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您都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别生气,先听我解释……”
“什么都不用解释, 爷最恨人打着爷的名号谋取好处。”四爷狠狠的拍着桌子。
敏宁有些傻眼, 她谋取什么好处了?不就是借助十三行的航线运了几船货卖到南洋吗?
“爷,谁说我谋取好处了?你把人叫来,我要跟他对峙?”敏宁气急, 是谁在抹黑她?
四爷再次拍了拍桌子,提高声音, “这上面都写的明明白白,这郑钧打着爷的名号将一船货高价卖了!”
拿过折子翻看了一眼, 敏宁也是一惊, 没想到郑钧竟然这么大胆, 她只是让他找十三行的人搭个顺风, 没想到那笔货竟然卖给了十三行的人!
好吧, 这个锅敏宁想甩也甩不掉。
收回那么多钱, 她早该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爷,这件事是我错了,你要打要罚都行, 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敏宁当即认错。
四爷火冒三丈走了两步, 又回头一挥手,“你让我怎么不生气, 爷还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
敏宁当即起身拉着他, “爷, 要不这多出来的钱我还回去?”
四爷抽回手,全身透着冷然。
敏宁伤心了,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爷,我真的知错了,您别不理我。”
四爷仍然冷着脸,对于她的示闻若未闻。
敏宁半捂着脸,心里一咯噔。
莫非四爷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爷……”敏宁脑筋一转,想要告诉他出一趟海能赚多少钱。
然而四爷却已经耐心耗尽。
“别说了!”四爷顿了顿,道:“你最近别出门,就在房里好好反思!”
敏宁的脸色当即变了,这是要禁她的足?
“爷,你听我解释,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弄了几船货搭上十三行的船队一起去南洋。”她狼狈的抓住他的手解释。
四爷再次拉开她的手,“别说了,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话一说完,大步离开。
敏宁茫然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刚要进门的碧影看到从身边穿梭而过的敏宁,喊了一声,“格格你这是要去哪?”
“爷,你等等我!”敏宁就跟没听见似的,追着四爷而去。
敏宁才追到院门口,就看见四爷站住,她哭丧着脸道,“爷,我知道错了,你别把我关起来。”她上前就要拉住四爷的手。
四爷却道,“这几日你别出门,爷也不会让人来打搅你。”说完就脚步匆匆的离开。
敏宁哭丧着脸看着几个太监守在大门口。
四爷沉着脸来到外书房,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之情大盛,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怒之下将桌子上的书全都推落在地。
“来人,将阿克敦给我叫来!”
相对于安格格的人在外打着他的名义,四爷更恨的是阿克敦竟然没将这件事主动禀告于他,这简直是对他的背叛。
对于背叛的人,四爷无法容忍。
阿克敦一进书房,二话没说就跪在地上。
四爷眼中冒着怒火,“……为何不向爷禀报?若不是潘元成来信跟爷表功,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爷?”
“爷!”阿克敦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很快他头上出现一抹红,热流顺着眉角流淌下来。
四爷冷眼看着这一幕,“爷最恨背叛,你最好给爷一个好的理由。”
四爷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阿克敦是他的侍卫,也兼职帮他收集一些消息。他将人安放在敏宁那里,就是想找个更方便搜集京城的消息去处。
四爷一直有这个想法,不为别的只为自保,眼看太子跟老大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为了不波及自己提前得到消息,四爷就得需要一双眼睛帮他盯着京城里的一切。
之前在宫中有诸多想法也无法实施,如今出了宫才试探性的安排人手。
可没想到最受他看重的阿克敦居然将广州的事隐瞒不报,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命令。
不听话的人只能剔除,不然就算队伍组建出来,那底子天生是歪的。
“奴才对爷的忠诚苍天可鉴……”阿克敦抬起头,也不去管流下来的血,把从京城到广州发生的事情一丝也不保留的说了。
“爷,奴才也帮爷打理了几年产业,没想到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赚到的也才几千两,还没跑一趟商船赚的多,这让奴才愧疚万分,对不起爷的信任!”
他是要钱吗?他要的是消息!重点都找不准的蠢货!
“既然你说你对爷忠心耿耿,那为何要隐瞒这件事?”四爷没好气的问。
阿克敦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才实话实说,“爷,跑这一趟,奴才觉得安格格在经商方面非常有天赋,基本上她想要做的都很赚钱。奴才想要从安格格那边吸取点经验,看能否用在爷的产业上。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爷,就是知道您眼睛里容不了沙子,不管怎么说,奴才都背叛了您,奴才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四爷在这一刻心里复杂极了,怕自己做出错误的判决,便对他说,“你出去,让爷一个人静静。”
阿克敦利索地起来,转身出了书房。
四爷坐在书房里,闭上眼不断思索,阿克敦和安格格的话不断出现在他脑海里,让四爷一时很难作出决定。
是放过阿克敦这一次吗?可有过一次背叛,四爷心里终究有了芥蒂,他已经无法信任阿克敦,若是下次他再自作主张隐瞒他,甚至可能会让他做下错误的判断。
这样想着四爷心里做下的决定,阿克敦不能再用了,既然给了安格格那就给个彻底!他记得和阿克敦一起的还有林管事的远房侄子,好像叫林源来着,要是得用以后京城的消息就由他来接手。
做下这个决定后,四爷又将阿克敦叫了进来。
此时阿克敦头上的血迹已经止住,四爷让他将手上的事情交给林源,以后就专心帮安格格做事。
阿克敦脸色当即苍白,最终认命的说了句,“奴才回去后就将事情交到林源手里。”
四爷“嗯”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的问他,“你之前说,十三行高价收购你们带过去的货品,你们事先并不知道?”
阿克敦回答,“是的,因为第一次去广州,怕那批货被人压低价,就请潘大人帮忙处理,若不是爷说这批货是十三行自己收下的,奴才可能一直被瞒在鼓里。”
四爷点了点头,看来是误会安格格了,四爷想到那折子上的事,有些恼了,这潘元成说个事也不说清楚害得他冤枉了无辜之人。
一想到后院刚被他禁足的安格格,四爷有些头疼,算了,等过几天再去见她。
天色已经暗沉,屋子里也点起了灯,敏宁仍然独自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就跟个木雕人一样。
她在思考,思考四爷近来对她态度的改变。
自从这次塞北回来,四爷明显对她冷淡了很多,不,或许时间得追溯到上次醉酒。
自那次醉酒后,四爷就很少再来她的院子里,当然这中间也有敏妃百日的原因在,但最起码过来说说话总可以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变了呢?
敏宁百思不得其解,感情一事对于她来说太复杂。以前总觉得四爷喜欢天真娇俏的女孩,然而这次看来,天真娇俏或许他会喜欢,但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看来她得做出改变了。
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时刻担心失宠的阴影简直不能忍,她不能再被动的指望他的宠爱。
错了,都做错了。
她将前世的观点带到这个时代,就已经做错了。
追逐金钱在前世能行得通,但这个世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赚钱可以,但不能因为赚钱而忽视了四爷,四爷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资本。
敏宁顿悟,然后开始纠结怎么让四爷回心转意。
哄?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效果了,用的太多四爷好像有抵抗力了。
想了想,敏宁又低头打量了一眼肚子,最后还是放弃,生孩子的事放以后再说。
禁足对于只有给福晋请安的日子才会出门的敏宁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不过知道敏宁被禁足,还是被四爷惩罚,后院的女人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心里犯了嘀咕,爷该不会又有一段时日不入后院。
说实在,如今后院伺候四爷日子最多的是福晋,安格格禁不禁足对于后院真没什么影响。
所以这次的事情显得格外平淡。
这一日福晋在对府里的账本,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安格格家递了拜帖。
福晋揉揉疲惫的双眼,然后让人进来。
“安格格家都来的是什么人?”
传话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答,“回福晋的话,来的是安格格的兄长,听说是来给安格格送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福晋语气中有些惊讶,随后又问一旁的芳菲,“安格格的生辰是这个月?”
芳菲:“是这个月底。”
“那真是可惜。”福晋惋惜了一句。
芳菲跟福晋的日子长久,摸得着她几分思绪,显然福晋在可惜安格格的生辰为何不在敏妃百日期间。
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福晋这才叫起,“既然是安格格的兄长,我也不方便接见,那就让张起麟将人引到安格格院子里吧。”
芳菲提醒了一句,“福晋,安格格还在禁足。”
福晋摇摇头,“无妨,就算是爷在,也不会阻止安格格兄妹相见。”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记一下,安格格生辰的时候记得让厨房给她送一桌席面,生辰总得好好过一场。”
“是。”芳菲微微弯腰,应下了。
敏行在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不知道多少重天井才进入一个院子里。
一进院子里,看着那仅有的几间房子,敏行就心疼了,这就是妹妹住的地方吗?还不如家里大呢。
敏行走在前面,几个太监扛着两个红木箱子跟在身后。
进入院子后,已经得到消息的敏宁走出屋来,看到敏行,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哥哥!”
敏行憨憨一笑,“妹妹!”笑完之后才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来。
“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敏宁眼睛里流露出感动,这几年敏行都坚持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送礼物,就好像弥补小时候弄丢他的亏欠一样。
说实话,若是照常给敏行,她真的没意见,只是不满阿玛自作主张而已。
敏宁接过礼单塞给了一旁的碧影。
碧影自是引着小太监们去放木箱,敏宁拉着敏行进屋,“哥哥,这两年过得怎么样?还有听说我有嫂子了,未来嫂子长什么样子?漂不漂亮?”
敏行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不过听阿玛说是个贤惠会持家的女人。”
敏宁一听,就知道不抱什么希望了,转而又问起家里的情况,“阿玛身体还好吧?敏仪呢?最近有读书吗?”
“阿玛还好,至于敏仪,还得感谢贝勒爷帮忙,敏仪现在在一家书院读书,书院里都是同龄的孩子和他也能玩到一块。对了,这次是给你送请帖,下个月十三,是阿玛成亲的日子,你要是有时间回去看一看。”
敏宁接过请帖放在桌子上,没有打开而是凑过来低声问他,“哥哥,你见过那个要嫁过来的女人吗?”
敏行明白她的意思,反而劝起了她,“妹妹,你已经嫁人了,我也快要娶亲。敏仪读书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家里就只剩下阿玛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个人照顾也好。”
敏宁当即问他,“那皂厂呢?皂厂的事阿玛现在不管了?”
敏行小声回道:“阿玛已经说了,等我成亲以后皂厂就正式归我管,以后他只在家里享清福。”
敏宁心里那块石头算是被搬开,她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过问了。”
敏行笑了笑,然后看见碧影回来了,对敏宁开口,“知道你喜欢新奇之物,我特意带来一个保证是你从没见过的。”
敏宁好奇的问,“哦,是什么?”说着从碧影手中接过礼单翻了翻,上面全都是平平常常之物,哪里可以称得上新奇?
敏行神秘一笑,然后对旁边的碧影说,“这位姑娘,那贴了黄条子的红木箱里有个四方盒子,能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吗?”
碧影遂看向敏宁,敏宁点点头。
碧影再次离开,回来时怀里抱了一个古朴的四方盒子,盒子长方形,看起来不小,目测有小腿肚子高。
不过看碧影抱着轻轻松松的样子,盒子里的东西应该不是很重。
盒子放在了桌上,敏宁好奇的问敏行,“到底什么东西弄的这么神神秘秘?”
敏行笑着打开盒子,然后从里面抱出一只小狗来。
敏宁目瞪口呆,然后不可置信的问他,“你竟然把小狗放在盒子里,难道不怕把它闷死?”
敏行将小狗放到她面前,然后示意她,“你再仔细看。”
敏宁低头,发现小狗四肢僵硬,皮毛也不自然,恍然道:“原来是只假狗,不过假狗有什么稀奇的?”
“那这样呢?”敏行拨弄了小狗脖子的地方,然后小狗突然张嘴汪汪大叫了起来。
这可把敏宁吓了一跳,会叫的玩具狗没什么稀奇的,但别忘了这是什么年代,这里是大清!康熙年间!
“哥哥,你这是从哪弄来的?”敏宁当即摆弄小狗,发现皮毛之下是木头。
敏行笑嘻嘻道,“吓到了吧?知道你喜欢新奇之物,至于从哪弄来的,我有一个从扬州来的客户,他特意带着这只木狗到我面前显摆,我想你会喜欢就花大价钱跟他买了。”
敏宁脑子就跟卡壳了一样,“扬州来的?莫非这是黄履庄所做的木狗?”
“咦,妹妹你也知道这个人?”敏行奇道。
敏宁白了他一眼,然后让碧影泡壶茶水,取些糕点过来。等她走远,才小声道:“哥哥你忘了,我以前在扬州呆过几年。黄履庄做出了会叫的木狗,扬州城谁不知道?”
黄履庄,敏宁在扬州时就有耳闻,要不是当时她身不由己,无法自保,说不定早就去拜访去了。听说他还发明了一种双轮车,不用推手摇就能自行。
敏宁当初一听就呆了,那不就是自行车吗?
一想到差点忘了这位奇人,敏宁迫不及待的对敏行说,“哥哥,能不能帮我将此人请到京城来?”
敏行诧异的问,“只是个会奇淫技巧的木匠,叫来做什么?”
敏宁急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匠,人家是发明家,能够匹敌爱迪生的大发明家,发明的东西要是普及起来,足可以改变改变这个世界。
“哥哥,你就帮我把人请来嘛!”然后迅速说了个地址,“人要是请来,就让他先住在那里。”
敏行有些迟疑,“可是我听那位商人说,黄先生已经不做木匠了。”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认同他的人!
敏宁在心里呐喊。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没关系,哥哥你就对黄先生说,我愿意资助他继续研究。他研究出来的东西,只要对百姓有利,我可以把他推荐给贝勒爷。”
这样的人才白白放在民间实在是太可惜了,就算四爷认识不到这些人的重要性,但敏宁还是愿意囤积。
若是可以,她还想收养一些孩子,将这些学识都传承下来。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皇帝都有局限性,并不重视科学,导致百年后这些东西反而从外面传进来,被冠上洋字。
敏行的神情慎重起来,“妹妹,这个姓黄的人真那么重要?”
敏宁反问敏行,“那哥哥你觉得我弄出了香皂厉害吗?”
想到现在还给家里带来源源不断的钱财的皂厂,敏行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妹妹是最厉害的。”
敏宁笑了笑,“哥哥,这个人比我厉害的多。若是这个人的发明普及开来,那么一万个皂厂也抵不过他发明出来的东西所创造的价值。”
这么个大牛,她说什么也要见一见。
不同于安父,自从见识到敏宁小小年纪就敢跟胭脂铺的掌柜谈生意后,敏行就对妹妹有一种盲从,就如同上次让他开店卖羽绒服,并放出皇帝的小道消息,连想都没想就照办了。
这要是别的人连提起皇帝这两个字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传皇帝的消息了。
这件事后来还是被安父知道了,在房里思考了一天,觉得女儿胆子太大,迟早会连累到儿子,才狠下心跟女儿划清界限。
不过这事不论是敏行还是敏宁都不知道,敏行天生大条,没往深处想,羽绒服那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而敏宁收到陪嫁后多少有些伤心父亲的决绝,只以为家里要进人的原因,心里微微有些冷,却也没往这方面想。
敏行一听,拍拍胸口保证,“放心,哥哥一定会帮你将人请回来。请不回来,哥哥就帮你把人扛回来。”
敏宁扑哧一笑,“好了,哥哥,你就别耍宝了。要是真请不回来人也没事,我听说黄先生写了一本书,书里记载了他发明的东西。要是他不肯来京城,那你不管是买还是抄总要把这本书的内容给带回来。”这样的书在后世却没了消息真是太可惜了!
“这个容易,哥哥我保证帮你完成任务。”
敏行的到来,让敏宁的心情总算是好多了,她拨弄着木狗脖子上的发条。
木狗再次叫了起来,看得出来这只木狗不仅用了国外的齿轮,最重要的还有中国的机关术。
敏宁拨弄了一下狗狗的嘴巴,很好奇这狗的声音是怎么存下来的?
四爷刚从畅春园回来就得到人来禀报,“哦,安格格的兄长今日来过?那可只跟安格格都说了什么?”
张起麟迎着一旁苏培盛的瞪视,他回答:“是来为安格格送生辰礼,听说在屋里还说了会话,没多久就离开了。”
四爷一听,脚步顿住,“生辰?安格格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张起麟顿住,“这个……奴才不知。”
四爷原本也不是问他,继续往福晋屋里走,“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喳!”
福晋为四爷脱去外套,一边话家常,“再过几日,就该是生炕的时候了,也幸好有外地的煤进京,煤价便宜,不然这一冬天的开销可真不小。”
四爷是个对自己女人大方,所以每个格格的屋里一张炕,这炕一烧,可就比宫里开销要大多了,而且也开了府也不像在宫里时能领到内务府分过来的炭例,虽然皇帝特例几个出宫的皇子领亲王俸禄,但一万两要支撑贝勒府一年的开销还真不容易。
让福晋庆幸的是,那些内务府分过来的宫女太监的俸禄都是由内务府出,倒省了一大笔开销。
四爷“唔”了一声,然后问福晋,“公中账上的银子还够吗?”
福晋为四爷套上轻便的羽绒马甲,说,“还有。毕竟才刚开府,再加上前几个月还在敏妃的孝期中,也没有哪家在这个时候办喜事,少了许多人情往来,这银子自然是够的。只是那二十三万两分家银子没有动,以后家里还有孩子,婚嫁总得需要银子,所以这笔钱得留着。”
四爷皱了一下眉头,才道:“现在看着不少,以后孩子一多,还不知道够不够用。这笔钱先放一放,回头我还有用处。”赚钱一道,他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知人善用。
福晋嗯了一声,“银子就放在库房里,爷什么时候要用直接去搬就是。”
这个话题过了,四爷又问起弘晖来。
福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沈先生说弘晖会背一段三字经了,只是他年纪还小,不能够拿笔。”
四爷点了点头,“先让他上半天适应一下,免得到时候一下子去上书房不适应。”
“我也是这样想的。”福晋附和了一声。
四爷像是想到什么,不经意的开口问,“听说今天府里来了人?”
福晋点头,“来的是安格格的兄长,说是给她送生辰礼。说来也惭愧,去年安格格刚来,我一时疏忽也没来得及帮她办及笄礼。还是这回她娘家人说是补她去年及笄礼,我才知道这事。”
四爷拉过福晋的手拍了拍,安抚她,“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你那时也忙,弘晖还小,哪里顾得上后院一个格格。”
福晋抬眼看了四爷,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刚才那句话听着就有些别扭,什么叫做她忙,在宫里时除了去陪娘娘这一件大事以外,还真没其他事情可忙。
“对了,安格格的生辰是哪天?”
福晋甩去心头的不适,笑着对四爷开口,“这个月的二十八。去年爷要是早回来几天,说不定就能赶上。”
四爷挥了挥手,“这个不提,都已经是过去了。”
“那这次要不要给安格格补办一个?”福晋试探性的问。
四爷摇头,“不必,一个格格及笄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补。”
福晋心中开怀了点,然后说:“那到时候让厨房给送一桌席面,让她那小院子也热闹一下。”
四爷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这样也行。”
过了几日,四爷才来到敏宁的院子,将院子门口的太监挥退。
没多久敏宁就出来,安安静静的跟四爷请安。
第一天她还觉得自己有错,心里忐忑不安想着怎么道歉。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她就不这样认为了,从头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哪里都没有做错,别忘了那笔货,还有他的银子在里面。借银子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要做一个赚钱的行当,这眼下因为一个折子就跟她发火,完全是没事找茬。
等到第四天,敏宁索性破罐子破摔,生气就生气呗,难道他还能宰了她不成?要真是失了宠,那她就自请去庄子上,凭借自己单手也能打拼。
想一想这个选择好像也不错,到那时她还不天高任鸟飞,也不像现在一样困在后院,见个手下还得人在中间来回传信。
四爷心里微讪,是自己之前误会安格格了,可是一直顾着面子,才没有将安格格院口的人撤掉。
说到底他发火,只是因为怕阿克敦背叛他,所以才迁怒到她身上。
见安格格规规矩矩的模样,四爷难免有些不适应,他还是习惯了那个更加活泼的她。
只是安静下来的安格格,别有一番风流姿态,如同仕女一般,带着点清冷。
四爷咳嗽了一声,挥退其他人,打破屋子里宁静的气氛。
“这几日反思的如何了?”
敏宁安安静静的站着,如同一个雕刻不像一般,听到四爷的话,才动起来福了个身回答。
“回爷的话,妾愚笨,还请爷指出妾的错到底在哪里?”
四爷忍不住打量了安格格一眼,莫不是跟他生气了,语气这么生疏冷淡。
想到这次是自己误会她,委屈她了,四爷放缓声音道,“也听说你生辰快到了,要不要将府里的人招过来,一起帮你庆生。”
敏宁硬邦邦的说,“不必了,妾一向不过生辰,没必要叫人请来。”
四爷拧起眉头,沉声说,“这是补你去年的及笄。”
敏宁仍然拒绝,“过去就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思。”
四爷恼了,心想爷都主动跟你搭茬了,你一个小格格竟然还给爷使脸色,真当爷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敏宁无所求,自然不忌讳他的脸色,“爷,真的没必要,也不知道妾最近哪里惹到爷了,动不动就让爷发火。爷要是真不想看到妾这张脸,那妾愿意自请下堂,随便爷打发到哪个庄子上去。”
四爷恼火道:“想都别想!”还没听说哪个阿哥将自己女人打发的庄子上去,再看不上眼,也是搁自己后院里。
“那爷说说,妾到底因什么原因惹到爷了?”
四爷脸色有些发窘,他能说因为上次喝醉酒发现自己对安格格太宠,宠到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才会对她冷淡下来。酒后失态,放下警惕,那也应该是对着福晋,而不是对着后院的一个格格,四爷觉得自己失了体统,才想着冷她一段时间。
原本以为多与福晋相处,已经渐渐的将这件事掰正了,没想到因为潘元成的一封请安折子,他怒火上涌,以为阿克敦被安格格收买背叛了他,才会迁怒到她身上,结果事情查清楚,却是潘元成自作主张,想要向他示好。
说来说去都是他想多了,这让他怎么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
想到这里四爷放缓了声音,“好了,别闹了,明天不是你生辰吗?要不爷带你去戏园子听戏?”
“听戏?”敏宁有些迟疑,自打入了宫再出来,她都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快脱节了。
四爷点头,“听说京城里最近来了一家班子,小曲唱的挺不错,京城里不少王府都请去听过。”
敏宁到底听戏没什么兴趣,反而在出门更加感兴趣,而且有四爷跟着,她也不用没有顾忌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那福晋能同意吗?”敏宁才不相信福晋愿意看见四爷带她都去听戏。
“那这件事就不告诉福晋。”
敏宁扫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对福晋有意见似的,这对夫妻又怎么了?
四爷当做没看到她这眼神,闲闲道:“听说,街上还有玩杂耍的,胸口碎大石的,口技、皮戏应有尽有,你要是不去,那爷就自己去了。”
敏宁在心里盘算了一回,虽然是也没有正面回她,但这明显是在向她示好,那么问题来了,她应不应该接下这块馅饼?
最后敏宁拍板子,接,不接是傻子,之前说去庄子也只是最下乘之举,这回四爷主动退让了,她再推辞,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那明日一切就听您的安排。”
四爷满意的点头,“行了,你准备明日出行的衣服就行,繁杂的衣服都别穿,就穿轻便的衣服,明天爷会让人悄悄带你出去。”
敏宁了然,难怪说不告诉福晋,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悄悄带她出去,能瞒住福晋,这府里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四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