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周过去之后,陆亦南正在给陆亦温整理行李。
当哥哥的每次说要自己干,都被小孩子给凶巴巴地瞪了回去,陆亦南凶得像是毛还没长整但是已经会冲着人叫的狗崽子,外强中干还让人挺无奈,陆亦温只好放弃,跟在他后边打下手。
陆亦南边折衣服边跟他说:“什么都不会做就会读书读书,你就是个书呆子!”
陆亦温:“你可闭嘴吧,人小鬼大。”
“呦说还说不得了?”陆亦南年纪小小气势挺足,“每次晚饭都是我做的!”
陆亦温想了想说:“衣服我洗的啊。”
“床我铺的!”陆亦南说。
陆亦温又好言好语地跟他举例:“菜我买的,钱我挣的。”
“我不干了。”陆亦南扔掉衣服坐在床沿处,顾自生闷气。
陆亦温笑了他一句,拉过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大行李箱旁边是他弟弟的小箱子,这个箱子还是当初他们有钱时候买的,说是什么纯手工打造的真皮款式,是家中唯一值钱的几件宝贝之一,陆亦南这崽子每回都爱不释手。
陆亦温把箱子给他推过去:“别不高兴了,东西再看看,有没有落下的。”
陆亦南蹲下去翻了半天,转身啪叽啪叽地走了,过了一会又回来,把手中的药片扔给陆亦温,扔在床上:“感冒药,我们一人一半。”
陆亦温捡起来:“谢了,我们小南真贤惠。”
“你、你才贤惠!”陆亦南涨得脸颊通红,“我是男子汉!”
东西理完了,他们就要走了。
陆亦南第一次这样和陆亦温分开,离家上学,时间临近时就开始忐忑不安,抱着抱枕盘坐在沙发上不愿走,陆亦温把手给他,说:“拉着。”
过了半晌陆亦南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推着小箱子,看着他的哥哥把门合上。
老旧又斑驳的木门合上的时候,脆闷的空气里响起如同东西散架的咯吱声,再然后木门落了锁,屋外几户人家的铃铛声脆脆入耳。
陆亦南吸鼻子,发誓:“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陆亦温打了车,小道太小,他们还得步行一段时间,这几天里前面的荒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人说是被一个有钱又傻的人给承包了,要做点种菜的小生意,有钱人真会玩。
田野还处于改造阶段,田梗上插了一块定做的木牌:“大菜园。”
大概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国际化,这块牌子下面还雕了英文版本:big vegetable garden.
也不知道这个土豪到底是为了搞笑还是纯粹没文化。
就、乍一看真挺没文化的。
陆亦温把陆亦南送到宿舍,陆亦南忙前忙后地自己打水搞卫生,陆亦温给他挂了蚊帐,挂了半天被他弟给赶下来了,说他纯粹就是白长个子和脑子。
陆亦温也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基础方面这样弱鸡,一时间低着脑袋任由他弟弟揪着他的弱处说。
正说着时,薛野拿着作业跑进来,边跑边喊:“大奇,作业借我抄一抄。”
人长得跟只面团一样,喊出的声音分外响亮。
陆亦温下意识皱眉,第一想法就是,这两兄弟怎么都这么喜欢抄人作业。
薛野堪堪在门口刹住车,看到陆亦南的时候立即露出一副标准式薛城皱眉,口气也类似:“呦,陆亦南啊,住校了?”
陆亦温现在敢确定,薛城有时候那种拽拽的语气,都是遗传和学样。
陆亦南看了他哥一眼,忍气吞声,跟陆亦温说:“我不会再跟他吵架了,你放心。”
薛野切了一声:“谁跟你吵,懒得理你。”
他哒哒跑开了,作业也不想再抄,可能是觉得有失尊严。
陆亦温打车到学校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一片急骤雨,司机把他放在屋檐下,屋外雨如帘,倾盆而下,他等了半天见不到能够拼伞的人,拿出手机,手指划着上面的电话名单。
不知道薛城有没有回来。
他下意识想到薛城,但又不好意思专门叫他冒雨出来一趟。
尽管他相信薛城愿意出来。
朋友间的帮助要有同等的回报作为支撑,这是陆亦温这一年以来得到的深刻体验,不过薛城家里有钱,普通的物质激励对他不过尔尔,陆亦温想了想,打开他的蚂蚁庄园。
果然看到薛城的小鸡饿着肚子,眼泪汪汪。
印象中薛城好像特别喜欢养小鸡?
大概是这样的,这个项目养一定的鸡蛋可以折换捐给希望工程,想着是做公益,陆亦温当时也跟着开通玩了玩,身边的朋友谁都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儿,但是只有薛城好像是真心把小鸡当孩子养,甚至私底下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花。
上次陆亦温不小心胖揍了他的鸡仔一顿,薛城还不太高兴,说是动了他的宝贝,动他宝贝等于动他命,他的命也未免太廉价了一点?
陆亦温给薛城的鸡加了点饲料,之后给他发消息,又说:“以后我的作业都第一个给你抄。”
薛城过来接陆亦温的时候,看到他站在屋檐下躲雨,站得久了于是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机,两条长腿叠一块儿,前头刘海有点被打湿,湿哒哒地沾着他的前额,薛城叫了他一声,他抬头的瞬间,表情很是乖顺,眼神也茫然无措。
薛城撑伞跑过去:“我刚把行李搬进宿舍。”
陆亦温要站起来:“你什么行李,你也住校?”
薛城点头:“给你个惊喜,咱们住一块儿,我跟你说,我来了你才安全,韩知跟头狼一样,色狼,你别看他个子小,人猛着,他还说他穿了什么品如的衣服。”薛城回去的时候就查了,现在很明白,义正言辞,“他想当艾丽!”
陆亦温笑他:“你就吹吧,我一个人也能应付。”
他要起来,腿却麻了,陆亦温看着高,其实以前娇贵得很,刚在行李箱上坐久了,一动,从脚踝到他的小腿处又酸又麻,他倒吸气:“等等等等,我缓一下腿。”
“麻了?”薛城问他,他半跪身,自来熟地握住陆亦温的小腿,“我给你揉揉,你的腿还蛮细的,哦错了,有摸到肌肉。”
薛城的手掌很热,如同烙铁一样钳制着他。
卧槽!卧槽!
他在干什么!
个大直男真的不懂gay的苦。
陆亦温现在的腿不是麻了,而是直接没知觉了,被薛城碰过的那些地方就跟组织坏死一样崩溃,他的面色快要红如潮,耳后起了一片粉红。
“等等。”陆亦温把脚收回来,忍着踩地的痛,“好了不麻了,我们走吧。”
他就跟踩在玻璃刀上那样、忍着痛又迅速地推着箱子走起来,薛城在后边举着伞:“你慢点,别淋雨啊,有伞不打浪费了。”
他们来到宿舍的时候门虚开了一道缝,陆亦温率先推门进去,薛城紧跟其后,宿舍内开了灯,一片亮堂,两人目光愣直,几乎同步地看向门口那张床。
上.床上,被子正在耸动,堪堪显露出两个人的身形。
声音熟悉,是韩知和郑召召。
“真的诶,好大啊,厉害了。”是韩知的声音。
“你摸摸,这可是我的宝贝。”郑召召在说话。
“有点热乎乎的,烫手,好硬啊。”又是韩知那听起来十分傻白甜的话。
陆亦温疯狂眨眼睛,表情几乎扭曲:“喂,喂郑召召、韩、韩知,打扰了?”
薛城背身去低笑,声音满是戏谑,这会儿听着有点沉,沉中带了丝暗哑:“厉害,长见识了。”
原来gay跟gay也是这样在床上。
陆亦温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机械地准备往外走,就在他准备带上门的时候,韩知掀了被子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和凌乱的鸟窝头,衣衫不整,趴在床沿处喊:“温哥,你来了!”
他很是活跃,蹬蹬就要从床上爬下来,等到看到陆亦温手中的行李箱时,才一愣:“你的箱子不是那只吗?”
薛城从门外进来,指了指自己,一副你来打我啊的表情,纯粹跟之前的那事杠上了:“那是我的,我最近也住校了。”
韩知又气呼呼地回去了,理都不想理薛城。
陆亦温跟他们斟酌语言:“刚才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能理解。”
郑召召插.话进来,疑惑:“我们好像没做什么。”
他跟韩知面面相觑,心里互相复盘了一遍刚才的对话,很快都反应过来,韩知这人不愧是个小.浪.货,都这样了面上依旧沉着冷静,郑召召比不过他,慌乱解释:“没没没,我刚给他带了个夜光玩具,到被窝里才能够看清楚,虽然对话是奇怪了一点,但是真的不是那种对话。”
他把东西从床上翻出来,双手奉上力证自己的清白:“我跟韩知,嗯,就朋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韩知点头:“真的是朋友啊,我们两个型号都一样,成不了的。”他凑过去迅速亲在郑召召的脸蛋上,吧唧一口,“你们看,就是这样子的好姐妹。”
“啊?”薛城大开眼界,“朋友之间也能这样?”
他若有所思地去看一旁陆亦温白嫩的脸蛋儿,被陆亦温侧眼瞪了回去。
薛城委屈嘀咕:“我又不干什么,我对男人没兴趣。”
真没兴趣,男的跟男的怎么过啊。
“卧槽。”郑召召拼命去擦脸,一脸嫌弃,“韩知你死定了,居然把口水流在我脸上!”
陆亦温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跟薛城理行李,然后我们再去食堂吃晚饭,你们继续......看那个夜光玩具吧。”
郑召召邀请他:“温哥要来看吗,真的超级好玩,是我爸爸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
陆亦温拒绝:“不、不了吧,你们看。”
薛城有点儿兴趣:“我看看?”
韩知嗤声:“不,直男不允许上我们香喷喷的床。”
薛城也回嗤声:“你们gay还真是麻烦。”
旁边的陆亦温不小心就中了一刀,心想我还真不麻烦。
薛城这个钢铁直男简直没救了。
陆亦温先把之前在学校里买来的被子铺好,再又开了行李箱把东西一一放上去,别的东西倒还容易,排列好就行,但在挂蚊帐这块他又犯难了,捣鼓了半天死活都不行,总是整成个死循环,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薛城过来给他帮忙,陆亦温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想着他在家里大概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薛城动作利落干净,很快就整完了两头,宿舍内有些热,他把外套脱了,留下内里的黑背心,甩了甩手臂继续干活。
陆亦温在旁边看着薛城半跪在他的床上给他挂蚊帐,他觉得这样的薛城身上多了些蓬勃的生机,再准确点来说,觉得他像头十分勤劳的老牛。
这个比喻让陆亦温忍不住多看了老牛几眼。
陆亦温的视线瞎逛的时候,看到韩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正兴致勃勃地往下看,陆亦温顺着他的眼神,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薛城身上。
韩知甚至想招呼郑召召一起过来看,叫有福同享。
薛城的身材很是好看,他的皮肤不白、但也不黑,恰到好处,他穿着牛仔裤的腿很长,脊背挺直,手臂的肌肉带着有弧度的美感。
陆亦温抓住薛城的衣服,想让他穿上。
薛城抬头,甩了把头发,也没问明明好热为什么要穿衣服,自然说道:“那你给我穿,我空不出手。”
“顺便帮我擦个汗,好久没干体力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