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她便发现,升平署里的曲乐坊是宫女和太监们最常到的地方。每次来多半都是皇帝召伶人或歌姬去弹个琴或唱个小曲儿什么的解解闷。想来这皇帝近来的心情可能不太舒畅。
这日,慕容凌又来到曲乐坊门口处徘徊,假意是来寻找朋友的。没多久她便见着一位公公引着个两个伶人从曲乐坊里头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嘱咐那两个伶人:“皇上近日心情不太好,一会儿到了皇上面前,你们可要多长个心眼,不然触犯了龙颜,罚你们事小,可别连累了我。”
“是!”那两个伶人连连点头称是。
慕容凌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伶人在宫中的地位卑微的连太监都不如!这才刚感叹完,便见曲乐坊里头又出来一位太监。
慕容凌赶紧陪着笑脸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请了个安:
“公公安好呀,公公这又是来替哪位主子传话的吗,一看公公这模样肯定就是个主子跟前最得力的。”
那太监被慕容凌一通乱捧,心里挺受用,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说到:“都是托主子的洪福。”说完便大摇大摆的准备离去。
慕容凌赶紧跟了上去,轻声问到:“公公这样受重用,消息一定很灵通吧。”
“还行吧”
慕容凌立马壮着胆子问了句:“那公公知不知道皇上近日来为何心情不舒畅啊。”
那太监立马停下步,对着慕容凌喝到:“你小小一个伶人居然敢打听皇上的事,你可小心你的脑袋。”
慕容凌立马从包里取出个银元宝往那公公手里一放,哀声求到:“公公恕罪,皆因我那相好的小姐妹刚被皇上召去了,带她去的公公说皇上近日心情不舒畅让她们要小心,我这心里着实是放心不下,见着公公想来一定是个心善的,所以才想来打听打听的。”
那太监掂了掂手里的银元宝,又打量了慕容凌两眼,见她不像是在扯谎,便道:
“皇上近日心情不舒畅,据说是为了南边的事;说是丢了个什么要紧的人,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也别再问了,这个事说不好便是个杀身之祸。”
那太监说完便走了。留下慕容凌一个人在那里,神情一脸的凝重。
南边的事?慕容凌细细的想着,南边……临沧国的南边不正是女歧国吗?丢了个要紧的人?要紧的人……莫不是指……
慕容凌回到自个儿的住处后,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离事情的真相很近,只是想要接近皇帝,那她便一定得把握机会,在下个月的宫宴上的大放异彩才行。
故而在余下的时间里,慕容凌便摒除了一切杂念跟着掌教们学习霓裳羽衣曲。
幸而她从小便喜欢跳舞,且又天资过人,于习舞一事上,总能一点便透甚至举一反三。再加上她不惧辛劳的勤学苦练,用没多久便把霓裳羽衣曲跳的比练了大半年的前辈们还好,领舞的资格当之无愧。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了,短的几乎让慕容凌觉得只在弹指一挥间。
宫宴之日如约而至,就设在了后宫的御花园里。慕容凌身着华丽的舞衣,头一次来到临沧的御花园,却无心欣赏园子里如人间仙境般的景致。
今晚她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或者说,是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临沧国的皇帝孟如卿。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都预示着这个孟如卿一定和女歧灭国的事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听说这皇上可谓是天资一般,你说今天晚上会不会看上我?”
“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几个一起的舞姬在交头接耳,说的好不开心。
只要一想到马上便能见到这个害的她国破家亡的人,慕容凌便觉得心里有一把熊熊烈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在尖叫呐喊。
因着尚未到舞姬们表演的时间,慕容凌便悄声走至靠近宫宴的入口处,远远的,只见着里边处处衣香鬓影,百花盛放;哪里见得到皇帝的身影呢。
“该死的,到底在哪里?”
慕容凌犹不死心的引颈眺望,却惹来宫宴门口的公公驱赶,嘴里直讥笑她是个没见个世面丫头。
好不容易,宫宴过半了,舞姬们上场的时候马上便要到了。
期盼了许久的时刻终于来临,慕容凌只觉得自己手心紧张的直冒汗。然而她深知今晚的表演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这事关她往后要走的每一步,成败只在此这举。
“你们都快准备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了吗?”
“知道了!”
慕容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编钟,筝琴的曲乐缓缓响起,跟着舞队走在中间开始摇曳起舞。
只是这霓裳羽衣曲本是多人群舞,她做为领舞,大多的时候是被众舞姬围在了中间。
偶尔有几次机会转到最前面,那便是她最靠近孟如卿的时候。慕容凌趁此机会,一边舞动着身体,一边大胆的盯着坐在最高位的孟如卿。
这便是临沧国的皇帝,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面如冠玉,却是害得她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
然而仇人近在眼前,她能怎么做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还得以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身份跳舞来取悦于他,她连触碰他衣角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要手仞于他。
慕容凌越想,心里便越恨,那舞步便跳的越发用力,从旋转到飞身,无不用尽全力。
而坐在最高位的临沧国皇帝孟如卿,看着舞在最前面的慕容凌,却有着另一翻感觉。他总觉得这舞姬,看向他的眼神,着实有趣,既大胆又火热。
“这女子是何人?”
那双清亮的眸子就那样毫不避忌的直直盯着他,一睁一眨间,时而像是私语传情,时而又像是肆意求欢,端的是媚惑无边。他越看便越舍不得移眼。
“回皇上,这可是新进的舞姬,您看?”
公公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此女子无论才貌都是出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