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面对这样的年莹喜,除了泪流满面之外,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第四日得时候,年莹喜彻底的陷入了昏迷状态,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丁点力气都没有的她完全靠在了芊芊的身子上。
摸着她逐渐凉却下去的体温,芊芊心中酸疼一片,可是任由她再难过,干涩的眼睛却终究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颤抖的伸出手指抚摸着年莹喜那苍白到几近透明的面颊,指尖颤抖的无法停息,她一直以为年莹喜是坚不可摧的,可不想,当年莹喜倒下的时候,竟然是这般的决绝没有余地。
滚动了多日的车轮愕然停止,一时间,尘土飞扬,顺着敞开的车窗吹进了马车。
芊芊怕是年莹喜吸进太多的灰尘,赶上伸手扇风,却在这时,一直靠在另一边的安阳侯睁开了眼睛,二话不说的抱着她下了马车。
“你打算干吗?放开我家小姐!”芊芊吓得追下了马车,只见安阳侯抱着年莹喜直接走进了一座破旧到快要倒塌的草屋中。
站在安阳侯身后的侍卫,伸手拦住了想要冲过来的芊芊,无情的结实手臂,将她拦在了马车旁,不准许她靠近前面半分。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芊芊一边挣脱着侍卫的钳制,一面拼了命的大喊着,她真怕年莹喜便这样一去,再也无法复返。
奈何,早已没有了神智的年莹喜听不见,而安阳侯已经迈步进了草屋之中,由着门口的侍卫将木门关死,将芊芊的喊叫声挡在了门外。
屋内,以为年迈的老者正在佝偻着瘦小的身子忙活着什么,听见声音,慢慢的转回了身子,见着安阳侯的走近,并不惊讶,只是平淡的问了句,“什么病。”
“断情蛊。”
老人一愣,似乎很是诧异,在呆愣了半晌之后,才示意安阳侯,“将人放下来。”
安阳侯将年莹喜放在了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便由着那老人拿出一根红线系在了年莹喜的手腕上,仔细的为年莹喜把起了脉。
看着那老人闭眼的样子,安阳侯舒了口气,还好他是收下了年莹喜,若是连他都拒绝的话,那么年莹喜便真的无药可医了。
别看着地方不起眼,这位老者曾经可是位绝世神医,后来因为一次的江湖之事,便慢慢的退出了江湖,但他并不是不再给他人看病,他曾经在退隐之前扔下了一句话,凡是能找到他者,他医,凡是有酒者,他医。
所以,现在他在知道了断情蛊之后,并没有将年莹喜拒绝在门外,就说明年莹喜还有救。
“蛊毒盘心,看来是有段日子了。”老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解下了红线,转身朝着安阳侯看了去,“并不是不能救,但要看你想不想了。”
“稻谷神医有话不妨直说,本侯与稻谷神医的交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安阳侯曼声细语,不在乎那满是灰尘的窗棂,身子后倾的靠在了墙壁上,伸手慢慢掀开了自己的面具,“本侯说的可对?稻谷神医?”
稻谷神医呆滞平静的转过了双眸,当看见那脱掉面具露出的面庞时,沉着的双眸忽然快速的收缩,凝成一个漩涡,“竟然是你!”他慢慢朝着安阳侯的方向靠了过去,似想要伸手,可却终究是停在了半空,“你竟然真的活了下来,真的活了下来……”
“这可是多亏了有稻谷神医的帮助不是么?”安阳侯扬起长眉,将面具再次扣在了自己的面上,看着仍旧躺在床上昏迷的年莹喜,言归正传,“刚刚稻谷神医说有救治她的办法?”
稻谷神医似乎也是不想再回想从前的往事,见安阳侯主动转移了话题,索性点了点头,“没错,但在说出办法之前,请容老夫问一个问题。”
“稻谷神医请讲。”安阳侯微笑,伸手示意做了个‘请’。
“这位女子可是极其的爱着侯爷么?”
安阳侯一愣,歪了下头,不明所以,“怎么?”
就算安阳侯没有回答,稻谷神医也是明白了,床上此刻躺着的这名女子,并非爱着安阳侯,不过既然这女子还有救,他便不会隐瞒,将方法说出来,至于能不能救治,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了。
慢悠悠的坐在四下摇晃的椅子上,稻谷神医捋了捋自己那早已泛白的胡须,“断情蛊之所以狠毒,不过就是因为那蛊根是埋在男子体中的罢了,其实这蛊本是子母所盘,若是子母不曾分开,那么便对人地身体没有任何的伤害,但若是子母一旦分开,就要论人而分了。”
安阳侯垂眸,把玩着自己腰间上的玉牌,“怎么个论人而分?”
“爱之深,痛之切,爱的越深,这蛊毒便也更为凶猛。”稻谷神医说到此,不免调转目光再次朝着安阳侯看了去,“这女子现在中毒已深,在加上本身自我醒来的意识微乎其微,所以要想去除她身体里蛊毒,侯爷就要加快动作了,而首先,就是要找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或者也可以说找到这蛊的母。”
扔掉手中的玉佩,安阳侯敛目抬头,“找到了又如何?”
“找到了,便要趁着那母没有自我消除之前,挖下那男子身上的肉作为药引,只需服用七副药,那女子便会平安存活下来。”
“只是挖下几块肉么?”安阳侯嗤笑,“这有何难?”上前几步将床榻上的年莹喜抱了起来,抬步便要走出屋子。
他说下的猛将千千万,想要去宣国挖下宣逸宁的皮肉,说难其实也不难。
“侯爷请切记。”稻谷神医说着,看着安阳侯停顿住的步伐,一字一句的咬准了字音,“一定要让那男子是自愿而行,不然就算是挖下了皮肉,解药也会变成毒药。”
安阳侯听罢,停顿在地面上半晌的步伐再次抬了起来,迈出了破旧的门槛。
芊芊见年莹喜被安阳侯抱了出来,不顾身边侍卫的阻拦,拼了全力的扑了上去,当她瞧见年莹喜并没有什么皮外伤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安阳侯见状,将年莹喜直接扔给了芊芊,一边示意着侍卫强迫着芊芊搀扶着年莹喜上了马车,一边伸手唤来了他的暗卫奇图。
奇图无声而到,站停在安阳侯的身边,“侯爷有什么吩咐。”
安阳侯看着年莹喜垂在腰身上完全没有知觉的手臂,淡淡的道了句,“帮本侯带封信给宣国的帝王。”
“是。”
“记得要快,若是你三日之内还办不完此事,你便也无需再回来了。”
“是,侯爷。”
奇图领命,直接掠过了众人,从另一辆的马车上找到了笔墨纸砚,以人背为桌的等着安阳侯写完了书信,又目送着安阳侯进了马车,这才揣进了怀中,起身消失在了原地。
坐在屋子里喝茶的稻谷神医听着外面慢慢远去的马蹄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那奔驰在尘土之中的队伍,幽幽的叹了口气。
当年的一切早已过去,他本以为自己无意的一次出手相救,并不能改变这个孩子的命格,岂料这个孩子竟然真的违背了天意的活了下来。
他虽然隐居深山,却对白国安阳侯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他一直想着,这般杀戮和残忍极其一身的男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却没想到竟然这安阳侯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违天规,逆天意,如果当真破了天算的话,那么这个孩子……
宣国皇宫。
朝堂中,大殿上,宣逸宁一身龙袍,疲惫却不失威严的坐在龙椅上。
“皇上,若是此刻攻打白国,臣以为不妥。”苄基大臣走出队伍,对着高台上的宣逸宁弯下了腰身,“此刻我国正是缺兵断粮之际,所有的物资与人力都已经转移到了边关,若是这个时候再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打白国的话,臣以为是以卵击石。”
“皇上,苄基大臣的话所言甚是啊……!”
“恳请皇上三思啊……!”
面对着下面无一人赞同的局面,宣逸宁面上无任何的表情,就算这些个大臣无人反对的话,他也知道现在攻打白国确实不妥,但所有的一切都能等,只是年莹喜等不得,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这次却是从心底爆发出了一种恐惧感。
这种感觉让他整日整日的睡不着,吃不下,彻底乱了所有的步伐。
就在下面的反驳声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吏部文书缓缓走出了队伍,“皇上,以微臣之见,若是安阳侯当真绑走了皇后娘娘,皇上大可以先派探子前去,若是能找打娘娘最好,若是找不到,能打听到娘娘的确切位置也是好的,差不多再有几日,平湖王爷便可攻下边关,待到那时,我们再知己知彼的出战,岂不是更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宣逸宁沉静的眼中微微收敛成光,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静静的想了半晌,忽然直接起身的退下了朝堂,留下所有的官员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桂禄海见状,赶忙高声宣了一声,“退朝……!”便匆匆的赶忙转身跟上了宣逸宁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