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去了后面,李季站起身看看柜台上摆放着的几种粮食,有大米、小米、黑米,还有几种颜色的面,什么面都有。
李季询问二狗子的意见:“咱们多买点大米和白面吧,剩下的少买点,没事的时候换换口味。”
二狗子点头,他不懂这些,只能让李季来。
很快店里的掌柜出来了,热络的打声招呼,让伙计倒了茶:“两位爷这是打哪儿来啊?告诉咱个地方,我们也看看派什么车合适。”
李季把自家地址告诉了,不算远,粮食虽多,用两个驴车就拉回去了。
二人还要买点东西,付了定金让他们装车,他们再去买别的,到时候回来一起装车直接坐驴车回去。
街边有卖糖葫芦的,李季想想也确实是时候了,这天儿这么冷,蘸糖葫芦也不怕坏。
李季辈分大,可是年龄放在那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二狗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李季,自然注意到了李季的目光。
看着那被串成串反光的小红果,二狗子直接拉着李季道近前。
李季还以为二狗子想吃,心中有些奇怪二狗子是怎么认得糖葫芦的,难不成小时候李嫣带她吃过?可李嫣不是在山里自己掏个洞过日子的吗?
“多少钱一串?”
“两个铜板。”
“这么贵。”李季有些犹豫。
“也不能说贵,今年山楂收成不好,我还不知道还能蘸几天。现在糖不也挺贵的吗?”
“也是。那来两串吧。”李季从袖口摸出四个铜板,二人一人一串,挑糖多的,先将边上的糖啃下来,然后一口咬下一个红果,酸甜的外脆里软的口感让李季享受的眯起眼睛。
二狗子学着李季的样子咬下来一颗红果,嚼了两下整张脸就皱起来了:“酸。”
李季回头看到二狗子的逖伎坌Φ溃骸安幌不栋。俊
二狗子看着李季笑的灿烂,只顾着欣赏一时忘记了回答。
李季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瞧见了对面有杂货铺,刚要过道,便听拐角处锣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李季虽然没见过,可听说过,忙拉着二狗子往后退退到街边。街道两旁的老百姓纷纷后退,很快就瞧见有人聚着牌子走出来,李季也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紧接着又是一声锣响。身边的一众百姓都跪下了。
李季有样学样跟着跪下,只有二狗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四周跪下来的人。李季拉着二狗子的手让他跪下来。
“怎么了?”
“低头别说话。”
一众百姓都伏着身子,锣隔一会儿响一次,总共响了七次,离开了这条街。
李季松了口气,拉着二狗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耳边就听到周围的老百姓都在谈论着什么终于有新县太爷到了。
李季常年在村里独居,那里知道这些事,快步过道去了杂货铺,看货的时候跟伙计打听了两句。
李季看上的东西多,伙计人也热情,有问必答。
“爷您问咱们的县太爷啊,哎呦您可不知,咱们街里街坊都说这新上任的县太爷是活菩萨托生啊。这位也是寒门出身,就是因为当年赶考路过本县的时候淋了雨差点烧死被好心人救了,现如今放着京里大官不当跑咱们这里当个小小知县造福百姓。”
历任县太爷多少都会带点骂名,而且本县是个穷头小县,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几乎都是哪个的罪恶什么大官被贬到这里的,这知县的位置之前空了几年了,这才刚有个新知县。
李季没念过书,更不认识字,这辈子都跟当官的无缘,自然不会深究这些事情。看到里面摆放的大水缸,想着家里距离河边远得很,村里没有井,打井也也不出水来,所以吃水全靠山上留下来的溪流,好在喝水还算干净,上游喝水下游洗衣服洗澡。
平日喝水都是水边去挑,家里一口二缸(1)做饭一两天就要挑一次水,洗澡的话一缸都不够用。
“你这大缸怎么卖。”
水缸这种东西是最不好买的,几乎一户人家买了就能一辈一辈的用下去,破了能补,所以顶多是新婚的时候能卖出去,可是少之又少。
“这口缸也放二年了,爷您要是想要就一钱银子拿走吧。”
李季过去伸手搬了一下,没搬动,这口大缸少说一二百斤,李季这还没长开的小胳膊小腿还真动不了。
二狗子过去试了试,一手把着缸边一手托着缸地,愣是把缸抬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李季吞口口水,这饭真的不白吃啊。杂货店伙计下了一小,挑起大拇哥:“这位爷真是大力士啊!”
放下了缸,又挑了些用得着的,付了钱让伙计归置归置送米粮店去好一起运回家。
二人扫了一圈,留下了一两多的银子留着回家里置办牲口,以及买点零碎用。
从小到大李季是头一回花超过二十文钱,这样虽然算不得一掷千金,可对于李季这样的穷人来说,说是一辈子就这一次也不过分。
等买够了,再去米粮店掌柜的都有点不是脸色了,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多了。原以为两个驴车就够了,现在看还要加一个。
李季扔给米粮店掌柜十个铜板:“劳烦伙计们了,买点酒一家吃口就当我的一点心意了。”
看到铜板米粮店掌柜终于好受了些,三辆驴车都装得了,特意在驴车上倒出位置垫上垫子让二人坐着,三个赶驴车的打了两鞭子,出发往回走。
驴车到底比人两条腿走的快,半个时辰就已经能见到村子了,总算到了,直接进了村,三个赶车的帮着将车上的都卸下来。家里倒是有个仓房,只是不大,将角落收拾出来,米袋子一袋摞一袋直接把角落填满了,还有三袋子大米没地方放,最后里屋放了两袋,厨房放了一袋。
那个大水缸比门框自都宽,根本拿不进去屋,干脆就放门旁边。两条鸭绒被叠好了放就衣柜里,剩下的东西里里外外放了,小院里终于有家的模样了。
赶车的走了,都收拾妥当了,李季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抄着手傻乐。
二狗子蹲在李季身边,看着李季乐,李季低头看看二狗子,拍拍二狗子的发顶:“来,咱们做饭,中午把面和上,明天蒸白面馒头吃。”
没人理解穷人对白面馒头的执着,也没人知道,白面馒头对于穷人来说是多么奢侈。
给快灭了的炉子添上炭,烧上大锅放水放米,用炉子的炒勺弄个咸菜炖肉。那个大盆添上几碗面,用水和上。
李季很小娘就没了,爹身子骨一直不好,所以做饭蒸馒头这些事情李季很小就学会了,否则也不可能在爹死后这些年自己养活自己。
二狗子在一边看的很认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面成为一团,想想刚来的那天吃的杂面馒头,二狗子有些馋了。
面和好了,放炕角落里,利用炕的温度发上,如果发的好,明天中午就能蒸馒头吃了。
二人用过了中午饭,下午时候有村民们过来打听咋回事,三辆路车拉那么老多东西。
李季当然没瞒着,如实说了,大家伙不禁对二狗子多看了一眼。都以为二狗子到谁家都是难伺候的累赘,哪成想这么有本事。
下午的时候李季拉着二狗子再院子里圈出了快地方,托懂木匠活的村里人给打个鸡架子再打几个下蛋用的鸡窝。等弄妥了再跟村里人买几只鸡养鸡。
能吃肉是一方面,多下点蛋贴补家用,只要够花就行,就不用二狗子上山打猎了。
天越来越冷了,家里那床旧被可以盖在鸡架子上,这样就不怕鸡冻死了,还能保证下蛋。
晚饭的时候看着二狗子一口气吃了十二晚饭,李季看着他饭碗不停的减少然后添饭,一开始看他这么吃其实挺心疼的,可是看习惯了真心过瘾。
“你在山上也吃这么多吗?”李季问。
二狗子回想一下,摇头:“有多吃,没有少吃,饱饱一顿能好几天不吃东西。”
李季一愣,他是猜到二狗子在山上不可能天天吃饱的,只是听二狗子的意思,他一下子吃这么多并不是因为肚子能消化这么多,而是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以后,只要有食物就会勉强自己都吃光,这样后面饿上几天都没问题了。
所以,并不是二狗子多能吃,而是他在努力把李季做的吃的全部吃完。看看已经见底的饭盆,李季心酸的厉害。
小时候听他爹讲过,山中的狼很能吃,但是饱饱的吃一顿能十多天不吃饭依旧活的好好的。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本领,只是因为不能每天吃饱,硬生生逼出来的。
李季伸手揉揉二狗子的头:“咱们以后每天都能吃饱,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吃太多的,永远都不会饿肚子了,以后我少做点,咱们慢慢来,每天少吃一点,总勉强自己吃那么多对身体也不好。”
二狗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低头将最后两口饭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