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酒店的一楼,相当于大厅,是可以用来给爬五岳山的游客们休息的地方。大厅宽敞阴凉,夏天的时候不用开空调,都会有种置身于空调房的感觉。
沈小念和沈雨晨来到安娜酒店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里,已经坐着不少的人了。有的游客围着空桌子上唠嗑,有的则点着一桌子菜,和旁边的同伴们把酒言欢。
没菜吃的那些人看着有菜吃的,心里一阵像被猫爪子挠过一番,痒得不得了。心一狠,叫来服务员也准备点几道菜,撑撑场面。接过菜单一看,才发现刚才的一番心理斗争都白做了,人家的菜根本就不贵……
顺着过道一路走来,还不容易才找到一桌空位。沈小念和沈雨晨都同时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爬了这么久的山,两人早就累得脚踝一阵阵地发疼,要不是碍着这是公共场所,沈小念想,说不定自己会把鞋子脱下来,好好地做一做足底按摩。
唤来服务生,接过她手中的菜单,沈小念点了两三道适合夏天食用的凉菜,点了几道好下饭的菜,破天荒地,还点了两份沈雨晨喜欢吃的餐后甜点。点完后,沈小念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安娜酒店的上菜速度很快,而且菜品还相当不错,色香味俱全。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沈雨晨想,自家妈妈是准备将这一顿当两人的晚餐了吗?
“妈妈,这儿感觉不像酒店啊?倒像是庄园。”沈雨晨好奇地环视了周围,然后对妈妈沈小念说道。
“是的,这里本来不是做酒店的。可能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的缘故吧,它就成了酒店……”沈小念故作深沉地说,“这个酒店背后还有一个故事,小晨,你要听吗?”
沈雨晨吞了吞口水,犹犹豫豫道:“妈妈,能拒绝吗?”沈雨晨虽然还小,辨别是非的能力还不强,但是在某种时候,却还是有种莫名的清醒。
沈小念微笑,温柔中还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思,说道:“当然……不可以!”
沈雨晨听完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头,无奈说道:“好吧!妈妈,你可以开始了。”
“小晨,你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妈妈说故事。”沈小念如此建议到。
“这样做,对说话的人很不礼貌。”沈雨晨小大人模样地看着沈小念。
“好吧好吧,妈妈说不过你。”沈小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传说,安娜酒店,是那位名叫安娜的少女,她的初恋情人,为她特意建立的……”
安娜,是她的英文名。
她的母亲是骨子里就带着浪漫风情的英国人,父亲是中国人。所以,安娜是一位混血小姑娘。
安娜在英国出生,一直在那里待到了十八岁的时候才回到中国。
回国后定居的地方,便是她的父亲母亲一见倾心的那座南方城市。
安娜的父亲是一所名牌大学的教授,母亲则是当年从英国而来的音乐系的交换生。
才子和佳人的相爱,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当年的两人,也算是经历了重重磨难,就算是被冠上祸害社会风气的罪名,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到了一起。也没过多久之后,安娜的母亲就发现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小安娜。
忍受不了背后无时无刻不在地嘲讽,安娜的父亲提出了让安娜母亲先带着安娜回英国。剩下的事情,待他处理好了,就会去英国找她,要她们一定要等他。
安娜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他不会说甜言蜜语,偶尔的几句承诺便显得格外珍贵。安娜的母亲也是个好女人,她信守着她丈夫的承诺,深信着他一定会回英国来找她。
就这样,六年过去了。
安娜的母亲终于忍不了了。她忍不了电话对面的男人,对于回英国和她们母女相聚,一次又一次的推脱,于是,她立即订了第二天从英国飞回中国南方的机票。
小时候的安娜不知道母亲在中国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母亲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从前的温婉娴熟,都变成了如今的歇斯底里。从前对安娜诉说的各种她父亲的好,如今却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坏。
安娜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心里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她的父亲,恐怕是不会再来英国陪她了。
安娜有些伤心,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呢?父亲,好像也还没见过她的吧……
安娜和浑浑噩噩的母亲在英国又度过了漫长的八年。期间,安娜的母亲再婚了。和一个中年却英俊的美国男人。
安娜觉得,有个美国父亲挺好的,可以带她滑雪,登山,用美式英语来讲冷笑话……尝试新鲜好玩的事物,真的挺好的,安娜特别开心。除了在电视上偶尔听见关于中国的新闻报道会愣神,会流泪外,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美国人或许骨子里都带有些微的暴·力。
当安娜的母亲再一次被她的美国丈夫打伤住院,安娜终于忍不住了。她哭泣着跪在母亲的病床旁边,不断恳求她,让她结束这么痛苦的婚姻。
安娜想,这辈子,她或许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母亲的绝望的眼神,绝望的眼泪,和绝望的话语。
母亲说:“安娜,我恨自己。恨自己错信了他。安娜,爱情,它是个爱骗人的东西。以后,找个爱你的,过一辈子。不要奢望……”
安娜没明白,母亲说得错信,是错信了美国父亲,还是那个她在中国的亲生父亲呢?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四年,母亲的挨打成了家常便饭,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除了打人,美国父亲还沾染了du品。
终于,在母亲又被他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后,安娜用家里的电话拨打了911……
安娜以为,她能和母亲过下半辈子的好日子了,可是,噩耗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像她砸来。安娜的美国父亲在被保释期间,操着手枪来安娜家,和安娜的母亲同归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