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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陆亦温直接石化了,呆旁边没有动,缩了缩身子,苦,他也说不出,没处儿说,从薛城的立场来看觉得这事儿大概就不是个事儿,陆亦温有的他也有,何其正常,就算看光了那又怎么样,比个身材好?

切,谁会这么幼稚。

薛城拿着手电四处晃,总算找到了厕所里的肥皂盒,他把肥皂拿出来顺手给了陆亦温,再把手电放进去,调整了光源的位置,那光直挺挺地往陆亦温身上打,晃人眼。

薛城突然想开玩笑:“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所有的光都打在你身上,万众瞩目?”

妈的,这厮第一次跟他说成语,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陆亦温听见自己的声音分外咬耳:“没、感、觉。”

“不过你真白。”薛城跟他说,“白得跟会发光一样,你是不是喝奶长大的?”

陆亦温护住自己:“别看我,三岁就戒奶了,就是这么厉害,不服气单挑。”

他正想过河拆桥叫薛城快出去时,外面响来宿管员的一阵喊:“同学们同学们注意了,紧急情况,再过五分钟就要切水了,洗澡的快点洗,身上打泡了的赶紧冲掉,等会别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哭,大家麻溜起来,快快快,都别在走廊晃了,动起来!”

屋外一哄而散吵闹不止,已经偷拿浴巾裹住了自己的陆亦温和薛城面面相觑。

薛城试探地说:“我今天打了篮球,也得洗澡。”

“五分钟......”陆亦温无语,“操学校在搞什么玩意,打.个.炮都不够这么点时间。”

不是,不是不是,他在说什么,这根本不像是他会说的话,他怎么现在搞起了黄色?

好在在他们村子里已经可以讨媳妇了的薛城觉得这话挺在理,没有理会陆亦温话中的颜色,再问:“那一起洗,省时间?”

陆亦温总不可能不让薛城洗澡,没这个道理,干脆咬咬牙,一鼓作气关了手电,黑暗让人五识通明,陆亦温听到自己跟薛城说:“你把衣服脱了,一起洗,快点,还有四分钟。”

薛城麻溜儿地脱衣服:“好。”

一起洗澡的滋味并不好受,除却偶尔之间的肢体相触,陆亦温的耳边始终萦绕薛城若有若无的气息,气息温热,而凉水冰冷,如一个上天而一个入地。

他的呼吸声很是平缓,徐徐慢慢,四周没有一片光亮,陆亦温将后背露给薛城的时候,觉得薛城如同蛰伏在暗处的野兽,蠢蠢欲动,但他没有证据,觉得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

怎么整得跟后背有鬼一样。

陆亦温一个激灵,手中肥皂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弯腰去捡,弯至半晌他的后腰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触觉,如羽毛轻抚,但又转纵即逝,陆亦温怀疑薛城刚才摸了他一把。

但他还是没有证据,忍了,谁料薛城在后背叹道:“陆亦温你的皮肤真嫩真滑,跟块新鲜豆腐一样。”

后背还真来了一匹狼。

敢情这还真摸了?大兄弟你这是性骚扰特么一拳把你打到大西洋边上去!

迟钝如同薛城,都觉得面前气氛忽而凝固起来,狭小浴室内的空气停滞不前,他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瓷砖墙壁,他听见陆亦温从鼻腔间哼出轻蔑一声,举手抓了水把,逐步向他逼近。

薛城提醒:“还有两分钟。”

陆亦温失去理智:“去他妈的两分钟,我现在只想弄死你。”

耍帅不过几秒,陆亦温的脚踩在刚才掉落的肥皂上,一个猝不及防,身子往后仰倒,得亏是薛城及时抓住了他,将他往自己身侧拉去,四目相撞、四肢相触,而手中的水把在一瞬间止住了水。

停水了。

这到底都是堆什么破事!

陆亦温今天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情绪崩溃,距离上次崩溃早就过了一整年,他很难想象并且预知到,原来之后有一天,他会因为被人看光、被人摸了腰、被人在洗澡的时候抱了满怀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而披着浴巾蹲在地上抓住头发不想说话。

根本说不出话,怕一张口就把薛城给骂了,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骂他骂到怀疑人生,骂得他立即躺床上呜呜哭去。

薛城苦恼,也跟着蹲一旁:“我是因为看你摔了才拉你一把,没想到就碰一起了,还碰得这么好巧不巧,也都是缘分了。”

“呵。”陆亦温在黑暗里瞪了他一眼,试图用意念抹杀薛城,什么缘分,它们两个的缘分?

薛城继续解释:“还有我看你皮肤白得跟牛奶一样,就想摸一把试试,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城里人养得还真好,真跟豆腐一样,我是在夸你,要不你摸回来?”

陆亦温:“呵,我摸你干什么,我变态啊?”

薛城同步抓头发,没辙了,自暴自弃:“你好烦,我求你了,原谅我吧好不好。”

直男道歉根本没有任何求生欲,但他在说我求你的时候,语气茫然还有不确定,莫名又一击击中了陆亦温的心底,甚至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无理取闹,反思的结果是薛城确实该揍,但气也消了大半。

他后知后觉地想,难不成薛城刚才是在跟他撒娇?

薛城跟他撒娇?

操了。

算了,陆亦温想着跟薛城闹什么脾气,多大一点儿事,他早就应该抛弃惯用的思维定律,用薛城直来直去的思路去审视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其实不过尔尔,薛城的行为,放在大部分男孩身上,都实属正常。

陆亦温正要站起来,薛城将手臂伸至他面前:“你要还不高兴,你就摸回来。”

陆亦温想说不要,但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他或许是要掐上薛城一手指,但暗处薛城的轮廓并不真切,陆亦温这样摸过去,摸到了薛城宽厚的手掌。

薛城的手掌让他好奇,它不似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上面有些茧,陆亦温也有茧,但那纯粹只是两指间的作业伤,而薛城的手上更多则是长期劳作造成的伤疤。

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说,“你们城里人”,夸他皮肤嫩、夸他成绩好,还总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书,尽管这些措辞只是偶尔之间出现,但也足够引起陆亦温的好奇。

他正张口想要问时,外面忽然雷声大作,打破了他的节奏,闪电亮彻整片天际,疾风吹得窗帘飒飒作响,雨声点点落于树丛,秋雨姗姗来迟,而日子早就入秋。

一场秋雨一场寒,距离开学已经过去将近一月,老师宣布了小月考的时间,下下周周三,一共考上三天,从三至五,放假回来公布成绩。

一中一向以高升学率和高重本率名列前茅,届时会有年级排名,以及班级间的平均成绩排名,说来十分残酷,仅仅是个不足一提的小月考,但学生间早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处于紧急备战阶段。

就连前面的韩知和郑召召,都开始收敛了玩闹的心思,认真补习,不愿拖班级一丝后腿。

当中就数薛城最闲。

辍学那段时间他的心思野了,又一下子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但整天耗着也不是个事儿,纯属浪费时间,于是整了个方法,叫做可持续发展,不把路给睡死了,一天一共八节课,他睡三到四节课,两天之间不重样,反复交替,不过跳过了数学课,不然老爷子怕是又要给他苹果吃了。

他还为此做了专门的表格,闲出来的毛病,从一到五,把每天要睡的课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还给自己贴心地安排了课间娱乐时间,可见他的生活十分丰富多彩,让人叹之不及。

陆亦温也是那天发现他很不对劲,问了才知道这件事,想笑又不想笑,心情十分复杂,他之前给薛城补课,把薛城听得昏昏欲睡,自己也是压力颇大,最后只好讪讪放弃,心想孺子不可教。

事隔多日,陆亦温大概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要给薛城补习的心又蠢蠢欲动,这回他先借薛城的记事本来看他笔记,准备从中找些新的教学方法,这一看不知道,一看......

鸡变狗不变,胡号看象限?

这个锐jio三勾形的jio度是45逗。

陆亦温平静地笔记本放下,转身回去做作业,发誓以后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可事儿没那么简单,薛城有天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之后铆足了劲开始看书,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又遇到了林虞那个死人。

宣战贴那事儿之后,林虞就成为了论坛里的明日之星和大红人,不过群嘲居多,可谓是丢尽了脸面,他一贯心高气傲自视清高,中二而不自知,哪里受得了这些,这天正巧在论坛上看到一个辱骂自己的帖子,心生愤懑,见到薛城后情绪就开始爆发。

薛城不吵不闹,他的人设十分稳定,一如他此时平静的说话腔调:“学习这种事情从来不靠嘴皮子上的功夫,而是要拿出真材实料。”

他在厕所门口掷地有声,让闻者落泪:“成绩,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我特么在说什么,回到教室后的薛城才发现自己应了林虞的宣战。

好胜人设让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陆亦温哭笑不得,他好想揉揉薛城脑袋上的头发,然后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耳朵大声把自己的声音灌进去,大喊你这个傻子,简直快要把他笑死。

薛城到底是什么性格,他现在总算是有点明白了。

以前装得那么成熟,累吗?

“行了。”陆亦温勉为其难,“周末的时候你来我家我给你补课,到时候给你圈一点重点的东西,数学有公式和模板方法,你学着套用,总能蒙对几个。”

“至少。”他没给薛城希望,“至少不会输得太惨。”

薛城如同一只阉不拉几的茄子,彻底颓废。

周末的时候计划临时有了变动,韩知和郑召召听说两人准备私底下补习的事,也想要过来沾点儿光,自然没事,于是把地点调到了薛城家里。

过去的时候,薛城先说庆祝一会,然后偷偷拿出了他爸珍藏多年的老白酒。

他摆碗的架势颇为熟练,韩知他们三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说不喝,唯有薛城兴致起来,倒了满满一晚。

“不会喝醉吧?”陆亦温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