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辉?你在听吗?”
段辉醒过神, 看向满脸担忧的女友,怔了怔, 说:“刚才在想点事情,你说什么?”
白槿叹了口气, 抢过他夹在两指间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快烧到你手指了。”
段辉笑了笑, 抱住女人瘦弱的肩膀:“还是你知道疼人。”
白槿握住他的手, 依旧不放心:“到底怎么了?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你有事别放心里,跟我说, 我也能出主意的。”
段辉有点感动,心里一软:“真没什么,都是小事。”
白槿怀疑地看着他, 分明不信。
段辉叹气:“你别瞎想。”他双手抱住女人, 下巴抵在柔软的黑发上:“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就知足了。”
白槿羞涩地笑了笑, 轻轻嗯了声, 靠进他怀里。
段辉的眼神却冷了下来。
只要闭上眼睛, 黑暗中就会浮现那个女人的影子。
不,不止, 有时候正在和人说话, 莫名其妙也会走神,脑海中自动播放那天的画面……那个整容怪穿着一条红色的修身长裙,缓缓走到他面前,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 眼尾向上勾起,像是小时候读过的志怪小说里的狐狸精。
天生尤物。
声音很轻,千回百转,又娇又媚。
……可又是那么平静,冷淡,一言一语,比起威胁,更像是宿命的宣判,令人不寒而栗。
放在他心口的那只手软软的,手指清瘦纤细,没有半点力气。
他的心跳却不受控制,越来越快,越来越重,一下又一下,身体也开始发热,浑身的血都涌向某一处。
阿嫣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呼吸逐渐粗重,额头上冒起了汗。
那是戴嫣的脸。
那是戴嫣的声音。
可那妖娆的姿态和勾魂的语调,又不像从前那个傻乎乎的蠢女人。
难怪……李奇和张林那种有勇无谋的蠢货,见了她一面,完全丢了魂魄,成了人家掌心的玩物。
光是想想,段辉又热了起来,在白槿耳边哑声道:“小槿,我想要。”
白槿红透了脸,没有反抗,点了点头。
段辉抱起娇小可人的女友,大步往床边走去。
“宿主,你又对路人张和路人李用媚术了。”
阿嫣没什么反应,继续往脸上涂护肤品,抹均匀了,轻拍几下。
老古董无奈:“宿主,你这样,我很难办的。”
阿嫣有些不耐烦:“知道了,下个世界刷好感度,别吵,你吓着我的毛细孔了,吸收不良怎么办?”
老古董:“……”
等了半天,阿嫣终于和毛孔亲密交流完了,低下头,看了看脸色为难的古董镜:“我白天出门,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吗?”
宿主从没这么关心过自己,老古董受宠若惊,老实回答:“有时候,我会偷开你的电视看。”
阿嫣点了点头,起身走出去,过了片刻又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个袋子:“虽然只是人界的百年精怪,雕刻面具总会吧?”
老古董一愣:“……啊?”
阿嫣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皮。
老古董有点懵逼。
那真的就是一张……洗干净的猪皮。
阿嫣说:“帮我雕一张丑陋的面具,最好能吓人的。”
老古董警惕:“宿主,你……你想干嘛?”
阿嫣睁大眼睛:“霸王硬上弓啊。我这么好看……”低笑了声,转向镜子:“……我怕线索男主把持不住,我这次可不想欲拒还迎,就是想霸王他。”
“……”
阿嫣问它:“你不愿意吗?”
老古董:“……没。”
阿嫣笑了下:“乖。等我离开禁殿,给你找一面年龄相当的镜子,当你媳妇。”
老古董脸红了,咳嗽了声:“……老朽又不一定是男身。”
阿嫣拍了拍它,重复一遍:“乖。”
老古董:“都说了你对我放电是没——”
话还没说完,外头响起陈阿姨响亮的大嗓门:“怎么又是你们?我告诉你们,不要一直来骚扰戴小姐,我会报警的,我跟警察局的人可熟了——”
“我们找戴小姐有事……阿姨你拿扫帚打我干什么?我不是坏人!戴小姐?戴小姐你在家吗?”
阿嫣出去看了看。
张林和李奇来了,两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的应援服,上面印着‘全世界最美的戴嫣’几个大字,肩膀的地方还设计了一个十分清奇的标志,一张女人的脸。
两个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穿这种衣服招摇过市,不知道惹了多少笑话。
偏偏他们自己不当回事,看见阿嫣,眼睛都开始放光,充满了痴迷和崇拜。
张林上前,献宝似的指着后援会logo:“戴小姐,我亲自设计的,你觉得怎样?”
阿嫣笑盈盈的:“不错,我很满意。”
张林得到了夸奖,越发眉飞色舞,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
李奇不甘示弱,从包里拿出一份整理好的文档:“戴小姐,你看看,这是后援会建立以来,我收集的对你容貌的正面评论,还不全,但是我挑特别有特色的,全收录在这里了,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阿嫣心情大好:“有效率,我喜欢。”
张林争着说:“后援会快十万粉了,涨粉速度超级快。那些来评论下面骂你的人,老子全骂回去了,骂的他们怀疑人生。”
阿嫣看着他,柔声道:“那你也很棒。”
张林的脸可疑的红了起来。
陈阿姨把阿嫣拉到一边,瞄了那两个服装诡异的男人一眼,压低声音:“戴小姐,这两个小瘪三怎么看都不正派,三天两头的过来,要不我跟秦警官说一声,叫他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省的他们总来烦你。”
阿嫣沉下脸:“喜欢我脸的人,我都喜欢,秦警官又不会夸我的脸,我见了他才烦。”停了停,又说:“你那么喜欢秦警官,休了家里的老头子,大胆追求他吧。”
“哎唷戴小姐,有你这么取笑我的吗?我也是为了你好——”
可阿嫣不听。
她只想听李奇整理的评论。
读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片刻后,段辉走了进来,看到张林和李奇,愣了一下,皱紧眉。
阿嫣抬头看他。
……差点忘了,他是有原主家里钥匙的。
段辉盯着那两个男人,冷冷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奇说:“我们来汇报后援会的工作啊,段哥你才是,不陪着白小姐,来这里干什么?”
段辉咬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张林,李奇——你们他妈都疯了!这个换头女灌了你们什么迷魂汤,给你们吃了什么药,你们跟条哈巴狗似的,整天往她面前凑?!”
“喂!你说话放尊重点!”
张林不满地站了起来,挡在阿嫣跟前,像个勇敢的骑士:“什么哈巴狗,我们这叫忠犬,你有没有文化?”
段辉气结,脸涨红了,猛地往前一步,抬手就是一拳,正好打中他的鼻子。
张林踉跄后退几步,手一摸,脸上全是血,也火大了,立刻挥拳反击,李奇见状,赶紧过去帮忙,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段辉身手比他们好,可他们二打一不虚,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只能看见三个同样怒火中烧的男人,你一拳我一腿的,打的难舍难分。
旁边,陈阿姨急得要命,扯着大嗓门尖叫:“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报警了!”
阿嫣修长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膝盖上放着整理好的评论,扫了几眼,抬眸看了看陈阿姨:“阿姨,小声点,你有点吵。”
陈阿姨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戴小姐,你还有闲心说风凉话!这算个什么嘛,打死人了怎么办?”
阿嫣轻轻笑,看了看那几个杀红了眼的男人,低声道:“打吧。一个主谋,两个帮凶,干了坏事,总得消点孽障。”
陈阿姨没听清:“戴小姐,你说什么捏不捏的?”
阿嫣摇头,继续翻手里的文件。
过了一会,地上的几个人没有停手的打算,阿嫣看完最后一页,正想喊停,顺便夸夸两个勇敢的骑士,没想到有人先一步开口:“——站住,全不许动。”
阿嫣一听这声音,眉心拧起又松开,只当没听见。
秦郁没想到一来会看到这一幕,不曾多想,一手一个揪住李奇和张林,把他们从段辉身上拉开,甩到另一边。
三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秦郁再晚来一会,恐怕就要头破血流了。
张林抹了一把鼻血,看见一套警服年初穿到年尾的秦郁,破口大骂:“操!段辉你打不过叫警察来?你他妈没病吧!”
段辉爬了起来,冷笑:“你他妈才有病,我有功夫报警吗?”
……
段辉擦了擦脸上的血,看向悠闲地翘着腿,始终冷眼旁观的阿嫣,又冷笑一声,点点头:“戴嫣,你有种……有本事别落在我手上!”
阿嫣看着他,微笑:“段先生,我有没有种,说不准……”尾音拉长,带着笑意:“但总有一天,你肯定会‘没种’的。”
段辉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
直到坐进车里,他脑子都有些晕眩,不知是打架时受到了冲击,还是……还是见到那个女人,又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欲望。
上一次……和白槿一起,没有尽兴。
他想,如果只是生理上的渴望,那就来找罪魁祸首,就当自己叫了一只鸡——发泄完算数,最多付点过夜费。
可看见张林和李奇的刹那,怒火突然涌上头,那女人略带嘲讽的目光,更是让他怒不可遏,就这么掉身价的跟那两人大打出手,还招来警察。
操。
不仅是那两个蠢货,他自己也是……疯了。
张林看着似笑非笑的阿嫣,讨好的想凑上去:“戴小姐——哎哟哟痛,痛!警官,放手,我骨头都要断了——”
秦郁扣住他的手腕,冷淡的目光瞥向旁边的女人:“有人骚扰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张林龇牙咧嘴:“放手啊,疼疼疼!”
阿嫣说:“放手,对我的后援会会长,放尊重点。”
张林感动的热泪盈眶:“戴小姐……”
秦郁皱眉。
阿嫣走过去,温暖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轻叹一声:“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秦警官,你总是不听我的话。”看着他的眼睛,说:“放开。”
对峙片刻。
秦郁面无表情地松手。
阿嫣带着张林和李奇坐到沙发上,找出急救箱,耐心地帮他们清理伤口,陈阿姨也在一边帮忙。
消毒的时候有些疼,张林倒抽了口冷气。
阿嫣停手,问他:“疼吗?”
张林狂摇头:“不痛,一点也不痛。”
阿嫣笑了笑:“傻的。”
张林心里感动,又高又壮的大男人,突然就眼冒泪花:“戴小姐,你不用对我们这么好的,其实上次你的脸——”
“嘘。”阿嫣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看了眼秦郁:“警察在呢,不要乱说话。”
秦郁问:“上次她的脸怎么样?”
张林没说话,身边的李奇也低下头。
阿嫣丢掉手里的棉签:“好了,你们等下还是去一趟医院。”
张林和李奇站了起来:“谢谢戴小姐。”
走到门口,张林回头,坚定的说:“戴小姐,我们会继续努力的!一定把后援会发扬光大,将你的美貌传遍千家万户!”
阿嫣淡笑:“乖,真有志气。”
等他们走了,陈阿姨总算松了一口气,对秦郁抱怨:“警官,你都看见了,这算个什么事啊!我们戴小姐一个弱女子,总是被那些人欺负,他们脑子不清不楚的,一个比一个神经病!”
秦郁一直没开口,黑眸锁在浅笑嫣然的女人身上。
陈阿姨啰里啰嗦说了一通,终于满意了,去干自己的活。
阿嫣捡起桌上的一面小镜子——她的家里,最多的东西就是随处可见的镜子,然后对着自己的脸,凝神细看。
……男人呀,要是中媚术之前,也能那么乖,那么讨喜,该有多好。
秦郁问:“你的脸,到底谁下的手?”
阿嫣眼睛也不抬一下:“阿sir,我说过了,不用你帮我伸张正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秦郁又问:“那两个人是谁?”
阿嫣说:“我的助理。”
秦郁:“你就看着他们打架?”
阿嫣轻笑了声,放下镜子,看向他:“秦警官,早说了我不是好女人,你为什么总对我抱有幻想?别说男人为我打上一架,就算为我拿着刀互捅,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她挑了下眉,眼眸含笑:“你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吗?——想,那就留下来,不想,离我远点,多简单。”
过了几天,老古董不负所托,终于完成了丑陋的猪皮面具,用肥皂搓洗了好多遍,直到没有留下一丁点味道,才放起来晾干。
深夜。
阿嫣坐在窗边,拿着手机刷朋友圈,不停往下翻……忽然停住。
安吉丽娜:
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买一只公鸡,拔光它的毛,活活掐死它。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配图是一张扎小人的图片,小人身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聂。
阿嫣笑了笑,拨通电话:“安吉丽娜小姐?我是戴嫣,明天有兴趣出来喝杯茶吗?……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身处同个圈子,安吉丽娜和阿嫣算是比点头之交好一点的‘朋友’,突然接到阿嫣的邀请,惊讶归惊讶,还是来了。
阿嫣的成功换头案例,已经成为圈里的一个传说。
她也有点心动。
咖啡厅里。
时髦的女郎从门口进来,停住脚步,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人,最后目光落在一处,女郎摘下墨镜:“……戴嫣?”
阿嫣指着对面的位子:“请坐。”
安吉丽娜坐下,心里拿不准阿嫣想干什么,便不开口,只是喝着柠檬水。
阿嫣问:“聂胜和给了你什么?”
安吉丽娜皱眉,神情戒备:“你什么意思?”
阿嫣笑了笑:“……大概也是超市里买的东西。”停顿一小会儿,看着浓妆艳抹的女人:“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这个数——”手指在桌上写了一串数字,对方惊讶地挑高眉。“——先转你一半,事成后给你另一半。你也不用怕聂先生报复,他如果找你,你直接往我身上推。当然,必须是在事情结束后。”
安吉丽娜沉默很久,开口:“戴嫣,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姓聂的不好惹。”
“我说了,事情结束,尽管往我身上推。”
安吉丽娜犹豫。
阿嫣并不心急,慢慢喝完一杯咖啡。
安吉丽娜下定了决心,爽快的说:“好,成交。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夜总会的豪华包间里。
半醉的男人躺在床上,衬衫胸前的扣子全开了,两只手拷在床头,手腕上是毛茸茸的情趣手铐,柔软的亮红色茸毛,正衬保养得当,修长苍白的一双手。
男人手如棉,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细长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七分笑意,三分醉意,饶有兴致地看向穿着暴露的女郎:“安吉丽娜……宝贝,上次闹的那么不愉快,真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还有兴趣陪我玩……爱的小游戏。”
安吉丽娜娇笑:“我这不是想通了吗?像聂公子这样的,当牛郎,那也是头牌。”
聂胜和大笑:“我可以假装听不出你在讽刺我。”
“讨厌……”安吉丽娜横了他一眼,嗲着嗓子说:“我是真心夸你的,你还冤枉我,真没良心。你乖乖躺着别动,说好了玩爱的角色扮演小游戏,我是采花大盗,你是被强迫的小处男——”
聂胜和挑眉:“这有点难度。”
安吉丽娜脱掉外套,露出性感的小内衣,嘟起红唇,给了他一个飞吻:“我看好你,你演技那么好,没问题的。”
聂胜和坏笑:“好,我尽量……来吧。”
安吉丽娜刚要过去,突然‘呀’了一声,遗憾的说:“我忘了个很重要的东西……我的爱的小道具。”
聂胜和:“是什么?”
安吉丽娜俏皮地眨眼:“……秘密。聂少,等我一会,我给你个惊喜,你肯定会爱的不行。”
聂胜和不禁有些期待:“快去快回。”
安吉丽娜走到门口,抬手关上灯:“聂少,你可要等着我哦……到时你睁开眼睛,绝对吓一跳。”
黑暗中,聂胜和闭着眼睛,幻想一场刺激的感官盛宴。
他爱玩。
只要是爱的小游戏,不太过分,不伤及性命的,都爱玩,越刺激越好。比起骗炮,安吉丽娜这样自愿送上门的,当然更好。
然而,安吉丽娜出去了很久。
聂胜和等的都快不耐烦了,酒意上头,小眯了会儿,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漆黑一片,房里的灯还是关着,可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身体,各处点火。
“宝贝儿……”他哑着嗓子,闷哼:“快开灯,让我看看你——亲爱的,你不是给我准备了惊喜吗?”
“不到时候呢……”
声音有点古怪。
聂胜和陷进视觉被限制后的感官天堂里,根本没分辨出来异样,只觉得又刺激又爽,哼哼唧唧了半天,终于进去了——啪的一声,灯开了。
聂胜和双眸迷离:“亲爱——”
最后一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吓出一身冷汗,惊恐地瞪着身上的人,目光落在那张猪头脸上,全身寒毛倒竖,受惊过度,直接……吓软了。
持续足有十分钟的死寂。
聂胜和暴发般吼了出来:“操!你是什么鬼东西?!”
阿嫣从他身上下来,轻轻笑了一声,嗓音极其悦耳,却长了一张丑到能把任何男人吓软的猪脸。
“他妈的,安吉丽娜,你敢这么耍我,把老子吓出病来,看我怎么——”聂胜和双眼冒火,看了眼紧闭的门:“来人!人全死光了吗?来——”
阿嫣又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语气满是嘲弄:“别叫了,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小处男。”
聂胜和来了个素质三连。
他用力挣扎,可恨手铐禁锢着,根本动不了,只能恶狠狠瞪住对方,过了会,慢慢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不是安吉丽娜,你是谁?”
阿嫣站在床边,看着他完全没有遮盖的身体。
聂胜和看惯了别人,第一次这么被人盯着瞧,总觉得自己受到侮辱,就像放在刀砧板上的肉,供人评价——呸,他才不是肉。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这么粗大的男人?”
阿嫣抱住双手,打量了他一会,开口:“嗯……十个男人三个短六个快,还有一个短又快,比我想的更不中用,也就只有一张脸勉强能看。唉,这把亏了。”
这话莫名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聂胜和来不及细想,脸有点红,怒道:“你放屁!要不是你突然开灯,老子被你这张脸恶心的想吐,会那么快吗?”
阿嫣叹了口气:“……短又快就算了,还嘴硬好面子,真可怜。”
聂胜和只觉得头顶冒烟,气到发狂:“你有种放开老子,老子让你见识见识——操,老子凭什么要让你个猪头见识,你放开我,不然我叫你后悔一辈子!”
阿嫣根本不理他,穿好衣服,走到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包东西:“虽然不太满意,过夜费还是要付的,行业规矩,没办法。这袋小香肠你带回去,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操/你/妈!”
那袋还散发着冰箱冷气的香肠,突然被丢到他腿上。
聂胜和身体一颤,吸了口凉气,又骂了几句,低头看了眼——包装上面印了保质期,正好明天过期。
他浑身发抖。
阿嫣戴着狰狞的面具,对他报以扭曲的微笑:“保质期短了点,不过很适合你,小又短,快又软,回去切了吃吧,缺什么吃什么,祝你好运。”
聂胜和看着她离开,声嘶力竭叫了起来:“你别走!妈的,你不准走!——有没有人啊!不管死人活人,给老子来个人啊——救命!!!”
秦郁开到半路,突然靠边停车,走了下来。
旁边是一家夜店。
停在前面的那辆车很眼熟,他走近,看了看车牌号,没错,就是戴嫣的车。
戴嫣不会开车,以前雇了个司机,最近出行都是经纪人带着,这辆车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她在娱乐会所?
秦郁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
他不曾犹豫,快步走向夜店门口,正好遇见从里面出来的女人。
阿嫣冷不丁看见他,有点惊讶:“秦警官?下班了来喝一杯?”
秦郁没有调笑的心思,单刀直入:“你手机呢?”
阿嫣摸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又塞回口袋里:“抱歉,刚才开了静音,没听见。”
秦郁又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嫣笑了笑:“当然是来放松身心的。”舒展了下双臂,走向自己的车,头也不回的说:“阿sir,快进去吧,有人很需要你的帮助。”
秦郁一怔,回过神,想进去,才刚抬头,就看见聂胜和衣衫不整,跌跌撞撞从里面冲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拦了下。
聂胜和暴跳如雷:“滚开!什么东西,敢挡我的路——”
秦郁面不改色,声音冷的像冰:“聂胜和。”
聂胜和愣住,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突然像抓住救星一样,飞快的说:“小舅舅,你来的正好,快……快帮我抓一个人,刚才一个猪头丑女强/奸了我,我要报警——”
秦郁看着他涣散的目光,眉心紧拧:“你嗑药了?”
聂胜和急道:“真的!一个丑不拉几的猪头女强/奸我,小舅舅,你得帮帮我!”
秦郁两手放进裤袋里,平静道:“聂胜和,深呼吸三次,然后把你的话重复一遍,我带你回警局作笔录。”
聂胜和深呼吸了三次,正想开口,突然停住。
周围的人,全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有几个眼熟的,正对着他指指点点,努力忍笑,甚至有人举着手机对准他偷拍。
他刚才气疯了头,说了……什么?
秦郁的声音毫无起伏:“你说,谁强/奸了你?”
聂胜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红得能滴血。
这个脸……丢大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猪头女的话,他在什么地方听过。
“……十个网红九个照骗,脸比我想的还要残,身材倒是带劲。还行,这把不算亏。”
“……十个男人三个短六个快,还有一个短又快,比我想的还要不中用,也就只有一张脸勉强能看。唉,这把亏了。”
是那个人。
此仇不报非君子。
聂胜和看着秦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有……我喝大了。”
安吉丽娜凭空消失了,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聂胜和收到一条她的短信:戴嫣叫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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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葩发酒疯:骗炮界扛把子聂大少酒后大呼遭一头猪强/奸。
视频传播太广,删都删不过来。
聂胜和气得白天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着觉。
戴嫣。
……好样的。
聂胜和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久得恨不得把屏幕烧出一个洞。
最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戴小姐。”另一头没有声音,聂胜和靠在窗边,看着落地窗外的花园和喷水池,淡淡道:“你这几天应该心情很好。”
“不怎么好。”
那声音温温柔柔的,很平静,带几分戏谑和嘲弄,太过熟悉。
聂胜和挑了下眉,扯起嘴角,笑得阴森森的:“哦?”
“第一,面具闷久了,怕长痘,正在加紧护肤治疗。第二,有点担心你。”
聂胜和以为对方怕了,想讨饶,便冷哼一声:“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怎么会呢。”那道声线还是轻柔平淡,太过平淡,以至于显得敷衍:“我怕你受惊过度落下病,勃/起无能,那就麻烦了。我还要睡你两次,不想在睡你之前,还要帮你治疗男科疾病,太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