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萝整理了一下思绪,明明白白的把当年自己见到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在场的人纷纷咋舌,来衙门的武安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般境地,他原先不过是觉得府内松散,妻女胡作非为罢了,只消把人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便是,却没曾想到居然会遇到宋青萝,还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
只是是故事还是事故,却并未由人心意所决定。
不过若是此事不弄的水落石出,只怕这武安侯日夜难安,毕竟若是头上戴着一顶发光的绿帽子,总归是让人难以忽视的。
即便武安侯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可他却是不能不去面对。
宋青萝站定看着武安侯,眼神不躲不闪,直言道:“回侯爷,事情大略就是我刚刚说的那般,只是我眼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这话一出无疑是叫人心里的万千浪花终于找到了落脚的石块。
尤其是朱小莲,她专注地听着宋青萝的话,此时脚步也不软了,身子也不用人扶了,倒是立即开始发难,朝武安侯哭天喊地说着自己的委屈:“老爷,冤枉啊,你不能听信这死丫头胡言乱语啊,不管她是九王妃还是郡主,可也不得随意诬陷侮辱他人,我虽是姨娘抬了夫人的,但到底为武安侯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以落得这般不是人的结局!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这女人自己做过什么还当真是不明白吗,宋青萝冷眼瞧着这一番精彩的表演,在正主不开口之前打算不予回应,平白浪费口舌。
若有这个功夫和她争执,那她倒是宁愿下手去抄写几分药方。
“我如今当真是百口莫辩,还不如一死了之。”朱小莲作势又要往柱子上撞,不过很快就被人拉住了。
府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是作何反应,不过眼见武安侯一脸沉思,心想自己还是等候为上。
“青萝,这是怎么回事啊?”苏雪心惊恐地看着发癫的女人,拉着宋青萝的袖子问道。
这前面的信心似乎给这一下的哭闹给全都打散了,苏雪心眼下更是不知所措,心思也是飘散不定。
“别担心,我有办法。”宋青萝淡然安慰着急上火的苏雪心,依旧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既无证据,你何敢这般说,若是今日不说清楚就别想从这里出去。”武安侯爷发怒当真是有些令人心惊,至少那怒发冲冠的模样看着着实吓人。
武安侯本就是多疑之人,若不是这朱小莲日日在耳边洗脑说苏雪心母亲的不是,她也没有这个机会上位,只是武安侯没想到自己相信托付之人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宋青萝也没有打算要走,她朝着武安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且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让武安侯看清楚谁才是对他好,是他真正的家人,苏雪心和她母亲如何又能安稳地回到侯府。
况且这顶绿帽子又不是她发明出来的,她只是把这隐藏在黑暗中的事实拉扯出来而已,其余的她也做不了什么。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也夺不走。
朱小莲用尽心思布局多年,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疏漏在哪里,毕竟在十岁那年之后,宋青萝并未见过这女人和她的奸夫。
多年之后宋青萝的容貌变换也较为甚大,且那个时候她有意丑化自己,这人是怎么也想不到宋青萝就是当年那个瞎眼的小孩。
“大人,这里可有笔墨纸砚?”宋青萝转身问向一直在旁静默的府尹,她作为当年奸情密谋的见证者之一,对这两人可谓是印象深刻。
府尹被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道,“自然有的,这边就是,请。”
不知道是为宋青萝的淡定折服还是其他,府尹不由自主地对宋青萝敬佩起来,仿佛宋青萝才是这主审官一般,态度也很是殷勤。
宋青萝这一路表现出来的勇气和胆量着实是让人不敢小觑,敢如此不畏世俗不畏强权地挑衅一个侯爷,他身为府尹这么多年才是头一回遇到,看来以后见到宋青萝得绕路而行里。
府尹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头疼,这得罪人的事情都一股脑地砸在里他的头上,不过抬头看着宋青萝倒是不敢发表任何的不满,连着王侯都敢收拾,他一个小小的府尹更是惹不起。
众人的眼光都跟随着宋青萝的动作而动作,只见她上前铺好了白纸,拿着毛笔在上面开始描画些什么,颇有一副大家的气势。
“装神弄鬼。”苏明成见武安侯挡在前头,心中对宋青萝的不满越发积累,忍不住在一旁讽刺道。
既然都说了没有证据,直接将人绑住下狱就是,何必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侯爷也不回头关心一些,真是白费了他母亲往日的心思。
武安侯对苏明成的评价并无有任何的反应,但是手下微微捏紧的拳头却已经表示了他的耐心将尽,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武安侯忍耐良久,这些旁人也不得而知。
苏雪心上前替宋青萝研墨,手下已经是被汗浸湿,她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如今已经不是何去何从的问题了,而是事关侯府荣耀和折损。
一切都只能看你的了。
苏雪心早已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宋青萝的手中,却从来没有想过宋青萝会自己跳到这么火坑里头来,这般煎熬还真是叫人难以忘怀,此时苏雪心对那朱小莲的怒火倒是无故地沉着了下来,不再四处飘浮在空中了。
宋青萝凝神回想当日见到的男子模样,在纸上描绘出那人的长相,落笔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已将人的轮廓和神韵给描绘了出来,若是要证明这人来历,只要这武安侯看上一眼便知。
既然这些人一门心思地想要侯府的家产,那就说明这人定是常年潜伏在侯府之中,不然没见过侯府的豪华又何以生出别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