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是上班日,不过章俟海自己就是老板, 老板上不上班的, 就看自己喜欢了,他完全可以给自己的假期续命, 隆重地为望乡客栈小老板秦深过生日。
章俟海在那边忙忙碌碌,生日主角秦深百无聊赖地玩着游戏, 玩游戏间隙认真地看着为他忙碌的男人,过完年之后他就28岁了, 章俟海比他大十年, 已经年近四十。
岁月对待章俟海格外的优容,除了眼角淡淡的细纹,看不出任何不惑之年的痕迹, 光华内敛、君子温文,犹如上佳的羊脂白玉, 入手温暖、观之可亲。
“我觉得老章越来越有魅力了, 怎么看都看不够。”
陪着秦深站台的六娘内心小人汗流满面,还要保持自己的表情不要裂开, 忍得好辛苦, 只能够保持微笑。
“你怎么不说话啊?”
“是啊是啊。”
秦深:“……”和兰德起闹矛盾了?六娘不正常啊。
身为一个好老板,势必要关心一下员工的感情生活。从副本出来了,秦深热情地后仰, 准备和六娘谈谈心,一眼就看到她僵硬地捧着手机,屏幕上正放着歌手节目, 参赛的选手激情演唱,镜头扫过台下观众,观众们听得如痴如醉。
秦深一言难尽,“你没有什么吧,看歌唱类节目竟然静音?!”
六娘风情万种地撩着发丝,一本正经地说:“老板你不知道吗,现在流行这么看,可以更好地感受爱豆深情的演唱,感受的不是声音,是灵魂。”
恍恍惚惚,秦深怀疑人生,“我落伍了?”
“是啊老板,你应该多上上网,了解最新前沿。”六娘捂着手机屏幕,往后退了两步,“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帮忙的,老板你反正没事儿,守着吧台吧。”
六娘脚底抹油,瞬移一般消失不见了。
秦深抬起招她过来的手,喃喃自语,“不愧是八条腿的,动作就是快。”
“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六娘怎么变得这么不好意思,感情的事情闷在肚子里怎么解决,说出来也不要紧的嘛,我可以给一些意见的。”
厨房里,六娘拍拍胸口,拿起手机,上面还在播放歌手节目呢,换了一位选手,野猪精用他那张深情的脸投入地唱着情歌。六娘面无表情地关掉视频软件,打开聊天工具,大拇指迅速移动,在屏幕上面留下一道道残影。
六娘:差点被老板看到我们聊天,吓死了。
兰德起:摸摸头^_^
图图:被老板看见,你就死定了,我们会开除你的。
六娘:t^t我也不想的,突然凑过来,还好我动作迅猛。刚才说到哪儿了,想起来了。章先生现在好恐怖,被看一眼如同死神降临,我都不敢呆在他前面。也只有老板觉得章先生是温柔的好人,心真大啊。
黄三尾:章先生对老板是很好呀,始终如一,从未变过。
王乐彬:爱你,比心。
六娘:_(:3∠)_王乐彬你够了。
兰德起:么么哒
六娘:?(?3?)?
郭跃:憨笑.jpg
leo:……还好我不是单身狗。boss现在气场更加强大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眼神就可以通杀一片,谈判利器啊,上次十几个亿的项目和人家谈判,老板只是往那边一站,人家就让了好几个点给我们。
众人:他怎么进来的?
郭跃:憨笑.jpg我刚拉他进来的,不可以吗?
六娘:可以可以,同在一对夫夫手底下干活,不容易,欢迎。
员工背着老板私底下开个小群,太正常啦。他们私底下讨论着章俟海的变化,谁都说不清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变化的具体表现又是什么,反正某一天的早晨,章先生就令人望而生畏,深如一潭窥不见底的静水,除了老板,搅动不起任何波澜。
秦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绕出吧台,走到门边倚靠了上去,看着外面的男人。
八(九)点的太阳阳光正好,柔和的光辉笼罩在章俟海的脸上,削弱了双眸中的深邃暗沉,平添了几分温暖柔和的气息。可惜,这种气息也就带了厚厚滤镜的秦深能够欣赏,在章俟海的凝视下,从货车上搬运东西的郭跃等人无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他们的眼中,章俟海跟和善可亲、温柔如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二人四目相对。
秦深笑意盈盈。
章俟海勾起唇角,清浅的笑容中染上了暖意。
视线太过专注,如有实质,仿佛要透过衣服看本质,秦深白皙的耳尖上慢慢浮现出红晕,后槽牙咬在一起磨了磨,不甘示弱的他朝着章俟海伸出手,大拇指与食指交错相叠,远远地比了个心。
章俟海浅笑不语,大概是在想秦深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秦深扬声说:“给你比个心。”忘记了老男人不是很理解这些时髦值比较高的动作。
谁知道章俟海无声地说了一句话,秦深看他口型是:我更想你来个真实的吻。
秦深:“……”低估老男人的能耐了啊。
中午这顿饭,客栈内就吃的比较简单,重头戏是在晚上。
下午两点左右,leo运来的东西已经全都搬运进了客栈内,秦深也没有一一去看,放手让章俟海折腾,他只要最后验收一下成果就好。leo开车走了,院门外安静了片刻又喧闹了起来,靠近门边的黄三尾探头出去,细长的丹凤眼瞪大,转头大声对里面喊:“老板,猴子们来了。”
秦深走了出去,疑惑地“嗯”了声,“什么猴子来了?”
“当然是我,秦老板过寿,我当然是来要蹭蹭吉利的。”变成人形的猴王背着手走进了客栈,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只健壮的半人高大猴子,猴子们扛着毛发洗得白净的山羊、仔细挑拣的水果、坛子装的猴儿酒,这是来送礼的。
秦深短暂地愣神之后,招来了六娘过来招待客人,“欢迎欢迎,既然来了就喝杯酒水。”
“哈哈,那是当然的,来了客栈我们肯定就厚着脸皮讨杯酒水喝喝的。”猴王已经走进了大堂,摆摆手让孩儿们放下礼物,两只送来的大山羊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怯场,嚼动着猴子喂来的草料,悠闲自在地吃着草。
有两只猴子迈着八字走到了秦深身边,他们怀里面抱着一对的小羊羔,小羊羔毛色白净、带着一点点的卷曲,眼睛水润黑亮,无辜地“咩咩”叫。
“送一对小羊羔过来,小羊的肉质更加鲜嫩,煮羊羔汤可是难得的美味。”猴王给秦深介绍送这对羊羔来的意义,他滔滔不绝地说:“别看这小羊看着普通,它们可是从出生前就带着不凡,无论是公羊还是母羊,都是我们精心用上好的草料喂养长大,吃灵果、喝灵泉,怀胎的时候更是精心养护。老板,这一对小羊一定要趁着三个月大之前吃,那样才最好。”
秦深:“……”好残忍,不忍吃。
“不了,这么小,还是养着吧。”所有生物的幼小时期都又萌又可爱,眨着清亮纯真的眸子不知世事的艰难,还未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美好就死掉太可惜了。
秦深伸出手在小羊羔的脸上摸了摸,小羊懵懂纯真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伸出舌头想去舔秦深的手指。秦深收回手指,小羊疑惑地“咩”叫唤。
“郭跃,把小羊抱到鸡窝那边养着,以后你们又有任务了哈。”
郭跃一条膀子可以夹两只小羊,毫不费劲,粗大的手指指着大羊,翁翁的声音问道:“老板,大的怎么办?”
“经过厨房的时候和仇宝成说一声,晚上可以加菜,烤全羊。”大的养起来太麻烦,还是吃掉吧,秦深扭头,不让自己的视线对准了羊咩咩的眼睛,杀起来会有心理障碍的。
“知道了老板。”
郭跃走后,秦深对猴王说:“谢谢你们的礼物,先坐着,喝喝茶水、吃吃糕点,离晚上的生日宴开席还早。”
“哈哈,没事没事。”猴王摆摆手,不用主人说自己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喝着,“今天一定要吃上老板的长寿面的,就算是赶我走,我也不走。”
“长寿面一定要,你们坐,我去忙。”
猴王眯着眼睛看着秦深的背影,嘴巴凑到烟筒上过着干瘾,客栈内不让抽烟。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站在身边的猴子的长毛,他想望乡客栈的老板心底柔软、善良却不迂腐,是他们生活在望乡客栈附近妖怪的福气。
秦深急急忙忙走进了厨房,对在里面忙碌的大厨仇宝成说:“宝成哥,食材准备的够吗?有客人来了,不够就和我说,我出去买。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今天秦深过生日,厨房内相当的忙碌,光仇宝成一个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厨艺不错的五娘、兰德起,还有稍微有点儿做菜功底的其他人都在里面帮忙,大家各分其职、分工明确,有专门揉面做寿桃、做长寿面的,有洗菜择菜、切肉备料打下手的,还有守着锅灶炖肉炖汤做准备的。
东西一眼就看得出来准备的相当充分,秦深觉得自己有点儿白问了。
秦深的养父母也在厨房里帮忙,妈妈秦静说了,今天秦深吃的第一碗长寿面是要她做的。
弟弟林晓宁两口子也在,过年时候他们带来的大量海鲜没有吃完的,今天都派上了用场。
“小秦你就放心好了,章先生都有准备,今天的东西准备的相当充分。你今天什么都不用操心,等着开饭就可以了。”
“哦。”秦深发现,那哪儿自己都插不上手,的确不用他操心。
眼尖地看到丢丢从厨房开在中庭那边的门口走了进来,秦深喊:“丢丢做什么呢?”要是没什么事情做,正好可以陪爸爸说说话,秦深殷殷切切、期盼地看着儿子。
丢丢眨眨眼,拿了个盘子走到橱柜那边打开橱柜门,从里面拿出紫薯芝士塔、南瓜发糕和抹茶蔓越莓麻薯,这些都不是很甜,而且柔软、好消化,吃的时候配上淡淡的牛奶或者清爽的茶水,正适合老人孩子吃。
丢丢捧着糕点对爸爸说:“爸爸,我要陪太公太婆的。”
“哦。”需要儿子关怀的一颗老父亲的心受到了打击,感觉过生日的自己怎么反而是多余的?怎么没有人陪陪他这个寿星啊!
耷拉着脑袋,垂着头,秦深走出了厨房,找了一圈在外面院子里找到了章俟海寻求安慰,“老章,我想找人说说话。”
章俟海摸摸他的头,“乖,无聊就玩玩游戏,我这边手头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秦深:“……”他要掀桌了好不好,他过生日难道不是应该围绕着他这个寿星转的吗?每个人手上都有着事情在忙,唯独他成了个多余的。
幸好,还是有事情需要秦深来忙的,待客呀。
大概是山下客栈内的热闹引起了山上原住民的注意,纷纷过来庆贺秦深生日,每个人过来绝不空手,松鼠们还给了大概一吨的生松子,意思是让他慢慢吃。
松鼠们来了之后就果断占据了客栈内的“制高点”,那棵秦深在客栈内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布置的圣诞树水松。
客人们随意,喜欢就好。
秦深索性站在门口等着客人,不走来走去了。
又有客人前来,是竹子精修竹,他拱手祝贺秦深,“老板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多谢,快往里面走,大堂内有茶水点心、瓜子糖果,想吃什么,自己随意。”
修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门口接待客人这么长时间,秦深已经积攒了满肚子的困惑,见到修竹之后终于问了出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过生日,过来给我庆贺的?”
“不是老板你们通知的吗?”
“嗯?”
“我接到电话,对了,是六娘打的,说是老板过生日,让我过来吃酒。难道不是吗?”修竹疑惑了,不会是自己搞错了意思,来错了吧,那就尴尬了。
“没有没有,是我让通知的,邀请大家过来热闹热闹。”秦深略一思考,就认了下来。
“嗯嗯。”修竹放心了,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进去了。”
“去吧去吧,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哈。”
看着修竹进去了,秦深喊住偷偷摸摸要开溜的六娘,“六娘,你过来。”
六娘摸摸自己的鼻子,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反正早晚要知道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往秦深前面一杵,“老板。”又不是她私自这么做的,都是章先生要求的啊。
秦深看看她,摆摆手说:“继续忙吧,今天客人这么多,大多数人都在厨房忙活,招呼客人的事情就麻烦你了,你多多辛苦。”
“嗯?”六娘一脸懵逼,难道不是应该问她为什么要打电话邀请客人吗?
秦深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无奈地笑着说:“想也知道不是你私自这么做的,再想想就知道是谁吩咐的,这么简单浅显的问题,我还需要问吗?”
“好吧。”六娘不雅地耸肩,这个动作在她做来,依然风情万种、明艳不可方物,应景穿的红色礼服衬托得人比花娇。“那老板我去忙了。”
“去吧。”
六娘走出去两步,旋转了一转转过身来,红艳的裙摆如风中的花,霎时绽放,风停了,花朵收拢,不知道多少客人遗憾地收回了视线。六娘重新走到了秦深的身边,悄悄地对秦深说:“老板,你不觉得章先生变了吗?”
“不是一直这样。”
感觉背着章先生在说小话一样,六娘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要提醒提醒老板,“章先生现在给人的感觉很危险,老板你问问他有什么变化吧,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跟戾气缠身一样,会影响人的气运的。”
“戾气?”
六娘点点头,侧头偷偷去看在院子内指挥人布置装饰的章俟海,“老板你不觉得他像是被笼罩在黑暗中吗?”
在六娘的眼中,章俟海的周身滚动着黑色的雾气,雾气如流水缓缓移动,像是在试探着扩张着自己的地盘,但因为某种能量受到了束缚。无法冲破束缚的黑气只能够恹恹地待在章俟海的身周,懒懒地移动。
六娘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黑色雾气给她的感觉太恐怖了,看一眼就觉得喉咙内有腥甜苦涩,背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冷汗淋漓。
与六娘相反,在秦深的眼中,章俟海温柔美好,阳光晒在他的身上为他镶嵌上了一层暖意融融的边。容貌精致英气、身材修长挺拔的章俟海非常适合穿西装,今天这身黑色的休闲款西装就将他身上所有的优点放大,掩盖缺点……不,章俟海没有缺点,根本不需要衣着的衬托,手工高定西装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这么帅的大叔,你跟我说危险?”
六娘被噎住,无奈地说:“算了算了,他反正也不会伤害你。老板你高兴就好,就当我没有说。”六娘心累,挥挥手去招待客人了。
待六娘走后,秦深收起了脸上轻松愉悦的表情,目光暗藏凝重地抬头看着虚空,确切地说是那层看不见的、笼罩在客栈上空的结界。
天帝设下的结界克制一切邪祟歪魔,所以心有恶念者会被认为对客栈主人不利,一旦踏进客栈,恶念稍动就会降下雷罚,劈出客栈。或者干脆就被视为与客栈无缘,连踏入客栈的资格都没有。
邪祟之气进入客栈无所遁形,就像是当初丢丢和龙龙捡了疯道士的“护身符”,一进入客栈便自动销毁。
客栈结界始终没有对周身萦绕着黑气的章俟海有什么动作,秦深提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分毫,就怕章俟海因此受到伤害。
弄不懂,弄不明白,光风霁月的章俟海怎么就浑身布满了黑气呢?
这些黑气又是什么?
别以为秦深看不见,他只是选择性眼瞎而已。
秦深嘀咕:“黑色又不是邪恶的代名词,这么浓重的背景色也挺好看,看着看着跟他还是很配的嘛。”
在门口又待了一会儿,看没人来了,秦深就不再在这边待着,溜溜达达到章俟海身边,距离他半米的时候猛地一蹦,蹦到了他的背上。
章俟海与秦深默契十足,听脚步声就知道秦深要干什么,他刚刚起跳,章俟海就微微曲起了膝盖做起了准备。
秦深一米八以上,体重少说也有一百四,再加上蹦跳起来的力量,章俟海能够纹丝不动地接住,腿好、腰也好。
“喂,你干嘛瞒着我邀请这么多客人?”秦深捏着章俟海的耳朵逼问,盯着手下的耳朵,他发现章俟海真的是无一处不完美的,就连耳朵也比别人好看。
秦深的滤镜又厚了一层……
章俟海抄着秦深的腿窝把人背的更加安全一些,他说:“想给你的生日宴会营造更加热闹的氛围。”
章俟海其实有些可惜,要是能够请来更多的客人就好了,比如秦深的同学、他的旧友邻居等等,让所有的人成为见证……
“也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等着你晚上吃饭就好。”
“走,先给你一个惊喜。”
秦深把下巴放在章俟海的肩膀上,被午后温暖的阳光照着,懒洋洋地想睡觉,“好啊,先给我,让我鉴定鉴定是不是惊喜。”
“肯定让你满意。”章俟海移动起来,带着秦深去藏着惊喜的地方。
打了个哈欠的秦深抬头,蓦地眼睛睁得老大,连忙拍拍章俟海的肩膀,“快把我放下来啊,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惊喜藏在屋子里,章俟海当然要背着秦深“招摇过市”一番,不过某人明显不配合,跟麻花一样在他的背上扭来扭去,也就是章俟海腰好、底盘稳,没有让秦深折腾得人仰马翻。
“别动。”章俟海在秦深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越动就越引起大家的主意。”
秦深:“……”他是客栈的主人,是这场生日宴的主角,走到哪里不引起主意?
看章俟海是铁了心地不松开了,秦深“吱”了一声,鸵鸟一般把脑袋埋在了手掌里,贴着章俟海的背,掩耳盗铃一把,看不见别人就当别人也看不见他吧。
黑暗中,秦深只觉得心跳声越来越响,和另外一个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同频,心跳声盖过了一切,也不觉得穿过满是人的大堂害臊了,因为他的关注点全去了别的地方。
黑暗好像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平静下来的秦深眨眨眼,发现章俟海不动了,掀开了手掌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秦深往外面偷看,发现不是在大堂内,双手彻底分开,整个人从章俟海的背上坐直了,看清周遭的情况说:“你怎么带我来库房了?”
库房内安安静静,没有半分的嘈杂,章俟海把秦深放了下来,“我来库房看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什么?”
“跟我来。”
章俟海牵起秦深的手,拉起他走到了堆放木料的角落,在一堆边边角角的木料堆里,有一块魔方大小的木块被章俟海拿了起来,“你看,和货架的用料像不像?”
秦深接过,拿着木块走到了货架旁边仔细的比对,“纹路看起来差不多,颜色也一致,但我对木头了解不多啊,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建木。”
章俟海出了个主意,“用电锯试试,没有任何切口的,肯定就是建木。”
秦深拿住木块,兴匆匆地到处找电锯,之前用的手持电锯不知道被他放在哪里了,一时间找不到,抬眼发现货架上放着一把剑,伸手就去拿,“惊鸿剑怎么在这里?”
和郭跃从妖界回来之后,惊鸿剑就一直在闭关,秦深少听了多少惊鸿的巴拉巴拉,感觉非常舒服。因为惊鸿在闭关,也就没有将剑放在他的宿舍里,而是挂着了老板家客厅的水族箱上,也算是个装饰。
有一只手比秦深更快地拿过了惊鸿剑,秦深看过去,章俟海说:“别用惊鸿剑试建木的硬度了,出现缺口,惊鸿出关了估计毒舌的更加厉害。”
“有些道理。”秦深点点头,他歪着头看章俟海,“不过我没有说要用惊鸿剑来试试木块的硬度呀,你别紧张。”
“我哪里有紧张。”章俟海笑着说,随后随意地将惊鸿剑放在了离他们比较远的货架上,“继续找电锯吧。”
“嗯。”秦深看了一眼被高置的惊鸿剑,转身继续找电锯,找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惊鸿剑会出现在库房呢?”
章俟海给出了解释,“我拿了过来试试惊鸿剑能不能劈开货架的,试了一下,发现不可以。恰巧在角落里面发现了个疑似的,就带你过来看看,算是正式生日礼物之前的小惊喜。”
秦深“哦”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像是专注于找寻手持电锯,急切地心情无法分心去做其他。
章俟海将眸中难得出现的慌乱藏在了深处,视线一动不动地投注在秦深的背上,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消散于无。
“老章快过来,我找到了。”秦深在柜子上找到了电锯,“现在可以测试一下木头的真实性了。”
建木质地紧实坚硬,按照玄武神君说的,只有紫微宫中,侍立天帝左右的神将的佩剑才能够切割它。电锯上去,伤的不是木头而是锯条的话,是建木的可能性就八(九)不离十了。
“小心,放在地上弄的时候注意一些,不要伤到自己。”章俟海叮嘱。
秦深点头,“我知道了。”
按下手柄上的绿色按钮,电锯启动,锋利的切口挨到木块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嗡”声,一阵烟气,火花四溅中有烧焦的味道,秦深赶紧停止了机器。等电锯慢慢停下来了,他发现锯条上坑坑洼洼,出现了许多缺口,最严重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几乎贯通的裂缝。
再看木块,连一点点木屑都没有刮下来。
“是了。”秦深拿起了木块,激动地说:“这下玄武神君回来,就可以直接把木块给他了,我就可以换来玄武甲壳,就不怕天雷了。”
“就算是换来了甲壳,对天道雷劫依然要小心。 ”章俟海站在货架边,白炽灯的灯光从上方照下来,货架斜着在章俟海的脸上投下了大半阴影,看不清他眼中的神采,应该是为秦深高兴的吧。
秦深放下电锯,可惜地说:“这条电锯新换的,又报销了。”
“你看着好像没有那么兴奋。”
“哪有。”秦深走到章俟海的身边,指着自己弯弯的眉眼说:“你看,它们都在笑着呀,只是一下子心愿达成,有些不敢置信。走吧,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又有客人来了。”
“好。”章俟海点点头,从阴影里走出来,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秦深可以改行当言灵,正如他所说,又有客人来了。
鼻青脸肿的吴克己不情不愿地站在祁拂逆的身边,他们的儿子小麒麟早就飞奔着去找丢丢玩了。
青龙神君和洪烨也到了,龙龙缠着他们撒娇,要着什么,就没有立刻去找丢丢。被儿子缠烦了,洪烨蹲下来就在龙龙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他,虎着脸说了几声。龙龙皮糙肉厚,心也很大,不怕打也不怕爸爸黑脸,心愿达成,笑嘻嘻地去找丢丢玩了。
杨奉带着几个师弟师妹,携着蜀山预备的厚礼。正和白水观代表莫琛说着话,在黄表纸上比划着什么,估计是在交流画符的心得体会。
“我们今天来的巧,遇上了老板生日,真是荣幸。”白无常谢必安走了过来,拿出自己和黑无常范无赦准备好的礼物,“来的匆忙,就备了这份礼物,祝老板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空着的手按在范无赦的脑袋上,木着一张脸的范无赦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祝老板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脸颊上沾着的糕点屑然让面无表情的范无赦看起来孩子气十足,鼓起来的右边腮帮子小心翼翼地动两下,他急急忙忙把手上的蓝莓流心塔塞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咀嚼吞下去呢。
秦深接过谢必安的礼物,说:“谢谢,要吃什么你们随意,不用和我客气。”
和黑白无常打完招呼,秦深竟然见到了小镇派出所的所长梁靖和他的徒弟小蔡,小蔡正拿着香蕉逗弄着一只猴子,小伙子心挺大,对着一屋子怪人竟然面不改色,秦深佩服。
走了过去,秦深说:“梁警官你们也来了啊。”
“收到邀请,我们就过来沾沾喜气,秦老板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健康平安。”梁靖是兰德起询问过了章俟海之后邀请过来的,他带着份子钱,但是过来之后发现非同寻常的客人就没有一个给份子钱的,都是带的礼物,幸好礼物他也带了,两盆牡丹。
梁靖喜欢养花,这两盆“红云飞片”便是他从母株上分枝下来培育了好几年的,多少年了都没有舍得送人。
“开花了!”有人惊呼。
梁靖下意识地往摆放在自己身边的牡丹花看去,大红的花朵缀在枝头,不见傲然,垂着枝条,显出几分的讨好和卑下,这哪里还有半分花中之王的姿态。
“这花真漂亮。”
“红云飞片”开的热闹,秦深很喜欢。“谢谢梁警官。”
“不、不用谢。”梁靖迷茫着双眼,喃喃自语,“现在不是牡丹的花期啊。”
牡丹五六月份开花,现在正月初七,还在正月里面呢,他送来的牡丹因为精心养护,叶片葱绿,但别说开花,就连一个花苞都没有!
“师父,你家的花养的真好看。”
梁靖看向小蔡,小蔡被看得不自在,讷讷地问:“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他在想小蔡心这么大,观察不仔细,怎么当个好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