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点,写完一起更。
这才几天啊,我更六千就萎了……
第1章 重回少年时
“阿辛!”
雕花砌玉的大床上, 赵天昼猛然坐起,用力地睁开了眼,大汗滚滚。粗重地喘了几口气,他惊愕地转头看向四周,难以置信。
眼前的情景,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 他赵天昼曾经在这里住了十五年, 所有的摆设他都看过无数次;而陌生的是, 自从他和於辛成亲后,他为讨好於辛陆陆续续地补上了很多东西,已经跟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赵天昼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一把撸起了袖子, 慌乱地看向自己的手臂,没有伤口, 没有疼痛?不对,他明明跳崖了, 摔得筋骨俱碎, 可是现在他完好无损, 根本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等死的惨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跳下床踉跄着冲向那面巨大的落地铜镜,朝里面看去。
镜子里的少年身高七尺, 有一张俊朗的面孔,眉宇间带着一股子桀骜,气质热烈张扬, 正是他无忧无虑的十五岁模样。可那双遍布血丝的眼眸里却满是仇恨与焦虑,浓郁得几乎要逸出来——清晰地显示出,他的记忆不是做梦,年轻躯壳里留着的不是少年,而是背负血海深仇回到从前的老鬼。
赵天昼猛地捂住了脸,透明的泪水从指缝间蜿蜒流下,似悲恸似狂喜地无声嘶喊。
阿辛……
他的阿辛还没有死,没有为了他这个废物耗尽气血而死!
去找他!去找他!心里都被这个念头占据,赵天昼赫然转身,直接朝门外冲去,然而冲到门口的时候,他强行拉回了理智,颤抖的手指停在了门把手上。
不行,还不行。
今天是什么时候?是哪一日?他认识了阿辛吗,他的那个好大伯好二伯,有没有已经怂恿他强娶阿辛过门?
赵天昼闭上眼,把一切情绪压在心底。
在前世,他跟阿辛之间的开始太丑恶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打动了阿辛,但他也记得很清楚,最初是他勉强了阿辛,跟阿辛的族人用利益交换了他,对一个男子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辱。即使阿辛善良,最后还是原谅了他,但这也不是他今生继续犯错的理由。
明明……明明阿辛就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这辈子,他不想再重复前世的错误,他要主动追求阿辛,让阿辛知道,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自己最珍惜的爱人。
努力幻想着今生和於辛会有的美好开始,赵天昼终于冷静下来。
别的暂且不提,首先他不能再和前世一样做个只知道享乐的纨绔,也不能再让爷爷被他的好大伯暗算。明明是他们这一脉掌管的赵家,就因为他被养废了,所以后来被算计,危机临头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还连累心爱之人。
所以他必须变强,强到让人找不到空子,只要他这里不出错,一切就都有挽回的余地。
赵天昼呼出一口气,回忆起临死前的那一道光。
不知道为什么,都经历过一遭生死了,他现在的记忆还是很清晰,还能记起来那道光里传递出来的信息。信息的残破的,只有寥寥几行字,却非常高深,应该是很高级的功法传承。只是当时他快死了,根本没办法接受,也不知道在他死后,他的好大伯好二伯派人寻找他的尸体时有没有也看到这道传承,是不是把传承带走了……如果便宜了仇人的话,他就太不甘心了!
“嘶!”
想手掌上剧烈的疼痛拉回了赵天昼的神智,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掐出的血印子,喉头微动。
不能想了,越想越恨。他的好大伯好二伯太狡猾,如果他不能收敛自己的情绪的话,只会打草惊蛇。他必须找个机会先弄到那个传承,再谋划以后。
正在赵天昼脑子里思绪逐渐清晰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同时传进来的是一道温煦的嗓音:“小弟,起来了没有?要用午膳了。”
几乎是立刻听出来人的身份,赵天昼的眼里倏地闪过恨意,平复一下心情后,他才扬声答应:“八哥?你再等一会儿,换衣服呢,我马上出来!”
听他这话,那温煦的声音里就带上了几分无奈:“可要我进来帮忙?”
赵天昼脸色阴鸷,努力回想自己当年的语气,很傲气地开口:“不用了,你在外面等我!”
说话间,他随手拉过来一件织着金丝银线的华服披上,昂首阔步地走出门去。
门外,一个英俊的青年负手而立。
赵天昼出现在青年的面前时,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奢华的金丝银线熠熠生辉,把他也衬托得如同骄阳一般,光辉耀眼。
青年的眼里几乎是控制不住地闪过了一丝嫉妒。
赵天昼看在眼里,内心自嘲一笑。
他以前要多么相信这所谓的八哥,才会看不出这么明晃晃的恶意?家里族人众多,赵天沽排行第八,跟他赵天昼的年纪相差足足九岁,向来待他很周到,他怎么会想到,赵天沽会是所有同辈里最希望他死的那个?
赵天沽的视线落在赵天昼懒懒散散披在肩头的黑发上,摇了摇头说:“你怎么又这个样子出来?叔爷见着该恼了。”
赵天昼满不在乎地说道:“爷爷可不舍得恼我。”
赵天沽叹口气,拿出一条完全由金线编成的发带,走到赵天昼身边。
“还是我给你扎上吧。”一边说,他一边动手,十指穿梭,很是熟练。
赵天昼懒洋洋地站在原地,仿佛很习惯地任由赵天沽给他扎头发,一副大爷做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花费了多少精力才能让自己不立马转过身,掐断这王八蛋的脖子!
好不容易忍过了这段,赵天昼不愿意再跟赵天沽有片刻接近,就故作随意地摆了摆手,大步匆匆地往外走去,口中还催促着:“八哥快点!”
赵天沽答应一声,连忙跟过去。
在赵天昼的身后,他俊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
赵天昼走到大堂上,一眼看到了坐在靠背椅上的祖父赵阳鹏,眼眶微微湿润,又被他瞬间泯灭掉所有情绪——那是个满面红光、身躯魁梧的老者,他们赵家的家主,他的祖父。
祖父是一名高级武士,在整个淮乐镇都是赫赫有名,虽然已经年过七旬,看外貌却只有五十多岁,健壮而强大。可谁又能想到,就在几年后,这样的强者会被他信任的侄儿暗算,一夜间油尽灯枯,苍老到不成样子?
赵天昼不动声色,上前行礼,唤了一声:“祖父,诸位叔伯。”
赵天沽也行了礼,先走到右边的人群里。
大堂两边各坐着两个中年男子,相貌上瞧不出多少年岁差别,正是赵家长房、二房、三房与四房的掌事人。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些年轻男女,都是各房的子女。
四个中年男子里,瞧着最豪爽大方、跟他祖父气质最像的是大伯赵兴海,温和儒雅的是二伯赵兴邦,有些富态的是三伯赵兴志,面貌也很温和但气势稍弱的则是四伯赵兴卓。
而他赵天昼,是五房仅剩的根苗。
偌大的赵家,唯独五房才是祖父的亲生子嗣,其他四房只不过是几十年前被祖父救下来的同族后嗣,按照年岁分为四房,各自传宗接代,繁衍至今。
这事淮乐镇的人不知道,赵家内部各房却都知道的。
赵家原本不姓赵而姓朝,是个大城的世家,因着某些缘故,朝家剧变,满族被灭,当时不过二十岁的祖父得到未婚妻子的通风报讯,带着救出来的几个族侄逃走,从此隐姓埋名,在这个小镇安顿下来。那时最大的赵兴海不过六岁,最小的赵兴卓仅仅四岁,都是刚记事不久的孩童,如果只靠他们自己,根本活不下来。
因为身怀灭族大恨,年轻的祖父匆匆与未婚妻子成亲,之后他为能提升实力报仇,开始了长期的闭关,而祖母的性格坚韧,明白祖父的仇恨,是全力支持祖父的,她又有手段,在祖父闭关时期,利用她和祖父仅剩的一点资源在淮乐镇里发展产业,也抚养族侄。
祖母殚精竭虑,虽没有将几个族侄视若亲子,却也教他们习武,为他们娶妻,厚待他们的子女,足够尽责了。可是祖母却因此荒废了武学,长期忙碌积劳成疾,又因为赵天昼父亲——她独子的意外身死、儿媳受到刺激难产而亡,在孙儿赵天昼出生后不久就逝世了。
爱妻的去世让祖父后悔莫及,看着自己三十几年来在武道上微弱的进展,恍然明白自己资质不足,单凭自身恐怕无法报仇,不如把希望放在后代身上,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多几代,总比他自己埋头苦干、忽视亲人好。于是,祖父不再钻牛角尖,出关抚养襁褓中的孙子。
祖父只剩下这唯一的亲人,把所有的爱都寄托在孙子身上,几乎把他宠上了天,与此同时,祖父对爱妻一手发展的产业看得很重,便仔细操持。不过,祖父很明白这世道还是以武为尊,哪怕是个很小的地方,也还有很多利益争夺,因此在把产业捋顺以后,虽然不再那么常年闭关,却到底没有完全放弃提升实力,他对族侄是信任的,就分出了一些产业让各房打理,并以二成股份作为酬劳。
不说祖母的种种教养恩德,便是祖父,对几房也算仁至义尽。可赵兴海与赵兴邦这两个忘恩负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