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宸一愣:“没有,我过来有其他事。”
他的解释被认为是自谦。众大师上前几步, 纷纷伸手拍着他的肩:“肖裁判昨天没来, 莫非就是到了这海边……”
这话倒没猜错。肖宸刚点头, 众位大师已经瞬间圆好逻辑:“原来如此!怪不得没来复赛……”搞半天是来帮忙了!
心中有了定论,众位大师再望向海滩时, 瞬间觉得无论哪个小细节, 都布满了属于裁判组的智慧……
肖宸根本不知他们的思绪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远——和比赛脱节了一天,他还在急着了解行情:“选手们呢?”
“昨天波折这么多,重赛太累,让他们多睡几分钟。”蹇宏伟答道:“等会儿龚世昌和老徐再带他们过来。”
虽然没在裁判行列中,徐老爷子倒是出了不少力。肖宸点点头,遥遥望了一眼树林。
树荫下, 隐约能看见苍绿色的帐篷顶。
不只是选手们陷入疲惫, 玩儿了一整天,几只异兽也纷纷在帐篷里睡得横七竖八。肖宸出门时动作很小,才总算没吵醒它们——包括整个盘在帐篷外的穷奇。
只不过,他才在这儿站了两分钟, 就隐隐看见帐篷顶动了两下。筵青动作极轻,悄然走出树林;刚抬起头,就与肖宸视线相撞。
两人遥遥望了一眼。肖宸还没反应过来,筵青已迈步往这边走来。
……结果还是吵醒了一只。
肖宸不动声色揉了揉太阳穴;就这点功夫,长发男人已经站到他身边。
裁判们正四散开来,各自检查场内设施;只有何恒还略有些傲慢的背着手,站在原地, 似乎把自己摆在了统筹规划的位置上……
稍远处传来引擎声。肖宸仰头望去,两辆公交车孤零零的往这边开来。
就剩这么两辆。看样子突然更改赛制后,又淘汰了不少人。
肖宸看得认真,头顶短发被风吹得微动,又被阳光镀出金色。筵青很想伸手摸一把,却又觉得有些唐突。
片刻的沉寂后,他只能转过头,瞥了何恒一眼;那眼神有些冷,带了些试图排解的焦躁:“希望大楼里的事,不要再发生。”
语气比起询问,更像命令。何大师莫名浑身一冷,赶紧双眸一瞪:“当然不会了!”
被龚世昌委以重任,身为整个赛场的安全负责人,他底气十足:“这座沙滩可是度假基地,旁边还那么多游客;阳气足得很,绝不会再发生什么安全问题……”
说话的功夫,公交车已经在沙滩旁停下。
众位选手依次下车,有的还打着哈欠。龚世昌和徐老爷子也跟着一起下来;看见肖宸,赶紧迎了上来:“肖大师!”
“辛苦了。咱们这就开始?”肖宸随意一瞥,昨日果然淘汰了不少人。现在剩下的,总共只有三十余人。
好在,自己认识的几位都留了下来,此时都在沙滩上活动筋骨。接受到他的视线,杨宇芝还远远挥了挥手,又朝他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小肖兄弟,你果然在这里!”
“我是裁判,不在这儿在哪儿。”肖宸被他逗笑了:“你不是也进入决赛了吗?”
杨宇芝继续欢天喜地:“没有呀,我昨天就被淘汰啦!今天是过来蹭赛学习哒!”
肖宸:“……”第一次见比赛输了还这么兴致高昂的。
杨宇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已在沙滩上席地而坐,顺手掏出平板电脑,打算记笔记。和他一样,不少“选手”下车后只稍微活动一下脚腕,就迅速离开参赛区,来到了观战区。
看样子,步入决赛的人数,比肖宸想象的还要少一些。
观战者们挤在一起,沙滩上一时乌泱泱的。好在天际飘来一片云絮,遮住些许的烈阳,才让这群观战者们好过了些。
“开始吧开始吧。”徐老爷子也是急性子,已用手肘怼了龚世昌良久;被他催得无法,龚世昌咳嗽半声,放大声音道:“集合了!”
这次在海边的比赛分为两轮,依旧采取淘汰制度。
第一轮就十分有难度。参赛者们将自定题目,在沙滩旁画出阵法。难度高、且完成度更高的,自然能得到更好的分数。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龚家不会再准备任何的阵法材料;一切都由选手们动手,利用海滩上的纯天然物质代替。刚听到这个消息,选手们就是抱怨迭起——阵法本就对材料精度要求颇高,不用几枚古铜钱,简直对不起先祖的流传。
用纯天然材料代替?拿什么代替铜钱,海螺吗?
不管怎样,即使抱怨再多,真遇上比赛时,他们也没法退缩。选手们正列队听龚世昌宣读规则,肖宸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补充一句:“对了,你们最好别去树林。”
“为什么?”众选手异口同声,望向肖宸的目光还带了些疑惑,似乎很好奇他昨天消失的原因。
见不得有人质疑青年,筵青拧了拧手指,眼神一沉;肖宸不动声色,伸手把他拦下,咳嗽半声:“不为什么,去了后果自负啊。”
异兽们还在帐篷里睡得香呢,更何况帐外还躺了只凶兽;要是被吵醒,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选手们却还是满腹疑惑。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龚世昌直接掐断道:“行了,别问了,裁判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选手们只能闷声把疑惑吞进肚子里。
一声令下,计时开始。硕大的沙滩上,顿时散开了许多蚂蚁般的小黑点。
为了找到合适的替换材料,选手们各显神通,恨不得潜到海底去挖宝。一时间,沙滩旁蹲了不少身着长衫的年轻人,不怕脏不怕累的掘土挖材料。
不多时,众人身边就堆起了小沙堡,场面一时充满了童趣……
肖宸看得啧啧两声,闲来无事,干脆蹲到观战的人群中。筵青面无表情,宽阔的身躯跟着蹲下,颇有些鹤立鸡群。
身旁骤然多了两道影子,坐在边缘的观战者回头望了一眼,眼神中颇有疑惑。肖宸若无所觉,还在和他唠嗑:“你说他们找材料这么仔细干嘛?”
观战人一脸莫名:“啊?”这恶心人的规矩不是裁判组制定的吗,怎么还问起自己原因了?
他奇异的注视中,肖宸伸手比划两下:“画出来不就行了?”
观战者一时无言以对:“肖裁判,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不知肖宸徒手画阵的光荣事迹,他打死也想不到,面前人说这话时是认真的。肖宸也不多做解释,坐在沙滩上发愣。
等这轮比赛完成,大赛便真正意义上的只剩最后一轮了。出来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归,他正在考虑带什么土特产回去,要不给陈姐买两包珍珠粉……
筵青坐在一旁,守卫时不时思绪跑偏的青年,安静得像一尊守护神。他身形宽大,轮廓锋锐;即使是混在人群中,也能一眼望到。
稍远一些的地方,许玲芹就不自觉多望了两眼。依旧对前两轮比赛时,肖宸带领的队伍与他们并列第一一事耿耿于怀,她的大小姐脾气再一次上来了。
只是这次,语气里罕见的带上些娇羞:“那个长发男人是谁,是什么来历?怎么一直跟在肖裁判身边?”
“这你就别多问了。”应许昌不动声色望了她一眼,瞬间明白这位大小姐正在春心微漾。不过,许玲芹自己却没什么自觉。
她只是冷哼一声,眼神一瞥;徒手挖泥巴的同时,又再度望见筵青。
云絮被风吹动,泄出缕缕阳光。担心青年被阳光炙烤,筵青悄然伸出双手,挡住了照向身旁人的光线。
那双手骨节分明,十分好看。自己大半身子都暴露在太阳光下,长发男人却不甚在意。意识到肖宸没受到丝毫影响,还在继续发愣,他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筵青轮廓冰凉,给人的印象宛如一把出鞘的刀;这么一笑,却骤然柔和了自身的锋锐。
许玲芹不过望了两眼,已经察觉到某种不容外人插足的气氛。她眉头瞬间皱起,有些气急败坏的起身:“算了,不问了。照顾得这么细致周到,肯定是高价请来的家仆,没意思。”
应许昌一言不发,心说哪有这么可怕的家仆;许玲芹却不知他内心嘀咕,还遥遥望向远方。
视线范围内,肖宸终于察觉到筵青的动作。
略有些惊讶的张唇,青年垂下头,双手攥住那双手掌,轻轻把它们拉回长发男人的怀中。筵青完全不反抗,一边感受着手上细腻的触感,一边无比认真的盯着肖宸的耳廓,似乎想看那里是不是红了。
望见二者互动,许玲芹莫名脸上一红,匆忙移开视线。应许昌还没反应过来,这位大小姐已经往树林那方跑去:“你去那儿干嘛!肖裁判不是说了……”
“嘘。”许玲芹回头瞪他一眼:“你管我!别把裁判招来了!”
应许昌耸耸肩,不再多说。就喜欢和人对着干,许玲芹心下满意,悄悄往目的地溜去。
不准去树林?凭什么。树林里这么多材料,裁判组不准他们去,肯定是想凭空增加比赛难度,谁信谁傻……
做足了心理建设,许玲芹志得意满迈开步伐;结果这一进,花了半小时才屁滚尿流的从中跑出来:“救命啊,有,有凶兽——”
她衣衫不整,双眸包满泪花,和进林时判若两人。被穷奇逮住,当做逗猫棒似的玩了几十分钟——这位大小姐跟被玩坏了似的双目无神,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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