。】
【是他们自己动的手,我牌技好,一件也没脱。】
……
【回我消息,温知黎。】
【我没办法容忍你觉得我是基佬,我真的不是。】
【我跟你说,人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也是会骗人的,你要听从你的内心。】
【现在马上立刻,你捂着你的良心问,谢从述真的是基佬吗?】
【我替你良心回答了:绝对不是。】
……
【温知黎,我不是。】
【我不是基佬。】
【基佬不是我。】
【你又不是没试过,你应该相信我。】
【算了。】
【开门,温知黎。】
温知黎一路翻一路笑,看到最后还在笑,笑了两声反应过来不对,回头又看了一下,发现信息来自半分钟前。
【温知黎:?】
【温知黎:开什么门?】
【书重写:房间门。】
【书重写:牛奶都快凉了,开门。】
温知黎放下手机,拖鞋都忘了穿,跑到玄关打开门。
谢从述也洗了个澡,穿着跟温知黎同款的浴袍,懒懒散散地靠门框站着,手上拿着一个玻璃杯,杯子里的牛奶隐约冒着热气。
这也太居家了。
温知黎的眼睛看向别处,启唇问:“你有什么事吗?”
谢从述自来熟地往里走,等人都进屋了,温知黎才回过神来,追上去扯他的袖子:“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牛奶,趁热喝。”
谢从述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整个做派给人感觉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过来,咱俩聊聊。”
温知黎好笑又无奈,走过去坐下,出声提醒:“这是我的房间。”
“你今晚喝酒了。”谢从述见她没动作,又把玻璃杯拿起来,这次直接送到了她的手边,“自己几斤几两没数?非要折腾,身体难受不难受。”
这番话关切压过责问,温知黎不知是理亏还是别的什么,竟没反驳,反而结果玻璃杯,低头安安静静地喝牛奶。
牛奶热得刚刚好,入口不烫嘴,并且放了一点糖。
温知黎喜欢喝热牛奶,可又觉得腥,所以每次喝都会放一点糖来压腥味,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小习惯,难为谢从述还记得。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温知黎喝完最后,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谢谢你。”
“香槟度数很低,我以为没什么的,太久没喝了,习惯习惯就好。”
谢从述听完却皱眉,并不赞同:“你还要习惯?敢情今晚没喝够。”
温知黎急于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都不行,以后别碰酒。”
谢从述想起在房间跟谢斯若打电话说起的事儿,正好聊到这,顺嘴就问了:“我姑姑说你去年动过手术,什么手术?严重吗?”
温知黎不太想说,几欲张口,却是无言。
落在谢从述眼中就变了味,他以为温知黎生过什么大病,心一下子被揪起来,语气染上不安:“怎么不说话?上次你去妇产科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阿黎你到底——”
温知黎出声打断:“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卵巢囊肿,动过手术已经好了。”
说完,温知黎站起来,显然不想继续聊这个,声音地转移话题:“那个,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谢从述没有再往深了问,绕来绕去想到跑这一趟的正事儿,他轻咳一声,清清嗓,说:“行,还有之前的事情,你别误会,就只是玩牌而已。”
他不提还行,一提温知黎想到那个场面又想笑,碍于谢从述还在自己面前站着,她只好强忍着,闷声“嗯”了一下:“……哦,行吧。”
明摆着是敷衍,相信的成分也没多少。
谢从述头有点疼,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前女友解释这种事情。
“我真不是基佬,你别乱想。”
温知黎点点头:“你不用给我解释,其实你是不是跟我都没关系,我又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歧视你。”
“……”
还说不清了。
谢从述本来还想好好说话,眼下好好说话行不通,他深呼一口气,几秒钟的功夫过去,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做人。
谢从述轻笑一声,走到温知黎面前,弯腰与她平视。
“说起来,我的性向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温知黎心跳加快,下意识要躲。
谢从述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按住温知黎的肩膀,俯身过去,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
温知黎身体僵住,耳朵霎时泛红。
谢从述侧头看着她发红的耳朵,笑意更甚,开口说了句下流话。
“我对男人起不了反应,对你,随时都可以。”
“阿黎,你说我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