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与何云一走过几个街道, 来到了一个门庭偌大的府邸前。
门口站着个老仆,已经等待他们多时了:“道爷您可来了, 夫人等了好一会了。”
王瑞随着老仆往里走,见这是个三进大院, 心想家业的确不小,如果丈夫死后无子,家财便要被丈夫的兄弟们瓜分,难怪要全力救负心汉了。
后院正屋门口袖手站着一个服饰华贵的妇人,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
她见了何云一,迈下台阶来迎:“您可来了,我丈夫他从刚才开始嘴里还叫着那个?h昏东西呢!每次他这样叫几次, 那个东西就会来。”
何云一和王瑞进了内室, 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就是那个叫王炳的了,他瘦的皮包骨头,一打眼仿佛一个包着皮的骷髅躺在那里, 而口中还叫着:“夫人啊……夫人啊……”
那妇人听了, 无奈的了白了一眼,跟何云一道:“他不是叫我,是在叫那个?h荡的东西。”
“这里交给我,你先避出去,等抓到了你再过来。”
“那全赖道爷您了。”妇人叫上丫鬟,迅速的出了门,躲到偏院去了, 留下道士跟他的同伴,还有她那个该死却不能死的丈夫。
屋内没有灯烛,漆黑一片,只听到王炳痛苦的呻|吟着:“夫人啊夫人……您怎么还不来啊……你们都不要管我,我要和夫人在一起。”
何云一嫌弃的摇头:“死到临头了还想着那个妖邪。”
王瑞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何云一之前见到这种人,根本懒得管,如今却要为了他如此费心,不禁有点难过的小声道:“你这么做,值得吗?”
“什么值得吗?”何云一莫名其妙。
“总觉得你高强的法力不该用在对付这样的小妖小怪上,浪费了。”王瑞嘟囔。
他这样的想法很危险,搞不好花骨朵又要回缩,何云一忙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一来,济世救人没有大小之分,二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为了你哪有什么浪不浪费的,不过这话太肉麻,说不出口。
王瑞也不想弄得自己多愁善感,笑道:“行,那你以后可别嫌我不好养活,累着你。”
何云一才要回话,忽然感觉到了妖气,忙隐藏了他和王瑞的气息,并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们站在幔帐后的阴影处,就见一个妖|媚的女子提着一盏通红的灯笼缓步走了进来,她听到床上王炳的呼唤,媚笑道:“郎君,我来了。”
而在床上的王炳像着了魔一般,半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弱的笑着:“快过来。”
就在那女子提灯走到床边的瞬间,她啊的尖叫一声,接着砰的一下子她便消失了。
王瑞纳闷的探头去看,就见那女子的位置趴着一只黄狗,原来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狗后变矮了,刚才从他的角度没看到。
这妖怪实在抓得实在是容易,套用两句话那就是:“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
何云一上前踩住黄狗的后腿:“你这不知死活的狗妖!”
黄狗呜嗷嗷一阵乱叫。
王瑞同情的看了眼王炳,你真是名副其实的日了狗啊。
王炳眨了眨眼睛,慌张看四周:“夫人呢,你们把我的夫人弄到哪里去了?”
这时听到狗叫的王炳妻子跑了进来:“怎么有狗叫声,捉到了吗?”见到丈夫床前趴着的黄狗,吃惊的上前道:“是狗妖?”然后对丈夫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夫人就是这么个东西。”
没想到王炳却推了妻子一把:“我看清了,你和这个假道士设圈套骗我,哪里弄的黄狗来诓我,还我的土地夫人。”
而这时地上的黄狗也道:“我、我是本城土地的夫人,不要杀我。”
王炳妻子嚷道:“快听听,这狗说话了,它是狗妖。”
王炳指着黄狗,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胡说,这道士会腹语,冒充这狗开口说话,还我的夫人!还我的夫人!你们还我夫人。”
王瑞瞧何云一,见他面色凝重,显然是生气了,他灵机一动,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拍了拍他的手背:“跟这种人置气犯不着,我有个主意,既然这黄狗自称是土地夫人,咱们就叫真正的土地夫人来对峙吧,有妖怪坏她的名声,她一定气坏了。”
何云一听了,上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笑道:“你说得对。”掏出袖中的纸鹤一扔:“去告诉本城土地这件事。”
王瑞发现他胆子越来越大了,大庭广众有其他人在,就敢摸他的脸。
不过王炳正在挣命叫嚷,他媳妇气的咬牙瞪他,都没察觉何云一的过线举动。
这时,王炳道:“我要去找我的夫人。”说着就要起身下地穿鞋,他媳妇和丫鬟忙拦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推开了媳妇,往外跌跌撞撞的走去。
“道爷,这可怎么办啊?”王炳媳妇急得火烧眉毛。
“到了。”何云一低喃道,他刚说完,就见地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富态的胖老太太,正好出现在王炳跟前,将他吓得哇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胖老太太一出现就气得质问:“我听说有东西顶替我的名字淫|乱?可是真的?”见了何云一,上下打量他,虽然不认识,但知道他的资质是可成仙的,语气软了许多:“是你用纸鹤叫我来的?”
何云一开门见山的道:“这个狗妖,自称是你老人家,跟这个书生交合,被我捉住了,还不改口,自称是土地夫人。”
胖老太太见了那狗,骂道:“你这畜生,竟然敢坏我的名声!我几百岁的老人家了,居然被你这畜生如此诋毁。”
王瑞心道,这胖老太太就是正牌土地夫人了,闭门家中坐,突然一日自己成了当地百姓口中不守妇道,出|轨凡人的淫|妇,而且一把年纪,冒出这种绯闻,气也要气死了。
黄狗瑟缩着求饶:“夫人饶命啊,我出身寒贱,怕王生看不上我,所以才斗胆顶替了您的名声。去年的时候,我吓走了一群要侮辱土地神像的坏孩子,您看在我曾经的功劳上,饶了我吧。”
土地夫人恍然想起,去见有几个野孩子要朝土地像撒尿,被一条黄狗蹦出来吓走了,自此之后,这狗就常在土地庙门口晃悠,偶尔也吃些供果,她和土地念在它有功的份上,允许它在土地庙内栖身,吃贡品,没想到它居然用她的名声在外面胡来。
“这里不方便,你随我回去,我再收拾你!”土地夫人气道,跟何云一道别了,转身要走。
而这时王炳指着胖老太太道:“你、你才是真的土地夫人……这么老,这么胖……”
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撒,他就撞了上来,当即脱下鞋子,一手揪起王炳,一手抡起鞋底啪啪啪结结实实抽了他几耳光:“看清楚你土地婆婆的样子,睁开你被猪油蒙了的眼睛,瞧仔细了!”
王炳被打的晕头转向:“我……”不等说完,又挨了几鞋底儿。
扇完了人,老太太才穿好鞋子,踢了黄狗的屁|股一脚,带着它钻回地里了。
王炳媳妇又好气又好笑的叫丫鬟:“快扶老爷回床上去。”然后朝何云一福礼道:“多谢道爷相救。”向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端来一小盘银子:“您救了我夫君一命,真不知该怎么感谢,这些不成敬意。”
何云一朝王瑞努嘴,示意他收下。
王瑞心想,敢情我是来收钱的?既然是劳动所得,收起来理直气壮,他将盘子上的银元宝一个个拣出来搁到袖中,一共是八个,沉甸甸的坠得袖子下沉,只好用另一只手托着。
从王炳家出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客栈,王瑞将银子往桌上一撂:“这些银锭成色不错。”
何云一忽然想问他“你相公还是能养活你的吧?”,但这念头一出,自己先被“相公”这个词弄得非常不好意思,别说讲出口了,想想都脸发热。
王瑞正低头摆弄这些银子,没有发觉:“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咱们这不是黄金的,银子的也不错啊。”然后微微蹙眉:“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啊!忘给马喂药了。”
赶紧取出画卷,把黑马牵出来,将剩下的药粉全给它灌下去了,然后将百般不情愿的它又给推回了画中。
他有种预感,这色马要是放出来,一定还会乱吃人家婴宁的东西。
折腾了一圈,王瑞有点饿,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但这个时候厨房不开火。
何云一朝他伸出手:“你有碎银子吗?铜板也行。”他俩所有的钱都在王瑞那儿。
他在袖中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他:“用银子变吃的吗?”
“差不多吧。”其实就是隔空取物,但是万事万物因果相连,自然不能白占人家的,有取就要有放。
将银子给了聚香斋的钱匣子,何云一取了王瑞爱吃的糕点出来,然后拿起一块递给他。
王瑞低头笑着吃,不时看他一眼,心里觉得暖暖的,好像这样跟何云一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何云一就见他肩膀上的花骨朵的花口又绽开了些。
吃完了东西,天边墨色依然浓重,距离天亮还有一会,何云一叫他再休息一下,起身离开了。
等何云一走了,王瑞托着腮帮趴在床上,嘴角翘起,好像何云一真的蛮喜欢自己的。
想着想着,往床上一栽,笑着拉过被子蒙住了脸。
早晨起来,王瑞下楼去前院透气,刚沐浴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就见婴宁和昨天那个叫胭脂的姑娘,在门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不时还朝他指指点点的。
王瑞见了,大声道:“都跟你说了,那匹马不卖。”
婴宁掩口咯咯笑道:“不是这事儿。”
胭脂掐了她一下:“别说了。”扭身走了,婴宁追上去:“你怎么走了呀,你不是想和他做朋友吗?”
胭脂羞红了脸:“我就不该和你说这件事,你什么都不懂。”
婴宁笑道:“你们怎么全都说我什么都不懂啊,我明明懂很多的。”
“你就是不懂。”胭脂一路走回自家院内,冲进卧房,往床上一趴,红着眼睛道:“你有你表哥喜欢,而我什么都没有,我注定要老死闺中了,没人看得上我。那位公子用不了几天也要离开的,我这片心没人知道。”
“我去跟我表哥说,叫他来喜欢你。”
胭脂被气笑了:“你真是个傻子。”说完,越发觉得自己自怨自艾,还没出嫁就像个怨妇,忍不住抹泪:“刚才那位公子这辈子都不会看上我的,我就是个街坊邻居口中的笑柄。”
婴宁歪着头笑道:“你好奇怪呀,你又没跟他说过话,你怎么知道他看不上你呢?你想说什么就跟他说呀,你不说,他过几天说不定就要走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胭脂坐起来:“是呀,就是被拒绝了,他离开后,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丢脸丢不到哪里去。”
“就是嘛,想说就说啊。”婴宁咯咯笑道:“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说定了就行动,婴宁多少还是有点害怕那个道士的,所以等他不在的时候,才敢和王公子搭话。
这天,王瑞来后院的马厩给黑马抱着草料,就见墙头蹭地冒出应婴宁半个头来:“诶诶你站住!”
王瑞装作没看见,这时婴宁翻墙跳过来,咯咯笑着递给他一张纸,还指了下墙头:“是我朋友给你的。”
胭脂红着脸,在墙那边微微露了下脸,然后就害羞紧张的赶紧缩回去了。
王瑞心想,这不是对门兽医大夫的女儿么,干什么呀?追要黑马的诊金?
他好奇的拆开信,一目十行的扫了下,因为这封信拢共也没有十行,所以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完了。
那天还说没正常的女人喜欢他呢,这不就来了,所以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家里不光有妻子,还有姨娘和通房,女人要是认真数起来,连脚趾头都不够用,我就是被她们弄烦了,才跑出来的,所以对女人,我已经没兴趣了,家里也没位置安放。”王瑞将信塞回给婴宁,抱着草料上楼去了。
婴宁这次笑不起来了,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果然翻过墙的时候,就见胭脂早已满脸泪痕,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本城的富户公子看不上她就算了,连个远道来的公子都不待见她,拒绝的这般干脆。
胭脂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没让婴宁送,自己抹着泪回到了自家,一进门就看到她爹在给一头牛治理肠道,弄得满院子骚臭无比,她气恼的想,都是她爹这个出身,她才没法找到好夫婿,哭着一跺脚,跑回屋去了。
那么多容貌身段不如她的女子,都嫁了可心的相公,她哪里都不比人差,单纯因为家里没有钱财,父亲的营生不体面,这辈子就注定没法嫁个如意郎君,自己怎么如此倒霉,托送到这种人家里。
她也想出身富足,找一个读书人出身的相公。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坐了起来。
而这时,她看到那晚的父子又出现了她眼前,或许是伤心过度的关系,她并不怎么害怕,只是抽着鼻子问:“你们是谁?”
男童拽了拽他爹的衣袖:“现在是时候了吧?我看她合适得很。”
白广平摸了摸儿子的发顶:“不急,门主说了,得看缘分和她的意愿。”
胭脂红着眼睛道:“你们擅自闯进别人家里,我要喊人了。”她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喊人,主要男人身边有个小男童,叫她没那么害怕。
“这样的家,闯进来又有什么要紧的?”白广平笑道:“连女儿的嫁妆都出不起的家。”
胭脂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你们是狐仙吗?”
“如果是狐仙,你有什么想要求我们的吗?”
“我希望有个好的家世,嫁个好的丈夫。”
白广平仰头笑:“可惜啊,我们不是狐仙,只是人类,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寻常人,而是罗门的人,手里正有个合适你的宝贝,能叫你有千钟粟,黄金屋,车马多如簇,你不光能拥有这些,还可以叫天下读书人都为你神魂颠倒。”
胭脂听得呆了:“天下读书人都神魂颠倒?”
“不错,只要你愿意变成颜如玉。”
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两句诗出自赵恒的《励学篇》,随着几百年的流传,不光是学子,连妇孺亦知道:“我吗?可我叫卞胭脂啊。”
男人从随身的小箱子内拿出一张纸来:“这是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的真迹,你只要愿意,现在你就可以变成颜如玉,天下读书人都为你痴迷。”
胭脂担心的问:“我会失去什么吗?”
白广平道:“失去什么,大概是安静的生活吧。”
胭脂这时听到院里拴的老牛在哞哞叫,心下涌出一股厌恶:“我没什么可失去的,成为颜如玉,我求之不得。”
白广平与儿子相视一笑,然后那《励学篇》抖了抖,胭脂顷刻只觉得身子变成了一张纸片向着“颜如玉”三个字飞了进去。
她进入了一片混沌中,分不出天还是地,四周皆是一片白茫茫。
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就见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女子,有丰腴白皙的,有瘦弱纤细的,有活泼跳脱的,有安静娴雅的,总之各种各样的女子都朝她涌了过来,她慌忙用手挡在自己眼前。
但这些女子却似透明的一般,毫无阻碍的纷纷走进了她的身体内。
胭脂吓得的大叫,但于事无补,惊吓之中,她失去了意识。
这些女子正是天下读书人幻想出的“颜如玉”,自从宋真宗这篇诗词流传天下。
读书人便将它抄下来贴在案头,或写在书页内,每当一个人对颜如玉有所幻想,便能造就一个“颜如玉”的形象。
这些幻想从一篇篇誊写出的《励学篇》输送到宋真宗的真迹当中。
而胭脂就在赵恒的真迹当中,承纳各种各样的颜如玉,这些仕子的幻想加载在了她身上,她就是天下人的颜如玉。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忽然听到有男子道:“书中自有颜如玉,都是骗人的。”
胭脂听到了,心想这人是谁呀,飞身往声音的方向一飞,忽然觉得视野开阔了,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书生的面孔。
这书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翻着书,书中竟然跳出来个巴掌大的美女。
胭脂爬出书页后,身子瞬间变成了正常大小,而眼前的读书人早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书生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简直完美的契合他幻想中的佳人模样,凤眸琼鼻樱口,连腰围的纤细程度都像是丈量过的,不粗不细,正是他想要的样子。
这书生激动的要上来抱她,胭脂一惊,赶紧又跳回了书中。
吓死人了,读书人也有这样莽撞的呀。
很快,她又从另一本书里冒了出来,左瞧右看,使得读书的秀才,先是瘫坐在地,继而咧嘴朝她笑了起来。
这女子丰腴圆润,肌肤赛雪,想必杨贵妃在世也就是这般了。
颜如玉不愧是颜如玉,是他心目中的那个美人。
他才上手去碰,那美女却嗖的一下钻回了书中。
胭脂回到混沌内,得意的笑,这些人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喜欢的不得了,她果然成为了所有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女子。
她笑,相信王公子作为读书人,亦不在话下。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见他。
王瑞悄悄的让何云一从家里取衣裳给他穿,反正他衣裳多得穿不完,压箱底的没几件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否则放着也是浪费。
在客栈住了一段日子了,早晨起来,店小二送来热水,王瑞顺便叫他一会将账本拿上来将最近的店钱结算一下。
之前这种事哪里需要劳动他自己,管家全权负责,他只负责住店和走人。
现在不同以往了,有些事也得自己做了,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等有了钱定居了,再顾个管家就是了。
不一会,店小二将账本拿了上来,上面记载着住店的天数和酒菜的银两数。
“先把到今天为止的结算了,今天之后的,等到我们走的时候再算。”王瑞大致看了看,都对,便摸出银子给了店小二。
突然,他好像看到从账单里蹦出了什么东西,速度太快,他没看清,但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东西。
等小二下去了,他马上起身往外走,打算去找何云一。
“王公子”
王瑞觉得这声音耳熟,回头一望,见是那个胭脂站在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胭脂通过和其他书生的几次接触,已经知道她会在他们眼中幻化成他们想见到的样子,这就是颜如玉的魅力。
王公子肯定也有自己的“颜如玉”。
一次,他一定会喜欢自己。
胭脂往桌前一坐,笑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当然不能了,这里是我的客房,而且我刚付过房钱。”
这时,何云一推开门:“你在跟谁说话?”就见桌前大模大样的坐着一个娇俏的少女,双目含春的看王瑞。
王瑞低声对何云一道:“她是妖怪吗?竟然从账本里钻出来的。”
现在胭脂耳朵好使多了,听到了王瑞的话,生气的道:“你怎么会怀疑我是妖怪呢?”
她现在可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颜如玉啊,应该是人见人爱才对的,王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对她依旧冷淡不说,还怀疑她是妖怪!
何云上下扫视这女子,没看出半点妖气,对王瑞道:“没有妖气,你认识她?”从账本里钻出来的,可能是在哪里学了点法术,便过来得瑟。
对方是个小姑娘,何云一不想和她计较,但脸色非常难看。
王瑞心想,如果跟他说,这女子跟自己表白过,不是彼此找麻烦呢么。
“就是对面兽医官卞家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我房里。”王瑞对胭脂道:“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快回去吧。”
这、这简直匪夷所思,王公子没道理不对她动心啊,她在来之前,在别的书生身上验证过无数次了,她就是能让他们趋之若鹜,神魂颠倒。
胭脂气的跺脚:“你到底怎么回事?”
王瑞一头雾水:“我才要问你怎么回事呢,你爹在对门等你吃早饭呢吧,快回家去。”
胭脂欲哭无泪,她想不通,难道王公子真的纯粹到从没在心底渴求过任何女人。
从没奢求过属于自己的“颜如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