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躲了一下,哪知道裴信芳还欺上床来, 等到芝芝泪汪汪求饶时, 用早膳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宫人们都不敢来打扰, 只能暗自感叹一句帝后的感情果然深厚。
又过几日,芝芝这日一起床就听见采苓说,裴信芳将醋宝从奶娘处抱走了。
“他抱走做什么?”芝芝现在也发现这两父子十分不对付了,醋宝常常惹得裴信芳黑脸。
采苓服侍芝芝洗漱, 她如今虽然成了大宫女,被称一声采苓姑姑,但她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地伺候芝芝, 芝芝近身的活她基本不让旁人干,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若是娘娘不放下, 不如亲自去一趟?”
她进宫这么久, 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裴信芳, 都是裴信芳到她这景贞宫来,芝芝现在还不知道裴信芳的寝宫在哪。
“应该待会就抱回来了吧。”芝芝这样说。
哪知道过了午膳的时间, 还没见醋宝回来,芝芝便有些坐不住了,她有点怕醋宝惹裴信芳生气,然后裴信芳罚醋宝,虽然醋宝才三个月,应该不会罚, 但是芝芝就是有些放心不下,总感觉让这两父子呆在一起会比较可怕。
芝芝坐不住了,采苓再次提出主动去裴信芳那,这回芝芝犹豫了下,便准备去。她都打发宫女去了几趟,宫女都说皇上与太子呆在御书房,共享天伦之乐。
去见皇上,作为嫔妃的芝芝总不能空着手去,虽然她自己没这个意识,但下面的人却会准备,准备一碗补身体的鸡汤。芝芝便带着鸡汤去了御书房,行到御书房门前,太监们就跪了下来。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芝芝抿了下唇,还是不大习惯如此大的架势。
“皇上在里面吗?”
“回娘娘的话,皇上在里面。”为首的太监答话,他顿了下,“不过还有一位大人在里面,娘娘不妨先到偏殿等一会?”
“哦,好。”芝芝被引去了偏殿,她有些好奇,裴信芳要是带着醋宝,怎么还见外臣?难道是之前的驸马吗?
过了一会,便有太监请芝芝去御书房,她停在御书房门口时,看到外面的轿子似乎刚起轿子,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是谁的轿子?”
“新晋状元郎的。”太监如实答话。
芝芝一惊,居然是向青雎。不过芝芝也只是想了一瞬,便进了御书房,一进御书房就听见醋宝的声音了。
醋宝现在会哼哼唧唧的。
芝芝走进去一看,却是惊住了,随后就瞪着裴信芳。
裴信芳对上芝芝的眼神,再看了下被自己放在桌上,用来垫着奏折的亲儿子,慢慢地把奏折拿开,再把亲儿子抱入怀里。
“他刚刚想在桌子上玩一会,朕拦不住。”裴信芳紧接着把宫人们全部赶了下去,抱着醋宝走近芝芝,见芝芝还是瞪着他,他拿手戳了下芝芝的脸,“干嘛?头回找我就为了瞪着我?”
芝芝收回眼神,转而去看醋宝,醋宝小东西看到芝芝,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还开开心心地当垫子,一对上芝芝的脸,哇的一声就哭了,还扭着身体往芝芝那边凑。
芝芝见儿子哭了,连忙伸手把醋宝抱了过来,又是哄又是亲,好半天才哄好,等她哄好醋宝,裴信芳的表情已经十分无奈了。
“你以后不许这样对醋宝了。”芝芝委屈地说。
裴信芳立刻认错,“好好好。”
“醋宝是早产儿,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还欺负他。”芝芝继续委屈。
裴信芳看了下脸色红润,看起来比小牛犊还壮的醋宝,只是默默干笑了下。
“好了,不欺负了,醋宝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欺负呢?”裴信芳说着,伸手轻轻捏了下醋宝的小脸蛋。这小东西,肌肤跟他娘一样嫩,像豆腐一样。
被捏了脸的醋宝再次放声痛哭。
裴信芳看着自己还在半空中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醋宝终于不哭了,裴信芳也精疲力尽了,他坐回了自己的龙椅上,还是觉得改奏折要有意思一些。芝芝也才想起自己还带了鸡汤过来,可是已经冷掉了。裴信芳看到冷掉的鸡汤,却毫不在意,还喝了起来,芝芝想拦都没拦住。
“冷了还喝做什么?”现在天气也不算暖和。
裴信芳用丝帕擦了下嘴,“无事,不冷。”
可是明明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芝芝想。
“对了,今日我给醋宝找了个师傅。”裴信芳突然说,“新晋的状元郎才智还算不错,我准备让他给醋宝当太傅,醋宝现在快四个月了,也不该常常粘着你了。”
他转过头看着芝芝,“醋宝以后要当皇帝的,你不许太惯着他。小时候养了坏毛病,长大后就改不掉了。”
芝芝把裴信芳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几遍,才反应过来。
向青雎要给醋宝当太傅?
这……
“醋宝还没四个月,哪就要请太傅了?”芝芝不太懂,“起码要等他周岁后吧。”
“不,早一点好。”裴信芳看着窝在芝芝怀里的醋宝。
向青雎成为了醋宝的太傅,这个消息对于芝芝来说,多少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裴信芳打着什么主意,可是一个几个月的婴儿能懂什么?他还能听懂人说的话吗?可是裴信芳下了命令,醋宝必须每日要有一个时辰去跟着向青雎学习。
每日都是奶娘抱过去,一个时辰之后再抱过来,芝芝看着学习后的醋宝,并没有觉得对方有变聪明,只是话更多了。
他不爱哭了,有什么需求就一直哼哼唧唧,顺便蹬着他那双小短腿。
不过对上裴信芳的时候,还是很爱哭的。
这日本应该醋宝回来的时辰,醋宝没回,芝芝想了下,打发了一个宫女去问,那宫女后面匆忙赶回来,说醋宝哭得伤心,不肯让奶娘抱回来。
芝芝慌了,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去了醋宝读书的宫殿。
她一冲进去,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了,好了,遗珠不哭了。”他的声音温润如秋雨,仿佛淅淅沥沥地下到了人多的心上,“遗珠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芝芝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向青雎穿着墨绿色的官服,明明是极其难看的颜色,他穿上却是芝兰玉树,甚至越发衬托出他的俊美。若拿玉还比喻向青雎,这两年时间过去,岁月将他彻彻底底打磨成一块璞玉。他将醋宝温柔地抱在怀里,手慢慢地在醋宝背上轻拍,侧脸被光影剪出优美的弧度。
也许是听到声响,向青雎抬起头往芝芝这边看了一眼,一看,他的表情就有些微微变化了。
也算是旧人相见了。
芝芝有些局促,但向青雎已经把醋宝递给旁边的宫人,自己掀开官袍,跪在了地上,“微臣向青雎拜见皇后娘娘。”
他对芝芝行了跪拜礼。
芝芝微微侧了下身,“大人请起吧。”
“谢皇后娘娘。”向青雎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疏离,甚至芝芝来了之后,他头就一直低着,不再抬起。
醋宝被向青雎哄得差不多了,等到了芝芝的怀里就彻底不哭了。芝芝小心地把醋宝抱稳,想了下才说:“向大人今日也辛苦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向青雎头埋得更低,“谢皇后娘娘。”
芝芝暗叹一口气,也是无话可说,转身便离去了。
等到芝芝带着宫人们离去,向青雎才抬起头,他沉默地站在廊下,仿佛已经成了一个假人。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低喃说出一句古诗。
芝芝抱着醋宝回宫的路上却遇见一个让她有些惊讶的人,对方看到她便跪下行礼了。
“阅荛拜见皇后娘娘。”
这个人是之前的皇太孙。
芝芝让对方起来,等到裴阅荛站起来,芝芝才发现对方长高了,比她高半个头了,而且眉目之间越发地跟裴信芳像了。
“皇后娘娘,这是太子殿下吗?”裴阅荛看着醋宝,突然问。
芝芝点了下头,她发现裴阅荛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不知道为何,她并不是很想让裴阅荛跟醋宝认识,于是便岔开话题:“你这是往哪里去?”
“皇叔他宅心仁厚,对阅荛极好,阅荛想着为皇叔分担,以为出来走走便会有头绪,可以帮一帮皇叔,可是还是没有想出来该怎么办?”裴阅荛垂下眼帘,似乎有些苦恼。
芝芝听到对方的话,便说:“你要给皇上分担什么事?”
“近日国库空虚,前线的士兵们都要吃不上饭了,若是没有钱的话,怕是皇叔跟二皇叔这个战就要输了。”裴阅荛说完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