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消息从遥远的龙门荒漠,经过了一个速度惊人的传播,最后到达了中原的时候——
江湖人足足沸腾了一个月之久!
这件事的影响越来越广,从刚开始只是在江湖人口中流传,逐渐变成了一个就连普通民众都知道的故事。
事情所造成的结果瞬间像充满了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就爆炸了,里面的水浇了所有人一身。
仿佛就在短短的一夜之间,所有人就都见识到了这个气球爆炸的威力!
整整一个月。
无论是谁,只要坐在茶馆里,或者是走在大街上,甚至经过某一户人家的窗前,都能听到他们关于“魔鬼”的讨论声。
所有人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不约而同的目瞪口呆。
这人不就是那个在扬州弄出尸人的人吗?
不是说唱戏很好,心机很深,旁的也就没别的了,两年前临走时还坑了丐帮一把,把扬州分舵差点弄得魂飞魄散吗?
这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啥他武功还这么高?
这已经不是江湖上普通的一流二流级别了,这人崛起的势头大有直逼当年“剑魔”谢云流之势!
可是之前为什么从来都没人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即使是在苗疆……也不会默默无名吧?
无数的谜团围绕在人们的面前,人们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连那个人真实的名字都不知道,单单一个“胭脂”,一听就知道是唱戏时用的艺名。
还有人特别奇怪,一个成功逃亡了两年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冲动到选择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直面这么多人的追杀呢?
这个谜团一直缠绕着大家,直到……有人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有关于那个人发火的真正原因。
这个原因实在是出乎预料,让众人着实惊讶了好一阵,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个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的原因。
一时间,人们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人,他所做的一切都让人摸不清他的脾气。
你说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但是他却为了丐帮,做出了不亚于当年的一杯,甚至更甚之的事情。
你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那当年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人们忽然间又陷入了另一个巨大的谜团中,开始疑惑了起来。
……
“娘?他会吹笛子吗?”一个小孩子轻轻的拽着一个妇女的衣袖。
“会。”女人轻轻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那……他有蝴蝶吗?”
“蝴蝶?这倒是真没听说过……”女人有些不确定的说到。“你没事问这个干嘛?”
“我大哥给我讲他小时候在街上看到过苗疆人,每个人身后都会跟着苗疆的盅虫,有的是蛇,有的是蜘蛛,还有的漂亮的姑娘身边围着的就是会发光的蝴蝶。”
“那他也不是姑娘啊!”女人一下子就笑了,她拍了拍小孩的屁股让他进屋,一边走一边说:“你哥也是的,怎么什么事都跟你说……”
“不是说他长得很好看吗……”小孩嘟嘟囔囔的往前走,“身边飞蝴蝶,那不就更漂亮了吗……”
“苗人的蝴蝶再漂亮都是有毒的,碰了就死……”
一时间到处都有这样的对话,人们开始猜想着传说中这个人的样子。
这个“魔鬼”的名声一瞬间甚至有当代“邪道第一人”的架势,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有类似名剑大会之类的事情才会产生的热度,此时却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谁会想到?
谁能想到!
一个已经逃了四天的人,竟然真的能成功的从围剿中逃了!
在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下,他居然真的活了下来!
——即使是在了黄沙弥漫的西北,那里炙热的骄阳烘烤着大地,恶劣的环境,到处爬行着蛇虫鼠蚁。
那个地方,光是想象就能让生活在中原的人们皱眉。
他依旧成功的逃脱。
一般人的想法都是逃脱了就是成功,他竟然直接站在那里等着,等着那些来追他的人!
多么狂妄的做法!
然而他胜了!来人败了!就这么简单!
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
“魔鬼”之称名副其实!
当天的具体情况众人并不知道,但是当前去围剿的人风尘仆仆的归来,隐元会的悬赏金额番了数倍,攀升到一个天价之后,再去击杀魔鬼的这件事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在短时间内,无人再愿意提起的事。
当一个人非常可怕,人们会集体去反对他,阻止他,甚至是去毁灭他。
然而当一个人可怕到极致之后,人们却忽然间对这个人多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忽然转变成为了符号一样,不知不觉就隐藏在了无数形容词之后……
时间长了,就看不清了。
人们忽然间对这个人的名字讳莫如深了起来,只是用“魔鬼”这两个字来称呼他,却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
就好像说出他的名字,就会惊动什么东西一样,带来不幸的事情。
他的可怕,就跟他的那个据说很好看却至今仍没有多少人见过的样子,还有他那名扬天下的嗓音一样,变成了一个代号,深入人心。
然而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至今仍有一小部分人在悄悄的问着一个事——
“你们知道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
“这是哪个地方啊?”一个外地过来游玩的人有些奇怪的看着身后人来人往的高楼。
“大早上的人还这么多?还点灯?”他摇了摇头,从面前大娘的手里接过了用纸包上的小吃。
大娘笑着给他找了零钱,那人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喝彩声。
“那边干嘛呢?”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被人围着的地方。
“啊……那边啊,是丐帮的弟子正在卖艺。”大娘低头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像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那人忽然间说到:
“卖艺?丐帮的?”
他又转头看了看那群人,忽然间嗤笑了一声,“这还真是奇了,什么时候这帮人也能在大街上走了。”
他面前的大娘听了这话忽然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小声的说:“小哥可千万别在别的地方说这话了,要不然容易出事。”
“出事?出哪门子的事?”那人不明所以的问。
“小哥连这事也不知道吗?最近那个苗疆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吗?”大娘问。
“苗疆人?那个什么胭脂?”那人依旧一脸迷惑,“不是被人追到大漠去了吗?到大漠了还能活着回来?”
“活着呢,但是没回来。”大娘看着走过来的另一个客人重新挂上了笑,“您还是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吧,不过这话我劝你还是别在扬州城里说了。”
“为什么啊?”
大娘没继续说下去,低着头又开始工作了,那个人一脸疑惑的进了个饭馆,点了几盘菜,吃饭的时候跟店小二打听了一下。
……
“啥?没死?我靠,那人牲口啊!”
“啥?他还跟人家硬刚?……这人有毒啊,老老实实逃跑了不就行了吗,跑了不就没事了吗?”
“啥?”最后那个人听着店小二说的一句话,忽然间呆立在了那里,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等店小二走了很久之后,他才迷迷糊糊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手哆嗦的洒了一半。
没死成不说,还把追过去的人全干翻了?
今天啥日子啊……咋这么可怕呢……
尼玛,这扬州城真的要变天了。
……
燕小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
但是她身上的疼痛却马上就提醒了她,她好像……貌似……应该……躺在地上,呈现一个狗爬式……
她的后背火辣辣的,毒辣的太阳烤着那里,皮肤好像已经晒伤了。
对了,这是大漠啊……大漠白天这个温度真是让人受不了……
燕小芙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个头戴纱巾的女子,脸被盖的严严实实的。另一个是个黑瘦的男子,身后背着个大筐。
两人在这缺水的地方都显得灰扑扑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
燕小芙就呈现这个狗爬式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听他俩说话。
“姐,这昨晚不是一直有人打架吗?这怎么就剩了这么一个人呢?”
“对啊,往年打架一死死一堆,这回就这么一个人躺在这里。”女人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不管了,先找东西,你扒下身我扒上身。”
“哦。”
卧槽,卧槽,等会……你们要干啥?
燕小芙忽然间变成了死鱼眼,她奋力的在地上扭动着想要站起来,却根本动不了,身子一点能支配的地方都没有。
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尼玛……这尼玛……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卧槽卧槽,这句古话不是老人骗我的……
燕小芙顿时落入了一种深深地带着点尴尬的绝望中,她特想爬起来说声老子没死吓死这俩人,但是一想这俩人估计是职业干这个的,看她爬起来说不定不能救她,反而会一铁锹把她直接拍死。
等会?
她忽然想起来直播时间已经到了,她貌似可以直接回家了。
但是以她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真的回家估计也就是……继续这么狗爬式的在地板上趴下去……
打不了电话,叫不了救护车,死还死不了,说不定最后的下场是直接饿死,饿死的时候伤口都烂的差不多了……
燕小芙忽然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嘴唇动了一下。
她这么一动,就瞬间咳出了一口黑血,喷到了面前那个女人的衣服上,把她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妈啊。”那个女人瞬间退后好几步,躲在了男人身后,“老弟,这人活的啊。”
“这样还能活?”那个男人眼睛也瞪大了,哆嗦着也退后了一步。
两人对视了半天,最后那个女人又走了过来,开始默默地撸燕小芙胳膊上的……一个镯子。
她老弟一脸淡定的把燕小芙手边的剑拿了过来,结果太沉没拿住,又掉了回去。
燕小芙咳出这口血,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口气,她撅着屁股喘了好半天,最后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
“大哥大姐……撸的挺顺手啊……”
“嗯嗯,挺顺的。”女人一边撸镯子一边说。
燕小芙又说:“大姐,我脖子里面还有个项链……我想求你个事……”
“啥事啊?说吧。”女子继续撸。
“咳咳,那啥,要不你喂我口水,要不然你直接一剑把我砍死吧,剑就在我旁边……”燕小芙说。
“老打打杀杀的干嘛,看不起我们啊。”那个女人顿时不乐意了,燕小芙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哭笑不得了起来。
这尼玛……还挺有职业道德的啊。
妈的我蛇就在旁边,要不是现在这俩也没比我好多少,老子早就过来咬你们了信不信。
“别说话。”女人终于把她的镯子撸了下来,她从旁边又拿了个水囊,轻轻的倒了几滴,沾在了燕小芙的嘴唇上,之后才小口的喂她。
燕小芙喝了几口,觉得好了许多。女人又拿起了一块有些脏的手帕,往上面倒了些水,然后擦了擦燕小芙后背上那块全是血的地方。
轻轻凉凉的感觉落在后背上,还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燕小芙忽然间笑着想,那块手帕那么脏,之前都特么擦过啥啊……
……
“哎呦,你哭什么啊,没事,一会我把你扛回家去,不把你丢这。”
女人擦到一半忽然间说到,她把衣服撕下来一块,绑在了燕小芙的腰上。
“没事……我就是难受……”燕小芙趴在那里,带着鼻音说。她的左手稍微动了一下。
“难受啥啊……回去还得给我干活呢。”女人说着想抬燕小芙起来。
“不用了大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算我欠你条命……如果咱俩要是还能在见面的话。”燕小芙喘了口气说。她忽然间看着女人身后说了声,“卧槽,又来?”
“又来什么?”女人和男人同时转过了头。
等他们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就连那把剑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