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儿子询问了西洋人,参考了他的一些意见, 还请汗阿玛一观,给儿臣一些指点。”
皇帝这才将心思重新换回到折子上, 真是难得呀, 自己的四子竟然会自己去询问,没有直接过问府上的安佳氏。
对于折子上表述的事情,皇帝不置可否, 只对四爷说, “这事你看着办, 有什么事情就安排老八去做。”
四爷当即明白, 老八是被皇帝安排来给他当下手的。
虽然心里有些其他想法, 但还是拱了拱手, “儿臣遵旨。”
四爷离开畅春园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这一次可以说是带着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手上的权力竟然被封了一部分给老八,这顿时让四爷的积极性受到了打击。
敏宁原以为四爷出去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没想到这才两个小时人就回来了,这样算一算在畅春园并没有呆上多长时间。
看到四爷表情严肃眉头拧着, 敏宁心里奇了,刚才离开时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怎么回来了这个表情?
“爷发生了什么事啊?莫非万岁爷不同意这个法子?”不可能呀, 按理说朝廷第一次做这种事, 都是趟水过河, 有这么一个完整的规划, 按说皇帝就算心里有其他想法,但也不会一次性否决。
毕竟是自己儿子想出来的,总该实行一段时间,要是有问题再改正。
四爷摇了摇头,“不,汗阿玛没有否决,只是汗阿玛说要老八来帮我一同管理东洋贸易一事。”
敏宁当地拍了一巴掌,“爷,这是好事呀,那你怎么愁眉苦脸?”
四爷挑眉问她,“好事?怎么说?”
敏宁开口,“爷,你想一想,这原本就是一块肥肉,就算有了公司这一说法,回头肯定有一些人想出一点点钱来占一大部分股份,你应该怎么办?八爷长袖善舞,跟宗亲门关系也好,咱们就制定好规则,划下道儿来,其他事情全都交给八爷做。反正出多少钱占多少股份这都规定下来,做得好是您的功劳,做不好是他的责任,八爷简直就是来给你挡刀的,你有什么可愁眉苦脸的?”
听他这样一说,四爷顿时笑了,“事情呀哪里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八要是拿这些当人情的话,那他的势力岂不是会大大增加?”
如今谁都知道太子的位置不稳了,谁都急着想出头,这其中四爷也有些心动,不过这次心动很快被门人给劝阻下来,现在还不是他出头的时候。
“不过,你这般说法也算是提醒了我,甭管老八会不会拿这事来做人情,咱们做好咱们的,总得不让他把咱们当成踏脚石。”
看四爷想开了,敏宁当即点了点头,“放心有我在这,绝对不会让他把您当作踏脚石了。”随即敏宁又问他,“爷,航海的公司有没有请皇上提名?”
四爷还是觉得公司这个名字有叫的有些别扭,“汗阿玛取了第二名字,毕竟是咱们朝廷头一个组办的商船,还是叫大清商贸公司。”
敏宁也觉得皇帝会选第二个,毕竟这个船队还带着另一个责任,就是扬大清之威。
四爷又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将规章一个一个的详细写下来,敏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没有打扰,转身离开。
“将这封信传到报馆去。”敏宁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贾进禄。
贾进禄就是小禄子,不过这小子年纪不小了,不适合再这么叫,敏宁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就叫他大名。
贾进禄接了信之后,很快的离去。
报馆那边接到信后,迅速的写了一篇稿子,润了稿,审核走了个过场后,就将隔日的一篇报道撤下换了上去。
三皇子看到报纸后气愤地一摔,到是八爷看到之后连眉头都没抬。
毕竟他赚到的那大批银子都已经捐出去了,户部也已经接收,无所谓报不报出来。
“爷,外面有报馆来人说要采访您。”
八爷正好想将捐款一事透露出来,这可是涨声望的好事,便道:“那就请进来在前厅等着,爷换身衣服就过去。”
京城里因为开放东洋贸易一事,原本心里就痒痒的,三爷和八爷赚到了银子数目后,那更加忍耐不住了。
原本还想旁观一下,可这下都不想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一个个抬着银子涌到四爷府中。
可惜的是四爷一个都不见,直接说东洋贸易一事还没有搭好架子,请诸位过段时间再来,并且跟皇帝在户部要了一个办公点,专事专办。
八爷一直没有行动,就等着四爷过来找他。
过了十来天四爷总算将所有章程全都捋顺,直接将那些琐碎的杂事全丢给了八爷处理,然后又对外宣布,这事以后由八爷来过。
一时间将八爷给忙得团团转,整日里接见那些宗亲和朝臣,一个又一个的重复不接受私人投资,只接受以公司为团体投资。又费尽口舌将公司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后来人来得实在太多了,时间浪费了大半,全都耽误在给人讲公司的意思,最后他急了,要知道这耽误一日可就晚一日进入航海中,这得少赚多少银子?
最后八爷也闭门谢客了,直接在报纸上登了所有想要投钱的人,下月一号全都在红水坑原本的拍卖大厅集合。
他不打算一一讲解,而是一次性讲个清楚,谁不懂,当场询问。
省得跟一个个解释,那得花一年时间也讲不清楚。
好吧,就连这个主意,也是隔壁四哥看他忙不过来好心提议的。
这场大会开得是热火朝天,会场来了将近有一千人,每一个身份都不平常,一些资格小的全都被刷了下去。
京城这边热热闹闹,青岛那边的林墨却有些平平淡淡。
接收到船后,肯定要先将船上的一些物资全都备齐,因为人手较少,又没有什么经验,都是补完之后才想起缺少另一样。
这样陆陆续续花费了大半个月,期间接了两个任务,都是在附近,收到了一些钱才将船上的所有东西全都备齐了。
而这段时间因为忙着船上的事,也没有顾得上将吴敏送下船,这一回可不行了,拍卖会上拍卖下来的火器一直没有拿到手,几个兄弟还需要训练,没有火器只有子弹该怎么训练?
几位兄弟不用说就达成了协议,先把船上不相干人的送走,然后再去取火器,火器取到手后直接到海上训练。考虑到现在是大冬天,温度有些低,众位商量好之后,都决定去南方去。那么去南方之前就先得放个假,让兄弟们先回家,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
“大海,我帮吴姑娘找了一份活,在一家罐头厂做厨娘,每日里只负责中午那一餐,活比较轻松,薪资待遇也挺高,管吃住,一个月还有三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张大海一听就点了点头,“大哥,那我去跟阿敏说一声。”三两银子在青海已经属于高薪资,像他们这种打渔人家,那也得靠老天爷吃饭,有时候一个月别说三两银子能换顿温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段时间吴敏在船上忙来忙去,张大海却认同了兄弟们的说法,船上的活太累,根本不适合阿敏一个姑娘家。
张大海找了个空闲将这件事跟吴敏说了,吴敏一下子泪眼汪汪,“大海哥,你是不是想要赶我走?”
张大海一看到她的眼泪就手足无措起来,“不不,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在船上太辛苦了,不适合你呆着。”
吴敏垂下头,眼泪无声的流着,这段时间流下的泪,可以说比她这二十三年来留下的都多。而吴敏也练就了一种能力,眼泪就像水闸一样,说流就流。
想到这里,吴敏就有些泄气,那林墨实在是太难搞,根本不在船上长待。
每日里不是下船去找好友,就是跑到其他地方去,她也旁击侧问过张大海,然而张大海却对她守密,从来没有泄露过。
怕手下等得急了,吴敏就借着买菜的机会偷偷报了个信,不过长时间没有个结果,就怕手下乱成一团,吴敏也想找个暂时退去的机会。
目前这些人对她太警惕,她需要退离一段时间先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正好岛上的事情也要安排下去,吴敏此时听到张大海的话,就觉得正好符合自己的目的。
下了船之后,可以先去那个什么厂里做一段时间,等他们的船离开后,她再回到岛上。
下一次他们回来的时候,可就是请他们到岛上做客的时候。
“大海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对我的帮助实在太多了。”吴敏抽泣着说。
“阿敏,别哭了,以后你好好做,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别忘了来找我。大海哥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是能够照顾你的。”
对于张大海这个傻瓜,吴敏心里有些感动,但她作为海盗早就没有了那份心软,这份感动很快淡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绝对不会为了这份感动,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
张大海亲自将吴敏送到厂里,安排好之后,他才放心的回到船上。
船上没了外人,林墨才将几个兄弟聚在一起。
“咱们离开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接下来得有一段时间辛苦奋斗,势必要错过新年时间,那么就趁着出发之前先放三天,这三天大家回家好生和家人团聚。”
说完之后,林墨又将原先从兄弟那里拿的钱一一还给他们。
“现在咱们不缺钱了,这钱你们拿回去,这一次咱们还没什么结余,等下次回来肯定有银子让你们拿回家。”
“大哥,怎么能把银子还回来?这船不应该你一个人出钱,虽然银子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是啊,大哥,我一个人吃穿不愁,银子要是放在我这,回头还不知道怎么霍霍掉呢!”张大海也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拒绝。
林墨开口,“都不用再说了,这银子你们都拿回去,要还银行的钱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接到一大笔生意,这一次咱们要是能将货运到广州就能得到近五百两的报酬,你们不用担心我欠银行的银子。”
听到林墨的话后,这些人才放心的将自己的银子收了回去。
“大哥,咱们要是回去了,这船该怎么办?没人看着呀。”老二开口问道。
林墨笑了笑,“这个无妨,船我来看着,你们放心回去就行。”
“大哥……”
林墨伸手制止他们开口,“都不用说了,回去后家里也只有我跟小七,我们俩在哪过都一样。”
这时候一旁的张大海开口,“那大哥我也留下吧,我家里也没人,回去后也只是对着那个空屋子。”
林墨点头,“那行,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这下船上有三个人,其他四人也不再多说,“那大哥,我们就回去了,三天后肯定会过来。”
林墨点头,“既然离开,那就趁早,别忘了进城一趟,给家里带一些东西,出来都大半个月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家吧。”
说到这里,气氛就轻松起来了。
“大哥放心,东西早已经买好了。”
“那行,你们赶紧出发吧,早一点回到家,能跟家人多团聚一点时间……”
转眼三天即过,几个兄弟重新回来后,林墨才带着几个人前往工会接取了任务。
这一次的任务是去青泥洼口接收来自盛京的货物,然后运往广州。
正好取火器也要北上,也算是顺路。
只是越往北,越是靠近沿海的海面全都结成了冰。
“大哥,这可怎么办,不能靠岸呀,船上的淡水也不多了。”老二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雾气。
林墨眉头也深深的皱起,早知道就不耽误那么长时间,要是一个月前来取火器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上不了岸的问题。
“你先等一等,我去看一看书。”工会那边编辑了几本书,书上详细的写了航海时遇到困难的解决方法。
他翻开书找了找,不由惊叹出声,原来可以从海水里分解出淡水盐跟其它东西,还有原来海上结的冰也是淡水的来源之一。
“老二,派兄弟乘机坐小船去捞冰。”
老二一听原来那源源不绝的冰块就是淡水,立即不再为缺少水源而担心了。
“至于怎么上岸,先绕一段路,找到最靠近岸的地方,咱们通过冰上岸。”火器可就藏在岸上,他们不去不行。
“是,大哥。”
回到船舱里,船舱可是要比外面暖和多了,这里有通道管通向煤炉,只要船上的煤炭烧着,热气就能通向各个船舱。
留了两个人看船,又分出两个人去捞浮冰,林墨跟老二还有老三用一根绳子系在腰上,一同踩着冰块小心的往岸上走。
厚厚的冰块倒是能够承受人的重量,偶尔有冰块裂开,也不用担心掉到海里。
等上了岸后,林墨找到了地址,是一个沿海村子的破庙里。
找到地方后,跟村里的农户借了铁锹后,将破庙后面隐藏的火器挖了出来。
挖完之后也没有多呆,三个人花钱从村子里买了一辆推车,将火器搬到推车上之后运往海边。
原本想推着车直接到船上,没想到车子刚一推到冰上,冰就咔嚓几声传出断裂的声音。
几个人又连忙将车子拉了回来,要是再晚上一步,可是连车带火器一起掉入海里。
“大哥,这可怎么办,火器运不上船,那不是得等到明年冰化之后了。”
到那时可就晚了,没有火器就无法训练,过完年冰化之后其他势力可就得出发寻宝去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将轮子抛掉,直接用木板将这些货拉过去。”
老二老三虽然不明白大哥的话里的意思还是照着办了,没想到这一次木板放在冰上,冰竟然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两人不由有些疑惑,这可真是奇怪呀,一样的重量只是去了两个轮子,感觉重量好像减轻了许多。
“行了,赶紧就火器推上船去。”
顺利的将火器弄上船以后,迅速的往离开沿海,再晚的话,难保船不会冻在冰上。
就这样船体有些部位也冻上了冰
虽然将火器弄上了船,但船上无一人露出兴奋之色。
“大哥,还要继续北上,那些货可怎么弄回船上?”火器只有这么一点还好弄,回头那些货可是得有一船,再厚的冰也禁不住这么来回使。
难怪出这么高的价钱,还没有人接这个任务原来大家伙都知道,北边这边已经结冰。
也只有他们这些新人,什么都不懂看着银子多想也不想就接了任务。
林墨喝了一口姜汤,开口,“这件事我要做个检讨,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才会让大家处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大哥,你也是为船队好,接任务的时候大家都在,没道理这件事怪罪到你头上。”
“是啊,大哥,我们兄弟一起接的任务就共同承担后果,虽然这次任务难了一些,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要是能够完美的完成,可以一下子打亮咱们的招牌。”
越是困难的任务对于船队的考验也越大,真能够好好的完成,也是一次好的宣传。
“好,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继续北上,兄弟同心,一同克服这个困难。”
林墨伸出手,其他人将手交叠在他手背上,一起喊了一声,“好!”
海中的隐藏的冰对于船来说,无异于隐藏在海中的杀手,要是碰上,很容易遇到危险。
所以,林墨他们的船开的非常慢,花了五天时间才到达青泥洼口。
不出意外,青泥洼口果然也冻着了。
好一点的是青泥洼口的冰要比之前他们遇到的还要厚,也就是说不必要担心将货运上船的问题。
远远看到港口后,林墨让人放了烟花,烟花的响声很快传到岸上。
林墨几人站在船板上,远远看到岸上几个黑点飞快的奔了过来,等进了一点后才发现这些人都骑着马。
林墨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这冰可以承受住马在上面跑,那么肯定也可以在冰上拉货。
“是,过来接货的团队吗?”一个全身包裹着厚棉服,外面套着羊皮的人朝他们喊话。
林墨同样喊道,“是的,我们是来接霍家的货!”
“我们就是霍家商队,有任务牌子吗?”
林墨一听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用力扔了过去。
木牌在冰上滑行了很远,那群人当中有一个人迅速的下了马,走过去捡起木牌,捡起之后将木牌递给之前开口说话的人。
那人扫了一眼,“可以,你们是下船先歇息一会儿,还是现在就直接装货?”
谁愿意在这种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多呆,林墨是恨不得立即拉完货,现在就离开。
“先装货!”林墨喊了一声,又跟旁边的老二说,“你跟他们一同上啊,顺便买一些吃食和酒过来。”
老二点了点头,很快顺着梯子踩到了冰上。
那群人很快有一个人将老二拉上了马,转眼间马又朝岸上奔去。
这一批货有很多,基本上都是羊毛、肉罐头以及皮毛,还有一个又一个被冻成冰坨子的牛肉,外加一些矿石之类。
很快,冰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冰上铺着稻草,防止滑倒,每个人手中都拽着一根绳子,绳子连着一箱货物。
“大哥,情况不对。”
林墨扭头,“什么情况不对?”
老六开口,“大哥那些矿石很像金矿。”
老六算是几个兄弟当中最不显眼的一个,平日里也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他人非常谨慎,还是很受林墨看重的。
林墨却道,“这事咱们不用管,咱们只收钱帮人运货,至于运的是什么不用咱们多操心。”既然能将任务挂到工会上,林墨自然心里有数。
那工会根本就提供帮忙运一些隐秘的东西。
也是林墨赶了巧接到这样一份任务,东北这地方原本就散布着许多查找各种矿类的学生,而这一回在距离盛京不远的一个山沟里发现了一个含量极大的金矿。
原先的矿石已经掩埋了,这已经挖出来的矿总不能扔了吧,就找来了盛京的一个商队,将矿石隐藏在商队中运出去。
至于金矿真的不稀奇,东北这地方已经找到了好几处,但是总不能都挖出来吧,得给子孙留一点。
何况金矿银矿之类的上面都压了下去,暂时不考虑采,倒是铁矿才是他们目前仅需的。
让老六在船板上看着,林墨来到了船底层的仓库。
仓库里的货已经堆了一层又一层,有人正指挥着那一个个劳工,“皮毛之类的比较轻放在外面,将罐头垫在下面。”
“这些羊毛是从蒙古那边弄来的?”林墨凑过去问。
那人开口,“是啊,原本想整内河,结果内路河流全都接上了冰,只得找海船来运货。”
这两年发展的,羊毛不仅江南那边缺,就连广州那边也缺,一般北边的羊毛会运到福建广东一带,那边的羽绒衣也会运到北边来。
因为福建广东那边冬天并不怎么冷,穿毛线衣就行,根本用不上穿羽绒服,所以有商人发现商机,直接收取两省的羽绒,就在当地招一些女工做成羽绒服,然后贩卖到北京来。
不管是江南还是京城,又或者是再北边,羽绒服都算是畅销产品。
相比之下,比羊毛所造成的毛线衣还要受欢迎。
林墨点了点头,难怪这时候找船来运货,一般上了动结了冰以后,货都堆积起来等待明年再运。
晚上□□点钟货才上完,整个船舱底部已经被堆得满满实实,林墨提着油灯伸头看了一眼,发现船吃水也挺深的。
第二天,天一亮船就准备启程,当然同船的还有霍家商队的人。
“老大,货已经拉走了。”老三推开门对里面正啃着羊蹄的霍庭说。
霍庭指了指锅里正煮着的羊蹄,放了辣椒大料,被煮得烂烂的,又辣又香。“你来尝一尝,骨头跟皮都分开了。”
老三洗了洗手,伸手拿了一根啃了起来,啃了五根之后才发现嘴已经麻的没了感觉。
霍庭擦了擦手,倒了一杯奶茶递给他。
盛京是属于大清的祖地,可这里的人仍然属于放牧区,不少习惯跟蒙古差不多。
霍庭每年在北边呆的时间比江南还要长,难免也习惯了这边的饮食。
就像这羊蹄,以前的时候肯定会觉得膻,不愿意尝,不过时间一长,尝惯了之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货拉走了,就通知林大人。”
老三回了一声好,就低头赶紧喝奶茶。
两人口中的林大人就是指林源,其实霍庭也挺奇怪的,前几日,林源找到他让他帮忙夹运一些矿石,这位林大人要比他神通广大的多,怎么会找他来帮忙运矿石。
不过这事只是举手之劳,他就答应了,还能趁机交好林大人。
林源将写好的信都放在一旁,这是他回头要送给京城的。
新城的事已经被捋顺了,原本前两个月他就能够回京,但是又接到组织的任务,组建工厂生产火器。
林源直接离开了新城,来到辽东这边。
上个月火器生产完毕,即将运到青岛那边时出了一些岔子,在港口时遇到了一些当地牧羊人,和那些人起了冲突,导致一部分火器被夺走。
林源当即就知道出大事了,赶紧将工厂移走,果然没多久,原来的工厂迅速被军队围了起来。
也幸好工厂建在荒野上,才没有波及到当地的村庄。
这段时间辽东一带查的比较严,往来巡逻都比较紧密,就连建设轨道一事也暂停了下来。
林源只能藏身在盛京之中,遥控辽东那边的事情,特别是发现主子每隔半个月的来信没了,让他立时明白肯定是主子那边也受到了监视。
不然连续几年都准时的信,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断了。
更加奇怪的是贝勒爷那边竟然没有来问他,这也让林源明白贝勒爷已经不再信任他,已经把他归成安主子的人。
其实林源已经渐渐的被贝勒爷的势力排除在外,因为这些年他都是在帮敏宁在干活,有些事情掺和的太深,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比如火器厂,建造的火器实验室,这些都是他亲手办的,主子或许能够撇开,但他却不行。
特别是家里面的子弟也参与进来,已经是整个林氏家族的事了,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就算为了家族,他也得咬牙继续做下去。
而且他深信,贝勒爷未来肯定能够登上帝位,只要登上第一位,他和家族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林大人,青泥洼口那边有来信。”有人在门口喊。
林源把人叫进来,接了信后,又随手将手边的一沓信递过去,“通过驿站将这些信送到京城去。”
这些信全都是请安以及告知生意状况的信,任谁来看都看不出异常来。
所以就算走驿站,也不怕消息泄露出去会出什么问题。
那人接过信,塞到怀里很快离开了。
林源这才打开信,信中写了那些矿石已经被送上船,他扫了一眼就放到旁边。
那些金矿都是为某一个船队准备的,就是怕美洲那边没有发现金矿,到时候这些金矿就是用来备用吸引大量的人出海。
美州的事情能通过主子那里已经有了了解,一块比大清现有的土地还要大几倍的地方,没道理便宜那些洋人。
他们大清人口多还穷着呢,正好可以拿那些肥沃的土地来养大清的子民。
在林源看来,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开了工厂养了那么多人,这要是再寻到一块大陆,那才是真正活人无数。
要是贝勒爷登了皇位,凭借他这些年的功劳,也能封个侯当当。就算他不是嫡支又如何?嫡支的爵位可都已经尽了,他这一支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遐想了一会儿,林源继续忙碌起来,还要跟辽东那边的官兵玩捉迷藏。
那火器工厂得藏的严实起来,可不要被那些官兵发现。
算了,多透露一些消息,转移一下那些官兵的视线,免得再给他捣乱!
此时的林源没有想到,那个帮霍庭运货的是他远房侄子林墨,对于林源来说,他的侄子侄孙还是挺多的,林墨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因为林家子嗣少,他才想着将一些血缘关系很远的远支亲戚都网罗了一遍,最终也网出了一些人才来。他也没有吝啬提拔了一把,至于能不能成才还得看有些人自己,他顶多提供一个机会。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蒙古一场雪下来死了大片大片的牛羊,这些被冻死的牛羊,却成了一些商人的战利品,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出些银子将那冰坨子往内陆运。
冰冻后的牛羊短时间内并不会腐烂,价格稍微便宜一点就能够卖出去,让百姓也能过一个好年。
罐头厂抢了一部分足够够消化后,就没有再抢,余下的就留给其他人运到内地去卖。
这些年因为多了工厂,修路建桥的地方也多,只要肯出一把子力气都能挣到钱,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不再吃糠喝稀,又加上布料便宜,绝大多数都能换上一身新衣服。
在以往的时候,家里有些存粮已经算是殷实人家,可如今有了工厂以及修路建房的工程队,这几个地方又大量的招收人手,包吃包喝给出的薪资也不少。
一户人家,可是有不少劳动力,出几个也不耽误家里的活,换回来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有了钱也就不吝啬于花钱,运到镇子里便宜的牛肉,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割,劳累了一年,谁不想让家里人都过一个富裕的好年,来年再接再厉。
还有那赚到大钱的人,将原来一些土墙也被扒掉,青砖房盖不起,价格便宜了一半的红砖房还是能够盖的。
一座座红砖瓦房坐地而起,一改往年破破烂烂的情景。
有那经受过饥饿的老人不由热泪盈眶,“这才是盛世,真正的盛世。”
不受饿,家里有余粮余财,能住上砖房这才是真正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