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组安排, 和座位的顺序, 就按照原定计划来就可以了。”乔?燃陪着乔以枫等到她上班时间以后, 便直接回公司处理顺便敲定最后的流程了。
“好的，那您的座位是按照原先预留的那样还是？”秘书在做最后的确认。
“我啊……”乔?燃想了想，原先安排的是她在一个两人座那儿, 然后她一个人坐, 略有点空虚咩，“高颜高顾问的位置在哪里？”
“高顾问带了她的女儿一起, 所以在您后面的两人座。”秘书如实回答道。
“喔……那高颜出游申报的是几个人？只有她和芷颜两个吗？”
“是的, 高顾问的资料单显示的是, 只有她本人和她的女儿高芷颜小姐两个人一起前往。”
“等一下，给我两分钟。”为了以防万一, 乔?燃还是打算直接打个电话给高颜确认一下比较好。
“喂, 你现在在哪，公司楼下, 喔, 我是想问, 你就和芷颜两个人去嘛？不携带别的家属了？没有？那好吧, 一会儿见，挂了。”乔?燃挂掉电话, 进行完最后的确认，便跟秘书说，“你把我的位置和高颜的位置安排在一起吧，三人座那种就好了, 嗯……以防万一，如果有多的空出来的位置，就在我们的前排或者后排留一排空位。”
“好的。”秘书在文件上用笔做着记录，“总监，请问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剩下的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上来就可以了。”
“好的，那我去忙了。”
乔?燃点点头，秘书抱着文件就去接着忙了。
她便慢慢悠悠的回了办公室，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然后就……睡着了。
“咚咚。”
“……”
“咚咚。”
“……”
“咚咚咚”
“……请进。”乔?燃睁开眼睛，半睡半醒间，下意识的便应了声，她伸伸手揉揉眼睛，恢复了一些清醒，才看见敲门的人是高颜。
“嗨，你怎么来了。”
“大小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到出发的时间了，你快拿着行李跟我去公司楼下，车都到了。”高颜把行李都安置好以后，给乔?燃打电话也没有人接，这才牵着自家女儿的手，直奔乔?燃办公室。
“啊啊啊啊，那我们快走吧。”乔?燃说着，便拖着行李就匆匆赶到公司大楼下去。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处理别的事情去了，所以迟到了，现在人都到齐了吗？”高颜看到乔?燃的脸上略有歉意，毕竟……她可是这次出游活动的负责人，结果负责人迟到了，这怎么说怎么尴尬啊……所以，她提前就想好了说辞，替乔?燃开口说道。
“人已经到齐了，您一起上车就好了。”秘书小姐依然恭恭敬敬，冷静有礼的解释道。
“那好，走吧，出发吧。”乔?燃拖着行李便上车了，高颜牵着小芷颜的手跟在后面也一并上了车。
“呼……好险……”乔?燃坐定以后，司机才开车。
“你还说呢，这次去旅游的全公司所有人都等着你呢，岂止好险，简直都要被你给急死了。”高颜安置好自家女儿的座位，俯下身给她系好安全带，才缓缓转向乔?燃的方向说道。
“哎哎哎，学姐不好意思啦……这次是我错……别介意嘛……”乔?燃也自知理亏，不好意思贫嘴了，况且这车上也都算是公司的中高层，她也没那个脸在这种公众场合耍宝。
“……”高颜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乔?燃，本来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碍于车上的其他人都在，只好把话又全咽回了肚子里去。
“怎么了？”乔?燃看到高颜欲言又止的模样，顺嘴问道。
“……没什么。”说着，便转过头去，继续照顾小芷颜，“饿不饿，妈咪现在准许你可以吃些小零食垫垫肚子哟～”
“真的吗！”听到能够吃零食了，小芷颜便两眼放光。
“真的，来。”高颜拿出小背包，里面装着的，全是小芷颜爱吃的小零食，难得出来玩儿，高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把小背包直接整个递给自家女儿，让她自己在里面挑，“不过不可以吃太多哟，等会儿到了度假山庄，还有别的好吃的呢，如果小芷颜现在吃的太饱，等一会儿别的好吃的可就吃不下了哟。”
“好！那妈咪，小零食，芷颜就只吃一点点，好不好？”
“嗯，芷颜是个大孩子了，自己有分寸，所以自己来决定，好吗？”高颜只把道理讲给女儿听，决定和分寸，还是想留给她自己把握，毕竟就算是小孩子也是需要锻炼的，这样的机会自然要留给她自己。
“嗯！”说着，小芷颜便开始从小背包里掏出吃的。
“芷颜，这个呢，是装你吃掉的小零食的垃圾袋，吃完的小零食剩下的包装袋就扔在这个垃圾袋里面，等你不想吃零食的时候，就系上垃圾袋，把垃圾袋给妈咪，明白吗？”
“知道啦，妈咪～”小芷颜特别乖巧的答应，然后开始默默的吃东西。
乔?燃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想……一个人成长最好的样子，是不是就是高颜现在的样子呢？
真想知道，以前的高颜是什么样子，不过……再差也不可能差过前世的自己啊，毕竟前世的自己，在现在的自己看来，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看着我干嘛？”高颜处理完小芷颜的零食问题，侧过头去看乔?燃，便看到她望着自己发呆。
“啊，没有……我是在想，学姐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什么意思？”
“没有啦，就是……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觉得好厉害啊，才二十五岁，事业有成，还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然后呢……又把小芷颜教育的这么好，所以啊……我就……很好奇嘛，学姐你以前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以前……”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倒是经常听到“以前”这个词。
“我啊……以前的时候，很普通，也很……死板吧。是一个……只知道读书，感觉人生没有什么意义的人。”那个时候，她真的挺迷茫的，完全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那后来呢，带着‘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什么’这种想法，直到现在吗？”乔?燃一直都很好奇关于高颜的事情，虽然她和贺芷晴过去的那段情，乔?燃现在已经知道了，可是每每想起……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从高颜叙述的过去来看，她们两个人……是那样的相爱。
却又因为那样的意外，而被迫分开。
“……”高颜侧过头，看着窗外一排排快速闪过的青葱树木，阳光洒在树叶上，仿佛隔着窗户，都能够听到风与树叶拍打而产生的“嗒嗒”声，一如当年在学校时，遇见贺芷晴的场景，是那样平常，那样毫无意外。
可她的人生，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而开始产生了意义。
“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高颜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投放在身侧的小芷颜身上。
虽然，她之前总是觉得，她似乎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情，但是……每当看见小芷颜的时候，特别是……看到小芷颜跟贺芷晴相似的那一张脸，那一双眉眼的时候，高颜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贺芷晴。
“她？”乔?燃没有提起贺芷晴的名字，毕竟周围的人即便是看起来在各玩儿各的有的还在休息的模样，可是提起名字，让别人听了去，总是不太好的。
况且，她知道，高颜明白她说的是谁。
再说了，中文的“她”和“他”，发音都是一样的，比叫出名字，方便太多了。
“嗯。”高颜看向乔?燃，抿了抿唇，点头承认道，“她……后来互相了解过，才发觉……其实她也是，她和我……是同类。我们大概……都有为‘人生的意义’这种事情而迷茫过吧……”
“那，后来呢？”乔?燃挑眉。
“后来……后来啊。”高颜低垂着眼眸，似是回想起，那一年的那个下午，她被贺芷晴抱住那一刻，内心的激荡不已与心跳加速，“‘既然我们彼此都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的话，那就一起去找吧’，那个时候，是这样说的吧。”
“然后，我们找到了彼此。这就是人生的意义。”高颜抬起头，对上乔?燃的视线，眼神里流露出对过去难得的留恋。
“……”听到这话的乔?燃，微愣，过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哇呜，学姐，情话满分呐。”
“……”高颜舔了舔嘴唇，略显尴尬的说，“情话……满分……这些东西，都是很虚无的。到头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而已。”她并不是在抱怨当年的意外，更不是在责怪贺芷晴的失忆，只是……提起过去的事情的时候，实在……难以掩饰，过去与现在对比，而产生出的那种……失落。
心里始终是有些落差感在的。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高颜没有觉得特别难过什么的……
至少，她是替贺芷晴感到高兴的。
哪怕过去发生的那些……很多，很多，数不清的美好的事情，贺芷晴都不记得了，可是相对应的，过去那些让人感到难过和压抑的事情，贺芷晴也一并不记得了，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是好的。
至于……那些不快乐的，高颜想……她能够承受得住。
因为，这五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撑过来的。
“……不好意思，高颜，我不是故意想……”乔?燃有点迫切的想要解释，她并不想要提起让高颜伤心的事情的，只不过……她也发觉，高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潇洒，其实她的心……始终还在贺芷晴的身上。
“没关系，不用那么在意，都过去了。”高颜笑着摆摆手，她的情绪并不是因为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而被牵动的，只是……她自己忍不住把过去和现在的事情对比而已……
“你之前说过吧，把小芷颜好好的养育成人，就是你现在人生中惟一的目标。”
“嗯，对啊，没错。”
“之前你这么说，是因为没有重新遇到她吧，可现在又是一个新的情况了。你的想法……没有改变么，或者说是，你的想法……没有哪怕一丝的动摇吗？”乔?燃想试探一下，高颜现在的真心。
或许准确点来说，是她想知道，高颜现在心底真实的想法吧。
“……”高颜沉默了，她既不想要肯定，又没有办法去否定。
“说起来，怎么不带她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可以携带家属的么。”乔?燃挑着眉，调侃之意相当明显。
“……”高颜撇嘴，看了一眼乔?燃，“那你呢，既然可以携带家属，你为什么没带呢？”
“……”好吧，乔?燃认输，高颜有时候说话是真的能够膈应死人啊，要不怎么说她在律师界也挺有名气的呢，这张嘴还真不是吹出来的，乔?燃往日里也没少领教过。
“我们不说这个。”乔?燃认怂，她说不过高颜，换话题，总行了吧？？
“呵，怎么，说不过我了，认怂了啊？”对付乔?燃这种人，高颜表示，就是要得理不饶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乔?燃凑到高颜的耳边，小声地和她说道。
“怎么？”高颜挑挑眉，示意乔?燃继续说下去。
“这儿……人多耳杂……”乔?燃表示，这里讲，不太方便。
高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照理说乔?燃也挺聪明的，可事蠢起来那也不是一般的蠢啊，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了指。
“……”乔?燃会意，摆出“ok”的手势，便开始用手机打起字来。
“她……不想要被别人误会。”
“……”看到这句话，高颜心下便了然了，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来了。
“虽然你伪装的不错，但精神不太好，是因为这些？”高颜也用自己的手机敲上一排字，递给乔?燃看。
虽然乔?燃有刻意伪装过，也的确是有开心的样子，可是她的那种疲惫，高颜还是看的出来。
“我……有问过她，关于‘出柜’的事情。”
“？？？”高颜一脸懵逼，现在就谈出柜，也太早了些吧，高颜用膝盖都能够猜到，乔以枫会是个什么回答。
绝对，是拒绝。
想都不用想好吗！
“她拒绝了爸妈的要求，不再去相亲，可同时也告诉了我，她不会选择出柜的。”
“嗯，意料之中。”
“……”
“所以，因为她说不会选择出柜，你心情不好？”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乔?燃突然整个人都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她不会选择出柜呢。只是……她的反应，让我没有那么多的信心。”
“什么反应？”
“我可以理解，她不想伤害爸妈的心的那种心情。可是除此之外，她也在害怕这件事情。”乔?燃咬咬唇，她看着一旁默默的，乖乖的，在吃小零食的芷颜，心里想的是，小孩子的话，多好啊，可以不用面对那么多的困惑跟烦恼，如果可以的话，她大概……也想要像蜗牛一样缩进壳子里去。
“我也能够接受，她不愿意主动去出柜这件事情。可是，世事难料，万一……我们‘被出柜’了呢，那个时候……要怎么办呢，被动－xing－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到时候她会选我吗？”乔?燃敲完这些字，却将手机握在手中，迟迟没有递给高颜看。
她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甚至觉得……
“在我和家庭之间，也许……她不会选我。”乔?燃默默地又敲出了这样一句话，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又立刻删掉了这句话。
但是，高颜已经看到了。
她瞟到了乔?燃敲出的那些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接着却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高颜看着乔?燃垂头丧气的样子，很努力的想要告诉她些什么。
却发觉，能够说出口的话，大概都是安慰之类的。
如果只是安慰的话，乔?燃自己对自己说都可以。
可高颜清楚的知道，乔?燃需要的，不是安慰。
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人……都在各自的感情中，遇到了瓶颈。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想要退缩，偏偏又舍不得。
想要前进，偏偏又跨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