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宁拿出来一本千金方翻开了看着,只是心思并不在书本上,还在琢磨接下来怎么做。
鸣凤的妈确实是个大嘴巴,爱搅是非,给一般的人是不会允许她知道这样严重的事情的。
但郭氏绝非一般的人。
如果这件事被露出去,楚月瑶绝对难活命,永定侯府说不定都要被连累,所以郭氏必然不会让太多人知道。鸣香是楚月瑶身边的大丫鬟,楚月瑶非常信任的人,之前楚月瑶慌乱无措,说不定已经告诉鸣香了。
而郭氏会觉着,只要鸣香知道了,鸣香的妈迟早会知道,不管怎么说,她们是母女俩,这么重大的事情让鸣香知道了,她也慌张,也会想找亲近的人告诉了商量自己该怎么办。只要这种可能性有一丁点,郭氏就绝对会警告鸣香妈那个大嘴巴,不管多严厉可怕的手段,都要威吓住她,让她不敢泄露出去半个字。
楚恪宁买通付婆子注意鸣香妈,她如果有什么异于平常的举动,那么就说明自己猜测的是对的,郭氏真的威吓了鸣香娘,那么接下来,郭氏肯定会吩咐鸣香妈去找落胎药。这也是基于避免更多人知道的原因。
站在郭氏的立场,如果不找鸣香妈,那就只能用自己身边信任的大婆子。自己的大婆子出面去找落胎药,不管拐弯抹角经手多少人,顺藤摸瓜都能查到自己大婆子身上,况且还想知道的人少,还要拐弯抹角不留痕迹,着实难办。
如果真的如楚恪宁猜测的一样,那么只需要盯住了鸣香妈就行了。她要弄落胎药,一路会留下痕迹,收集了这些痕迹,那就是郭氏和楚月瑶致命的把柄。
楚恪宁正想着,院里有人问:“姑娘从祠堂回来了吗?”
秋月有些惊慌的声音:“禀,禀李妈妈,回来了……”声音急促了一些:“才回来的,太太早上说的让早点回来……”
“行了,知道了。”那婆子并没有追问的意思,打断了便直接掀帘子进来了。
楚恪宁抬头看,是老太太那边的大婆子,看见她笑着道:“姑娘,昨儿个老王妃见了你很喜欢,说跟姑娘倒是谈得来,今天来了请柬,请你明天去晋王府陪她说会儿话。”说着递过来一张请柬,笑道:“老太太说了,既然老王妃喜欢,你就多去陪陪,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学着点老王妃的为人处世,让你也懂点事。”
楚恪宁接过来请柬看了看,一笔漂亮的小楷,点头道:“知道了。”
那婆子略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意外的抿了抿嘴,显然楚恪宁就说了三个字叫她有些尴尬,笑着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正要走,香豆从挑帘子从外面进来:“姑娘,郭老太太……”一眼看见李婆子在,忙笑着躬身道:“李妈妈。”
李妈妈点点头,却站住了,问道:“郭老太太怎么了?”
香豆看了楚恪宁一眼,见姑娘面无表情的,只能回话:“郭老太太请我们姑娘过去,说她带了济南府的一些土产,请姑娘去尝尝。”
“谁来说的?”李婆子倒追问了一句。
香豆再次看了姑娘一眼,确定姑娘是不打算说话了,只能继续回话:“郭老太太那边一个丫鬟,应该是从她们济南府带来的,不是咱们府里的。”
李婆子就道:“你去和她说,昨天姑娘走动多了,这会儿有点咳嗽,已经请了大夫了一会儿就来,所以就不过去了。”
香豆惊讶的又去看楚恪宁,李婆子这会儿倒是不说话了。
楚恪宁便道:“既然李妈妈叫你这样说,你就去说好了。”
香豆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李婆子躬身笑道:“姑娘,奴婢也走了。”
楚恪宁点头,看她走了便又看手里的请柬,心里琢磨着,老王妃请自己过去是什么事?真的觉着和自己说得来,请自己去陪她的?
对老王妃的印象,楚恪宁也是非常好的,老王妃端庄雅静,对她这个晚辈说话也很客气,不管从语气还是语调都能听得出来真诚。这让成天看老太太冷脸,感受着老太太那骄人的矜贵的楚恪宁倍感温馨。
但想起那位晋王爷……
尽管有点摸不透,不过想到晋王爷也帮了自己,他对自己想来也有种感谢的意思,楚恪宁便也没在多想。
倒是刚刚那个李婆子有意思,居然帮自己把郭老太太给推了,是老太太那边有了什么打算?郭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必然已经领会出来了,老太太也不同意?
郭氏昨天忙忙活活的,估摸着最着急是要问出来楚月瑶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应该还没时间去跟郭老太太说,她们准备的事情要打消了念头了,所以郭老太太还打着相看自己的想法,今天叫自己过去。
不过老太太那边,郭氏应该也没来得及说什么。也就是说,老太太本身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她是已经有什么打算了吗?
想到这里楚恪宁皱起了眉头。对于自己来说,老太太和郭氏一样,如果两个人比较一下的话,那真的没有谁的心是红的,全都是黑的。恨不能把自己怎么磋磨的死了,才会舒心。
所以如果老太太另外有主意,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以老太太的为人,换取利益是最大的可能。
自己虽然将郭氏那边挡回去了,可想不到老太太另有打算。
老太太这边自己怎么对付?
正想着,香豆和秋月一块儿进来的,香豆道:“姑娘,已经说了,郭老太太那边的丫鬟回去了。”
楚恪宁暂时放下刚刚想的那些,点点头对秋月笑道:“刚刚的回话很合适。”
秋月脸上一喜,忙道:“奴婢还紧张呢,胡乱的都不知道怎么说的……”
楚恪宁笑了笑,问道:“银子给你表哥了?”
秋月面上稍犹豫了一下,嗫嚅着道:“给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只管说。”楚恪宁道。
秋月便道:“表哥说的,京城什么都贵,三十两怕是,怕是买不到什么好宅子,就是靠近菜市场的地方,一个独门独院的四合院都要五十两银子上下……”
楚恪宁着实吃惊道:“那么贵?”
“对呀,”秋月涨红了脸嗫嚅着:“三十两实在是……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表哥说看着给找找,但是应该找不到……不好的地方,姑娘想来也不愿意去。”
“这么说要买个好点的宅子,还得五十两往上?”楚恪宁喃喃自语,道:“菜市场?我就知道西街口有个菜市场,那样的破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想了想问道:“你表哥说,买个差不多的宅子要多少银子?”
秋月便道:“一百两上下。”
香豆都吸了口凉气道:“那么贵?!”
秋月转头看她,忙解释道:“我开始也觉着怎么这么贵,我表哥说,确实就是这个价,这还怕找不到特别好的地段。”转头又跟楚恪宁道:“奴婢还没敢跟他说是姑娘买,只说是府里一个老妈妈,主子开恩要让她出府养老了,老妈妈也无儿无女的,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买个宅子,买两个做饭的服侍就行。他说,真的是没那么便宜的,一百两以下,那就只能买四合院,有可能还是跟别人一个大门的。”
“那肯定不行,必须是独门独院。”楚恪宁说着,又想了半天,才叹气道:“没办法了,香豆,再去拿七十两银子给她。”
对秋月道:“跟你表哥说,一定要独门独院,安静点的地方,其他的……小点就小点吧。”
香豆去拿了七十两银子给秋月,楚恪宁叫她别耽误,现在就送出去,宅子越快找到越好。秋月答应着去了。
等她走了,香豆纳闷的道:“京城的宅子也太贵了。”
京城的宅子是贵,可也不至于这么贵,一百两的宅子当然有,但楚恪宁要求的那种,三五十两便能买到。
一下子多要了一倍,不是想从中牟利,就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而老太太那边的李婆子来询问自己是不是从祠堂回来了,秋月下意识的回答却是将郭氏搬出来。
如果心里没点底,秋月不会也不敢将郭氏搬出来当挡箭牌。
楚恪宁慢慢喝了一口茶,心里琢磨着。以后三不五时的就将秋月找来,询问宅子的事情,做出关心紧张的样子,秋月只要跟郭氏禀报了,让郭氏以为自己全部心神都在买宅子这件事上,那么对于自己的防备就会少一些。
买宅子本就是个不成熟的举动,一个闺阁小姐在外面买宅子,是打算出去住呀还是怎么着呀?就像香豆问的,落谁的名字都是个麻烦。
让郭氏觉着自己也就这么回事,对外面情况完全不了解的一个闺门小姐,尽管拿了些把柄对她进行了威胁,但也是壮着胆子这么做的。让她小看自己,而不是因为威胁了她而高看自己,全身心的防备、查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