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收回手臂,轻轻的笑了,“这里自然是十里坡,不过你却已经昏迷了两夜一日。”
“是么。”年莹喜疲惫的扯了扯嘴角,“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没想到严淼竟然真的把我送回来了。”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终究是闭上了嘴。
在她昏迷之前,她确实是能感觉到自己小肚子里的不稳,不过既然她已经昏过去了,那么孩子究竟是如何了,她已经没有再开口问出的必要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自欺欺人,但就现在来看,也许自欺欺人,才是她坚持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安阳侯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具,转眼再次朝着年莹喜看了去,“年莹喜,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不用担心,而且严淼不但是将你送了过来,连稻谷神医也一起送了来,现在稻谷神医去熬药了。”说着,他顿了顿,又开了口,“不过,你没有什么要问本侯的么?”
还在么?年莹喜轻轻的松了口气,抬眼对上安阳侯满是刀疤的脸,眼中没有丝毫的怀疑,“我不会问你关于奇图的事情,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背叛,就说明并不是你再能控制的了,白绯绕,你不用总觉得我会怀疑你什么,既然我年莹喜敢将你留在身边,自然就有信心认为你不会背叛我。”
“呵……”安阳侯仅是一个呆楞,便带着几分自嘲的开了口,“年莹喜,你还真是自大呢,本侯连身边的人都养不住,你又拿什么来相信本侯?”
说实话,开始他听闻稻谷神医说到奇图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很诧异,毕竟奇图已经跟他失去联系很久了,他以为奇图已经战死,却没想到奇图竟然投靠了白帝。
捏了捏自己酸疼的手臂,年莹喜伸手搭在了安阳侯的肩膀上,“姓白的,我年莹喜的世界一直很简单,相信就是相信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为什么?”
“你……”安阳侯看着她那双始终不变的清澈双眸,一时间楞在了那里。
听闻着外面的脚步声,年莹喜笑着亲手拿起了安阳侯手中的面具,轻轻的扣在他的面颊上,带着对朋友的真挚,眼中坚定,“这面具,今日我亲手给你带上,总有一日,我会亲手再给你摘下来,而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我帮着你报仇之时。”
安阳侯无奈的垂下了眸子,带着些许的嗤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大的女人。”
营帐外的脚步声停止了片刻,悠悠响起了一道声音,“皇后娘娘可是醒了?”
听出是寇司彦的声音,年莹喜披了见衣服,在安阳侯的搀扶下,走下了床榻,“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营帐外的寇司彦听闻,喜上眉梢,赶忙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看着年莹喜仍旧十分苍白的脸,正想担忧的关心几句,没想到年莹喜则是正色的先切进了主题。
“我让你抓的人抓到了么?”
寇司彦一愣,点头称是,“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抓到了,现在正由娘娘的暗位与唐楚少侠看管着,如今就等着皇后娘娘吩咐了。”
“几个?”
“四个。”
“很好。”年莹喜点了点头,“你去将他们带进来。”
寇司彦惊讶,“皇后娘娘打算亲自审问?”他说着,再次抬起了眸子,对上年莹喜那张怎么看都欠缺营养和精神的脸,怎么都是担忧的。
年莹喜揉了揉自己不断跳动的太阳穴,冷冷的开了口,“难道我审问还需要你同意不成?”
寇司彦赶紧低头,“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将人带过来。”
“不用了。”年莹喜想着此刻正在白国军营之中生死未卜的宣逸宁,哪里还再拖延下去?“你让墨修他们将人带过来便可,至于你,现在就去燕王那边,问问燕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若是燕王还是那般的莫能良可,直接告诉他是我说的,让他今日就滚出宣国的营地,顺便去买一口棺材,等着给他的姑娘收尸吧。”
“是……”寇司彦答应着,心惊胆战的退出了主营帐,回头再次朝着身后的营帐看了看,诧异又无奈的转身朝着牢房走了去。
这一趟年莹喜的回来,他总是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说她还是那般的理智和凛然,但身上那股隐藏的杀气,却是明显的加重了不少。
看着寇司彦逃也似的背影,安阳侯叹了口气,“年莹喜,宣帝只是被抓了而已,你何必这般摆着这幅要吃人的面孔。”说着,回身指了指另一处的屏风,“况且你如此的吓人,她们俩又怎么敢出来与你相见?”
“恩?”年莹喜循着安阳侯的所指望了去,却不想这一眼竟然看见芊芊和紫蝶二人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她诧异的看着她们两个人,拧起了长眉。
芊芊和紫蝶本就一直在自责,尤其是在年莹喜昏迷了之后,更是恨不得被劫持的人是她们自己,如今见年莹喜拧起了长眉,又想着刚刚年莹喜对寇司彦的口气,登时双双跪在了地上。
“小姐……”芊芊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不停的给年莹喜磕着头,“都是我们的错,小姐那么相信我们,我们却把皇上给弄丢了,如今愿由小姐责罚,只是还请小姐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相对于芊芊,紫蝶虽然还算得上是冷静,可眼圈也是跟着红了起来,看着年莹喜苍白的唇,瘦到可见骨头的面颊,也是心疼的难过,“小姐,您要保重啊……!”
年莹喜看着跪在地上的俩个人,叹了口气,起身朝着她们二人走去,在她们以为年莹喜会说出怪罪的话语时,不想年莹喜竟是蹲在了她们的面前,并伸手将她们二人揽在了怀里。
芊芊和紫蝶都是呆楞的僵住了身子,就在她们发呆的同时,只听年莹喜感恩的开了口,“幸好你们没事。”
“小姐……”紫蝶和芊芊颤抖的肩膀,眼泪滴落,双双扑进了年莹喜的怀中。
年莹喜笑着感受着她们的体温,是她此刻的感恩,感恩上天没有再次从她的身边带走她们,感谢那些白国的屠夫们,放了她们二人一马。
若是此刻要是连她们二人也出了事,她真不保证自己还会不会像是现在这么清醒了。
当初她知道当初碧荷出事的时候,她有多自责,没人知道,她恨不能将碧荷随时随刻的带在自己的身边,她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不过还好,虽然碧荷再也回不来了,但她的身边还有她们。
况且那帮子既然是奔着宣逸宁来的,又怎么是她们二人能够拦得住的?她虽然担心着宣逸宁,但并没有失去理智,对于芊芊和紫蝶的无能为力,她会全部的包容掉,当然,对于白帝的有恃无恐,她自会亲自讨一个说法。
营帐的外面,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安阳侯听闻,轻轻的咳了一声,“咳……”示意年莹喜,该办正事了。
年莹喜心照不宣,起身将紫蝶和芊芊搀扶了起来,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发顶,“我饿了,你们擦擦眼泪,去给我找些吃的来吧。”
紫蝶和芊芊心中的愧疚已经释怀,点了点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着营帐外面走了去。
她们二人出去的同时,墨修和唐楚带着被扣上手链和脚镣的四个人,纷纷走入了营帐,年莹喜看着那四个身穿着宣国字样的衣服,眼中的温润瞬间冻结成了冰霜。
“将他们四个人的衣服剥下来。”
墨修听闻,甚至是连点头的功夫都不留,直接动手剥下了那四个人的衣服。
虽然年关已过,此刻的天气依旧是寒冷的,营帐虽然燃着银炭,可这被剥了衣服的几个人,仍旧是止不住的发抖。
年莹喜用着比寒冬还要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最后定在了安阳侯的身上,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这次还要麻烦你了,不过不需要割肉,只需要在他们身上割出细小的伤口便可,不流血最好。”
安阳侯虽然不知道年莹喜这般吩咐的目的何在,不过还是转身掏出了怀里装着刀片的小包裹,只是还没等他准备完,另一边的唐楚却是先行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杀人封喉的事情,我最拿手,这次便交给我好了。”
他的话虽然是这么问着,可手上的剑刃,已经在其中一个士兵的身上划出了一条细长的刀口。
安阳侯见此,朝着年莹喜看了去,年莹喜无所谓的扬了扬眉,无声默认了唐楚的举动,无论谁在他们身上割出伤口都好,她要的不过是结果罢了。
那些人虽然是白国的作细,可不到最后关头,又怎么会承认?如今见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正在被唐楚用刑,另外的人,悄悄的对视了一下眼色后,装作惊慌万分的朝着年莹喜跪下了身子。
“如今正是兵力匮乏之际,皇后娘娘为何好端端的要对我们几个动用私刑?”
“难道皇后娘娘当真如其他人所说,是想谋反不成?”
“皇后娘娘,我们就算为了宣国效力,但也不是可以轻易任人宰之的,皇后娘娘如今的这般举动,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说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