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 好像各种原本无关的细节都能联系起来了,为什么嘉时集团会对这件事情那么上心, 出钱出力去促进事情的发展,而且就连教材也事先让人编好了, 只能感叹一句,这些有钱人可真会玩之外,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那……”卢国庆斟酌着问,“咱们这个专业,到底是成立还是不成立啊?”
“当然要成立啊!”校长说,“反正教材都是现成的,拉几个人, 搭个架子有多难?也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还能向上头申请经费呢,嘉时集团给三百万呢,不拿白不拿,反正五年之内的毕业生去向都不用愁了, 实在不行也那是五年之后的事了, 咱们现在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说得也是。”卢国庆点头表示赞同。
阳白云回去以后,就一边耐心地教伍远帆学习厨艺,一边安心地等待理工大学新专业成立,好让她完成任务了。
过了两天,中介那边通知他们,买福满堂房子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只等她去签字过户了。
因为小白现在还没有身份证, 所以阳白云只能自己去,房子也只能落在她自己的名下。
到了房管局的时候,阳白云才第一次见到福满楼的老板,对方虽然不认识她的人,但听到名字自然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阳白云本以为对方会给她脸色看,可没想到那人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居然对她表现出十分恭敬的神色,客客气气地喊她“阳小姐”,甚至连坐下签字的时候,都不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而是拘拘谨谨地只坐了半个屁股,言语之间跟面对的是领导似的。
阳白云十分奇怪,忍不住说:“孙老板,之前你们福满楼发生的那些事儿,真不是我们搞的,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啊!”她也是这次买他的房子才知道原来对方姓孙的。
孙老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不敢不敢,不敢误会。”
阳白云不明白了:“是不会误会,还是不敢啊?”
孙老板都快要哭了:“阳小姐,你们想要我这家店,不就是开个口的事儿吗?哪至于闹出来那些事儿啊,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阳白云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转过头去看时谦,时谦双手一摊:“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做。”他这双手当然没有做什么,都只是用说的而已。
于是诚惶诚恐的孙老板就被阳白云定义为脑子里有毛病,然后顺利地花了九百八十万的市场价把整栋福满楼给买了下来。
回去之后,向志毅兴冲冲地问她:“既然房子买下来了,那咱们是不是就要打算开始装修了?新店还叫白云餐厅吗?要不叫白云酒楼?什么时候开张啊?”
阳白云等她说够了才缓缓地说了一句:“不急,先放着吧!”
鬼知道下次系统会给她一个什么任务,说不定这次的奖品还能是一份装修券呢,反正最终都要按照系统的要求去装修,她现在装修只能是浪费钱,所以她决定先按兵不动,等系统发布新任务再说。
向志毅惊呆了:“九百八十万买回来的楼房就这么放着?打算放多久啊?那多浪费啊,那么多钱光放银行里吃利息就不少了。”
阳白云说:“说不定,看看再说吧,你要是觉得浪费,要不晚上住到那边去?”前福满楼的房子一共有五层,其中下面三层用来做酒楼,第四层是员工宿舍,第五层是老板自己住的地方,现在一并都卖给了他们了。
向志毅撇撇嘴:“不用了,我现在在这儿也住得挺好的。”虽然住的只是阁楼,地方也不大,但设计真不错,小小的房间,竟然通风透气,而且一天之中还能有半天的时间能晒到太阳,上班又方便,一下楼就行了,这么好的住宿条件上哪儿找去。
她现在再次确认,他们家阳姐果然是买上千万的房子都不用眨一眨眼睛的土豪,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明智了,居然抱上了这么粗的一根金大腿。
往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师父!”伍远帆一头热汗地从厨房里出来,满怀期待地把手里端着的一盘宫爆鸡丁放在阳白云面前,“这是我刚炒的,您帮我尝尝看?”
阳白云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口中,面对他期盼的眼神,虽然十分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沉重地摇了摇头,这手艺,去外面自立门户开饭馆是没问题的了,可是要在她白云餐厅主厨,还是差了一点儿火候。
伍远帆双肩立刻耷拉了下来,懊恼地揪着头发:“我分明是每一个步骤都照着您说的去做了啊,到底是差在了哪里呢?”
“让我尝尝吧!”一个纤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刘雨泓甩了甩肩上的书包,走了进来。
阳白云微笑地看着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上午刚刚考完试,下午放半天假,想着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刘雨泓细声细气地解释说,拿起一双筷子尝了一口伍远帆做的宫爆鸡丁。
伍远帆紧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刘雨泓说:“远帆哥,我可以去看看你是怎么做菜的吗?”
“好,好啊!”伍远帆红着脸,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刘雨泓熟门熟路地把自己的书包在员工储物柜里放好,跟伍远帆一起进了厨房,向志毅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对阳白云说:“阳姐,你这两个小徒弟可真有意思。”
阳白云点点头说:“雨泓这小姑娘前途无量啊,至于伍远帆这小子,就看他的造化了。”虽然看得出来伍远帆对刘雨泓是动了心了,不过人家还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呢,阳白云可是警告过他的,在刘雨泓高中毕业之前都不许打扰人家的学习。
当时伍远帆也很诚恳地说了:“雨泓她那么聪明又有天赋,将来上了大学学历又高,我哪里敢想什么啊,只盼能够将厨艺学好了,将来在工作上有能够站在她身边的资格,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你足够努力就可以做得好的。
就比如他现在正在做的这件事。
刘雨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秒表,挂在了脖子上,然后一边炒菜,一边随时按着胸前的秒表,分秒不差地控制着火候。
“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阳姐姐教你这样做菜的?”刘雨泓震惊地问。
“不是的。”伍远帆有些扭捏地说,“只是我做菜一直都做不好,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我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我仔细观察过师父做菜,将她做每一道工序的时间都记下来了,然后再一丝不差地复制她做菜的整个过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做不出来师父想要的味道。”
刘雨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问题出在哪里?”伍远帆惊讶地问,他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出问题,怎么她一看就看出来了?
“问题就在于,你太紧张了,而且太墨守成规,一心只想着要模仿阳姐姐做菜的步骤,可是你有没有留意到,其实她每一次做同一道菜,在细节上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有,有这样吗?”伍远帆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雨泓点点头:“你别着急,看看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了客人的点菜单进来,其中就有宫爆鸡丁一份,阳白云进了厨房,先拿起帮工事先帮她准备好的食材看了一眼,随口对负责切菜的那人说了句:“这次的胡萝卜比较嫩,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记得把胡萝卜丁切得稍微大一点点。”
切菜工连忙应下:“是的,阳姐,我记住了。”阳姐这是厉害,只这样随意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的胡萝卜是老是嫩,他还是下刀去切的时候,感觉到手感比较脆嫩一些,才发觉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切了不少,索性便按照惯常的粗细来切丁了,没想到这样都能被阳姐看出来,看来以后跟着阳姐做事,可是一点儿懒都不能偷的。
伍远帆发现,在下锅之前,阳白云捏起一粒腌制好的鸡肉粒,揉捏了一会儿,似乎在感受鸡肉的软硬程度,这个细节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以往他只是从她开始做菜的那一刻起仔细观察,却没留意到她在做菜之前会做些什么。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将这个细节记了下来,还特别提醒自己,待会要记得问问师父,这样捏一捏鸡肉粒是为了什么。
刘雨泓已经低低地说了一句:“阳姐姐这是在确认鸡肉的细嫩程度,虽然她有规定过,做这道菜只能用五个月龄的小母鸡的鸡胸肉,但是刚满五个月和已经有五个多月的鸡肉,细嫩程度还是有差别的,所以在做菜之前要心中有数。”
伍远帆拿起笔正要记下来,刘雨泓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不用记,仔细看就好。”
看见阳白云起了油锅,将鸡肉倒入锅中,伍远帆连忙手忙脚乱地按下了秒表,可是随着阳白云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师父她今天炒鸡肉的时间比往常多了五秒,昨天她是先放胡萝卜,过了三秒之后才放黄瓜的,可是今天她是把胡萝卜和黄瓜粒一起倒进去的!”
刘雨泓微笑地看着他:“那你明白了吗?”
伍远帆不是一个笨人,他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炒鸡肉的时间长了,是因为今天的鸡肉比较老,所以要炒久一点才能熟透,而胡萝卜和黄瓜一起放进去,是因为今天的胡萝卜比较嫩,所以不用比黄瓜用更长的时间吗?”
刘雨泓点头:“是呀,所以你每次都不管食材如何,只管死板地按照同一个步骤去操作,又怎么做得出最精妙的滋味来呢!”
可是伍远帆又有些为难起来:“但我怎么知道怎样拿捏火候才是最合适的呢?”
“那就只能靠你自己积累经验了,这些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啊!”刘雨泓老神在在地说。
伍远帆有些不服气:“可是你也没有经验,为什么一开始就能做得那么好呢?”
“因为我又天分啊,阳姐姐不是说过吗,像我这种人,十万个里面也不一定能找出一个来,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就老老实实地好好练习,不要跟我比了吧!”难得一向乖巧的刘雨泓也得意起来。
伍远帆也不介意,果真老老实实地开始练习起来。
阳白云在员工练习用的食材方面特别大方,明明是最上好的食材,可是给他们练习刀工、练习炒菜,一点儿也不心疼,要用多少给多少。
员工们自然也知道感恩,练习用过的食材都不会随便扔掉,而是煮熟了用来当成员工餐吃掉,老板大方,可员工不能不帮着老板省钱啊!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可不是随意练习几次就能掌握的,伍远帆练得上瘾,足足做了一整天的宫爆鸡丁,于是这天白云餐厅的员工午餐和晚餐,都是满满一大桌的宫爆鸡丁。
向志毅苦着脸说:“我说伍远帆啊,你下次练习做菜的时候能不能多找几个菜色换着练,老是做这个菜,我今天吃宫爆鸡丁吃得都快要想吐了,要是阳姐做的还差不多,她做的那是吃多少都不会厌的。”
伍远帆“嘿嘿”笑着说:“放心吧,我明天再练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我现在已经隐隐有种抓住什么的感觉了。”
“啊,不是吧,明天还要吃一天啊?我不管,你自己做的菜自己吃吧,我不帮你吃了!”
伍远帆苦练宫爆鸡丁的时候,刘雨泓也像阳白云倾诉了自己的烦恼:“阳姐姐,我觉得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了,体力也差了些,炒菜炒了一会儿就感觉没有力气了,想要颠锅也颠不起来,一些需要颠锅的菜也没法学。”
阳白云沉吟了一下:“嗯,这确实是个问题。”看她细胳膊细腿的,就算加强锻炼,恐怕效果也是不大的,可是力气对一个中式厨师来说,的确是很重要。
如果只是想要学到普通的会做菜的程度,会不会颠锅当然没有很大的关系,可是阳白云对刘雨泓的期望可不仅仅是这样,相信刘雨泓对自己的要求,也绝对不止是会做菜而已,以她的天分,应该能在这一条路上走得更远。
如果因为身体的条件而制约了她前进的脚步,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阳白云想了想,郑重地问刘雨泓:“你确定愿意不怕苦不怕累,坚定地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吗?”
刘雨泓认真地说:“阳姐姐,在这里学习厨艺的这段时间,也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时候,这点苦和累相对于内心获得的幸福感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阳姐姐,你告诉我,应该怎么样锻炼身体,才能获得足够的力气?只要能改善身体条件,再辛苦我也不怕的。”
阳白云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等一会,我有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