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十五,廖月芳成亲的日子。这一日,廖月芳一大早便被喊起来,兴奋地梳妆打扮。
郭氏则是帮着云嵋一道忙前忙后,不过云嵋念在郭氏身怀有孕,也不敢让她多操劳,只将事情安排完,便让她先回房休息,等辰时再让她过来接待客人。
廖月芷是姐妹,自然是要陪在一旁的,连浅浅这个表姐妹,也一道被喊去作陪。二人都是贪睡的,却都被在寅时喊起来,陪在廖月芳的房里,看着喜娘给廖月芳梳妆打扮。
“哈……嗨……”浅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喜娘正用一根棉线给廖月芳绞脸,浅浅看着喜娘重复的动作,竟开始犯起困来,头一点一点地想睡觉。
廖月芷见状,忙推醒浅浅,然后递了一盏茶水过去,“来,喝点茶水,这样会舒服些。”
云珠忙提浅浅接过,然后喂着迷糊的浅浅喝了几口茶水,浅浅喝了半盏茶,总算是觉得庆幸了些,“表姐,你不困吗?”
“困啊,可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觉得廖家姐妹不合吧。”廖月芷也是没法子,但是被自家亲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逼着过来,再者,这廖月芳今日便出嫁了,日后回来便是客人,能客气一分是一分吧。
浅浅撅了撅嘴,虽然还是有些不乐意,但是这也是关系到廖家的名声,以及云嵋这个嫡母对庶女如何,外人也就能在这件事上看出来,浅浅少不得得为云嵋做些面子。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廖月芳脸上的妆这才上完,然后全福夫人为廖月芳梳头,一边嘴里念叨着喜庆的话,“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浅浅眨了眨眼,上回云秀成亲,她到时云秀都已经梳妆打扮好了,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梳头歌,有些兴致盎然。也不知这程柏与廖月芳能不能白头到老,二人到底是真心相爱,还是各怀鬼胎,不过现下程柏估摸着也翻不起浪花来,毕竟程大人是知道他两个儿子干的好事了,这次若不是程柏要成亲,可能还在关禁闭。
浅浅托着腮,看着廖月芳的头发被全部梳起来,挽成一个妇人发髻,然后戴上了凤冠,被喜娘扶着坐到了床上。廖月芷本来也不算难看,现在厚重的新娘妆一化,大红的喜服一衬,看过去倒是有些漂亮的。
“我的儿……”浅浅本欲起身说些恭喜的话,却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浅浅朝门口一瞧,竟是柳姨娘来了。
原来是廖月芳向廖开济求了恩典,让柳姨娘送她出嫁,没想到廖开济竟是让柳姨娘在廖月芳出嫁前才出来。
只见柳姨娘着了一身水红的衣服,头戴珠翠,画了精致的妆容,只不过现在却是满眼含泪,几乎是扑到了廖月芳身前,搂着廖月芳就开始哭起来,“我的儿,你怎么就,怎么就……”她是在昨晚才知道她的芳儿要嫁到程府去了,原先她是高兴的,可是没想到嫁的竟是程府的庶子,而不是嫡子,心中如被捅了一刀,痛到发抖。
“娘,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廖月芳原见到柳姨娘还提高兴的,可是看见柳姨娘抹眼泪,就有些膈应,皱了皱眉阻止。
柳姨娘闻言一愣,却还是继续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要嫁给庶子啊,你说,是不是云嵋那个贱人使坏,把你的婚事从嫡子换成了庶子!”她心目中理想的女婿是程府嫡三子程枫,其次是嫡长子程松,虽然程松已婚,但是做妾也是好的。
廖月芳听完柳姨娘的话,脸色一冷,硬邦邦地说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嫁给柏哥哥,是我的幸事,怎会是不幸呢?”
“柳姨娘,妹妹今日大好的日子,怎么能说这些丧气的话,再说这婚事是妹妹亲自选的,我娘可是一点儿都没插手。”廖月芷见着柳姨娘胡言乱语,还往母亲身上泼脏水,一时气愤,出口反驳。
“你胡说,我家芳儿风华绝代,要什么样的公子哥儿没有,怎么会看上那个庶子?”柳姨娘才不相信廖月芷的话,扭头问廖月芳,“芳儿,是不是她们强迫你了?”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婚事的确是我自己选的,母亲还帮了我不少忙。”廖月芳蹙着眉头,破天荒地为云嵋说了句好话。
“你……”柳姨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廖月芳,没想到廖月芳竟会这么说,开始语无伦次地嚷嚷,“不行,我不同意这桩婚事,我要找老爷,我要退婚!”
“娘!”廖月芳见着柳姨娘近乎疯魔的样子,站起身来欲拦着柳姨娘,却被柳姨娘一把甩开,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来人,把柳姨娘捆了堵上嘴,抄小道拖下去,这个时间,宾客都快到了,可不能毁了四妹妹的好日子。”廖月芷见着柳姨娘发疯,连忙出声,几个婆子就等着廖月芷这句话,是以,廖月芷话音刚落,便都围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柳姨娘捆起来,堵上嘴,拖了下去。
廖月芳看着被拖下去的柳姨娘,原想出声的,可是想到今日大喜的日子,娘亲却还要阻止,犹豫了一番,还是坐在床上,不再看挣扎的柳姨娘一眼。
柳姨娘没想到自己最爱的女儿竟会弃自己于不顾,心中失望,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也不再挣扎,任由婆子将她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