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
皇上韩耀庭过了个心满意足的夜晚,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心情也非常好,穿戴洗漱了, 出来准备活动活动。
一出来还给吓了一跳,外面的草地上到处躺的都是人, 皇上第一眼看见, 猛地还以为他们昨晚上被敌人偷袭了呢!
有人正好醒过来,看见了慌忙过来跪下:“皇上。”
是陈寻, 韩耀庭惊讶的道:“你们不好好的回屋睡觉, 都躺外面干什么?是都喝多了?”
陈寻讪然,道:“高统领昨晚上弄丢了您给皇后娘娘抓的兔子,把我们所有人都给提溜起来,帮他找兔子呢。”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笼子:“皇上您看,这里面应该有您抓给娘娘的那只吧?”
韩耀庭一听简直哭笑不得,转头看过去,更加好笑, 一个笼子里装了七八只兔子,大的小的,一只只睁着惊恐的大眼睛,那只可怜的小黑兔子也在其中。
楚恪宁起来的时候,所有的禁卫侍卫还有统领指挥使们一晚上没睡只为了抓兔子的事情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
香豆给她梳头, 毛豆绘声绘色的说着皇上一早起来,出去外面看见一地的‘躺尸’时候的表情心情,逗得楚恪宁笑个不停。
韩耀庭进来就听见皇后的笑声, 不知道什么事这么高兴,脸上却已经跟着笑了起来,进来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楚恪宁笑着道:“还有什么事,就是昨晚上抓兔子的事情啊,说他们抓了一笼子的兔子?里面有那只小黑兔子吗?”
韩耀庭笑:“有。”
“我要是现在叫他们将兔子们都放了,是不是有人会吐血?”楚恪宁笑着道。
韩耀庭也给逗得大笑了起来:“肯定要吐血了。”
夫妻说笑着起身,去隔壁看两个孩子,英哥儿蹬着脚正在大哭,不等奶娘忙忙的去抱开,胖妞儿就被吵醒了,也跟着哭起来了。
两个孩子的哭声响亮的很,皇后跟着奶娘嬷嬷们一起忙活,给两个孩子换下尿片褥子,楚恪宁抱着胖妞儿回自己屋里喂奶,皇上又跟着过来。
胖妞儿大约是感觉到了这里不是熟悉的那个地方,半天已经不吃了,却也不睡,睁着眼睛唔唔哇的,韩耀庭抱过去了让楚恪宁收拾衣裳,夫妻俩出来带着孩子们去皇太后那边一起用早膳。
昨晚上剔下来的羊骨头不少,天没亮御膳房的人就起来了,开始熬羊汤,这会儿正好熬的差不多了,热热的舀在碗里,放些葱花在里面,端了上来。
奶白色的汤上面飘着绿色的葱,看起来都很有胃口,皇太后都喝了两小碗,笑着道:“如今哀家的口味也有些变了,在太原的时候,有时候想江南的小吃,有时候又想京城这边的饭菜。照理这两种口味也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倒是都爱吃。”
楚恪宁笑道:“那是因为到底其中一样吃得少,江南那边口味清淡,偶尔吃一两次您觉着好吃,但若是一直吃,就会觉着淡了,毕竟在太原和京城时间长,口味已经偏重了。”
皇太后笑着点头。
因为华锦妮的事情,楚恪宁心中对皇太后的嫌隙也少了很多。吃了饭出来玩,皇太后叫人端出来桌椅,坐在草地上吹凉风儿。
楚恪宁依然是和昨天一样,叫人在草地上铺了大大的毡毯,然后上面铺了被单,将两个孩子放在上面,大人就坐在周围,放些吃的玩的在上面。
这会儿因为皇上还在这边,世子妃和姑娘们都还没过来。
韩耀庭和她一块儿坐在毯子上,笑着看她逗胖妞儿玩。
过了一会儿,楚恪宁问道:“我听毛豆说,华锦妮昨晚上就被送回去了?”说着转头看了韩耀庭一眼。
韩耀庭点头:“郑玉依兄妹俩和钱景亮一起送回去的。”
楚恪宁淡淡一笑:“这是怕我处置她?”
韩耀庭看着英哥儿又在努力的想要翻身,看他胖乎乎的小身子快要失去平衡了,忙伸手扶住了摆好,让他自去努力的翻身,点头笑道:“应该是吧。”顿了顿问道:“你如果不好处置……”
楚恪宁已经想好了,摇头道:“不用,皇上也不用想着帮我处置。我想好了,虽然她有利用我的嫌疑,且做的事情叫人挺恶心的,不过到底只是犯错,又不是犯法了,就算我是皇后,也不能随便的处置别人。”
顿了顿,又道:“皇上想要太平盛世,臣妾也想要公平一点的世风,这种事情就从自己做起,犯了罪才按照律法处置,不能说得罪了我,我就随便处置一个人……何况那样也没意思,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了。”
说的难听一点,她现在想要让华锦妮死,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而且她是皇后,也绝对不怕别人不服,怕别人说什么。
但是,那显然不是楚恪宁想要的,她未必要,也其实完全不需要那么做。她和韩耀庭之前的感情,经得起考验,所以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吓阻谁,吓唬谁。
内眷们的手段很多,楚恪宁全都懂,但是没必要用的,她不会用。
韩耀庭点了点头:“你决定如此,便如此。杀了她,或者叫她出家,或者不管她,这些都无关系,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罢了。”
楚恪宁明白他的意思。
今后,华锦妮跟自己,真的就不相干了。
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故意的将话题转开了,笑着道:“今天皇上还去打猎吗?”
“去啊,还是下午去吧,昨晚上那些人都没睡,这会儿睡得东倒西歪的,早上估计起不来几个。”韩耀庭道。
夫妻俩心情好,早上也精神充沛,商量了一下,便一个抱着胖妞儿,一个抱着英哥儿,起身往草原深处走。
当然,今天要抱着孩子们,便让人跟着,拿着毯子和被单,累了就坐下歇歇。转了一上午回来,下午的时候皇上又带着人出发去打猎去了。
今天应该是走的远了点,天快黑了还没有回来,妇人们聊天聊得都有点心不在焉起来,有些太担心的,就站在高处看。
好在天黑之前终于回来了。于是草原上又是热闹非凡,收拾猎物的,生火的,烤肉的,忙活了一会儿,夜色完全降临的时候,烤肉的香味也在四周围飘散开了。
这一天晚上外面也是格外的热闹,大约是因为猎物很多高兴吧,在外面喝酒行令划拳,闹到了半夜才睡。
第三天早上起来一看,又是横七竖八的‘躺尸’不少。
早晨收拾东西,有些玩心太盛的,趁着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出去猎了一圈,午时用过了饭,上车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京城。
钱景亮送华锦妮回到了华家,不用说,一看到这个阵势,华家人便惊慌无比,吴夫人更是慌得才听钱景亮说了两三句就哭起来了。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吴夫人哭着道:“我们是不是活不成了?这一次肯定是活不成了……”
去惹得是皇上,是皇后!
华东楼和华西楼神情紧张的去商量,他们两人的媳妇全都脸色难看至极,家里头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那位姑奶奶居然还去惹皇上和皇后!
一会儿,华东楼将钱景亮请到了外面,低声道:“我们商量好了,趁着皇上还没有行猎回来,这就全家回沧州去!”
钱景亮一愣:“回沧州?”这不是……跑?闯了祸就跑?
华东楼点头:“沧州那边我们还有个大宅子,还有些产业,干脆的就全都卖了回老家算了。每年我和弟弟过来探望父亲……好歹也就剩四年了,熬过去了把人接回去,就再也不来京城了,不和京城的人牵扯了……”说着眼圈都红了。
钱景亮看了心中又不忍,想了想道:“你们也别慌,就是你父亲的事情,皇上都没牵连你们,锦妮……只是一时糊涂,也没做什么,更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了。”
华东楼却是知道,摇头道:“听说皇上极宠爱皇后娘娘,锦妮惹得可是皇后娘娘,之前不是还去找皇后说要进宫?她这些不都是……皇后会怎么想?”说着摇头:“不不不,我们还是赶紧的离开吧,只求皇上看在我们真的不是……有意如此的份上,能绕过我们。”
钱景亮很不忍,忙道:“应该没事,皇后也是宽厚的……算了,你们想走就走吧,这也是个办法,回到了沧州收拾一下,带着锦妮会老家,离得远远的,也许能好点。”
说实在话,钱景亮也真的希望华锦妮能离京城远一点,说不定那样对她自己也是好的。
这就决定了。
于是郑玉依也不用劝了,先回了府去。华家人这边慌里慌张的收拾了一下,华东楼去牢里和父亲说了,便带着家人急匆匆的离开了京城,回沧州去了。
钱景亮去送的时候,看到了华锦妮,依然是披着那天晚上的那个斗篷,惟帽戴着遮住了脸,像是染了重病的人一样,被人搀扶着上车。
这也是钱景亮最后一次见到华锦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