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 简月回到酒店洗漱后,倒上床打开笔电, 然后就接到林小圆儿的qq信息。
“瑟瑟不发抖:简女神,睡了吗?”
简月别别耳际的发丝, 打字回复。
“白月不是白月光:还没。咋?”
林小圆儿半天没回复,聊天窗口顶上时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就是没消息过来。简月疑惑,然后想到什么,心头咯噔一声!赶紧问是不是小哈和小白又闯祸了!
那边林小圆儿才回复了个“不是”,简月才大松口气。
要这回蠢小哈再在好友家搞“拆迁”,那她真只能切腹谢罪, 挽留友谊……
“白月不是白月光:那发生啥事了, 你这么吞吞吐吐的?”
“白月不是白月光:没事儿,不管发生什么这不还有你黑包子基友我么?”
“白月不是白月光:说罢,啥事伤心呢。”
末尾不忘附带个“微笑.jpg”
然后简月就被“炸”懵逼了,林大神连续发了一屏幕的“□□.jpg”。
“白月不是白月光:……玩儿扫雷?”
“瑟瑟不发抖:呵呵, 要这地雷能炸死人, 我特么全丢落微尘微博上去!暴躁.jpg”
“瑟瑟不发抖:姑奶奶不是伤心,是糟心、是恶心!”
简月有点儿懵,虽然说林小圆儿脾气冲动了点儿,但其实姑娘性格挺好的,不轻易是不跟谁发脾气的。
就说小哈,这么过分、这么暴脾气的一条狗,换她是林小圆儿, 咬烂她那么多鞋啊包啊的,早打残游街了。
可林小圆也就骂骂小哈,搁简月跟前儿一个脸色、一个不痛快都没有。
“白月不是白月光:……落微尘又怎么惹你了?”
“瑟瑟不发抖:简女神,你今儿看微博没?要是没看的话,就别看了,尤其那些啊什么的,千万别看!”
“瑟瑟不发抖:特恶心人。”
这么一说,简月倒好奇了。林小圆儿敷衍不过,截了图发来。
截图是落微尘的微博,早上最新发布的一条。
转发三千,评论四千,点赞一万 。
微博配图是j网站古言频道的金榜,第一仍然是《锦衣为我》,第三是林小圆儿的新文《南风解君意》。而《紫禁2》已经掉到第六。
配的文字是
“#紫□□深之婉妃传# 现在才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掉落榜首,但幸而质量更上一层楼。谢谢我的伯乐,星辰影业!另外,十分期待与大导演汪导和老前辈林姐合作。金秋十月,已然期待!相约帝都,不见不散!微笑、微笑、微笑.jpg 星辰影业楚晴星辰影业 导演汪小瓶 著名编剧林霞飞。’
下头评论也十分精彩,除了水军、铁粉的追捧,偶尔也会现出“素来流弊”、“紧身衣”等蔑视素月流天和《锦衣》的字眼儿。
仿佛深暗炒作之理,粉儿们突然都不提全名了,就用代号来酸。
“瑟瑟不发抖:她放个截图还说什么质量不质量,分明是呼应她在作协大会上的话。是嘲讽咱们是无线跑量文,就靠吃个订阅过日子,卖不了版权呢。”
“瑟瑟不发抖:还有这些nc粉,真够够的了,咋能那么嚣张?敢情她家主子卖个影视就牛逼得不行不行的了?”
“瑟瑟不发抖:那个大导演和编剧也是,哪个筋不对?竟然跟落微尘这么个人品拙劣的人合作。”
简月纳闷儿了。“白月不是白月光:不是,我没明白。落微尘的粉儿骂我我能理解,怎么酸上你了?”
“瑟瑟不发抖:这不咱们俩微博互动频繁嘛,而且我的新文也压了他们家主子。”
简月刷到微博,大致看了看,有些激进点儿的铁粉儿甚至摸到她的微博和文章下。
那些言论确实蛮恶心人的,如果是真实读者在文章下边发表□□,倒是可以接受,关键明知道对方是带着恶意的假装书粉儿辱骂,作为作者还不能还口,放性格急点儿的人,是挺膈应。
简月刷了一遍,关了微博。
“白月不是白月光:算了,别生气,咱们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不就一点儿网络暴力嘛,犯不着较真儿。”
“瑟瑟不发抖:……简女神,你心理素质真……666”
“瑟瑟不发抖:对了,我记得星辰影业好像是你渣前夫公司旗下成立的子公司?”
“白月不是白月光:昂。周宸留下的那点儿股份现在在白骨精手里。以前搞金融投资,不过现在已经转型大娱乐文化了,融资成立了影业。”
“瑟瑟不发抖:……难怪就跟咱们不对付呢!原来天生就是冤家!也是醉,落微尘和白骨精,风马牛不相及的俩对头凑一块儿了。”
“瑟瑟不发抖:得!咱俩也是倒血霉!”
简月刷开《紫禁2》的数据,最近两周她三不五时地会刷开看看。近期《紫禁2》评论和收藏的增幅都呈现疲软,哪怕有好榜加持,对数据也没有太大增益。
只是这些只有长期在j网站混的内行老作者才看得出,对于影视圈儿的人,是看不懂行道的。
简月轻轻笑了笑,啪啪啪地打字回复林小圆儿。
“白月不是白月光:《紫禁2》数据疲软,他们和咱们谁倒血霉,还不一定。”
“白月不是白月光:你也别气啦。其实落微尘这样高调也挺好。爬到高摔得疼,随她去吧。咱们就干好自己的事儿,静观其变。”
写作这一行,不靠背景不靠长相不靠身段儿,就靠文字、靠本事!故事不好,其他什么咔位、什么大作家的头衔,都白搭。
简月没看过《紫禁1》,但《紫禁2》大致浏览了一遍。
落微尘这本新文,从内容上说,是扑定了。
此来帝都,简月把两只大狗汪交给了林小圆儿,这会儿牵挂着两条汪,林小圆儿就干脆给发了微信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里,林小圆儿春风满面,肥滚滚的萨摩耶在狗笼外睡觉,狗笼里蹲着只冷冰冰、凶巴巴的大哈士奇,狗门上悬着宠物医院绝育手术的排号单。
“简女神,你教我的招儿挺有用,狗子一点儿不敢乱来!”
“瞧”
画面晃了晃,视角一转,林小圆儿提溜着凉鞋带子,在狗脸跟前抖啊抖的。
“来啊,大毛狗,你不挺能嘛?用你的小獠牙狠狠刺穿我的鞋肚子啊?”
“咬一口,吞下去!吃饱了,林阿姨就带你去宠物医院,割掉屁股下摇曳的小疙瘩,好不好?”
在凉鞋的抖动、林小圆儿的重复挑衅中,黑白毛脸儿的大哈士奇,狗脸越拉越长,它毛嘴唇渐渐皱拢,露出一排锋利的獠牙,呜呜低吼。
终于,周宸忍无可忍,凸(艹皿艹):“……呜呜汪汪汪!!汪汪汪!!!”
狠狠捅了几口铁笼子撒气,一点儿没碰凉鞋。
‘撒开!’
‘你脚气辣着我眼了!!’
**
最后,和周晓约谈的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四环边儿上的一日料小酒馆儿。今早周晓的女助理ella跟简月联系说约在这里,当时简月心里微微一动,对于《锦衣》版权的事儿又多了一分把握。
四点,日料馆?
这是吃饭的地方!
四点,不早不晚的,来这儿干啥。
除了周晓脑子一热,无厘头,就一个可能:他带团队来,要给自己洗脑了。
洗脑费时间啊!洗完直接握手吃饭啊!
对此简月的心态是:无所谓,只要价钱到位,洗洗更健康。
下午,秋雨霏霏。
简月先到半小时,ella电话来说他们五人在路上了,十五分钟后到。
除此外,还有一人,今儿也要到场郑言。
简月望了眼窗外,雨丝汇聚在窗玻璃上,点点滴滴。高楼之下的人行道,川流的车辆和行人也模糊。
也不知郑言会不会来,昨晚打电话他就没接,今儿一早她再打电话过去,是郑言助理沙沙接的,说临时有点儿事儿,但一定赶到。
都打过两次电话了,简月也就不好再催促,想着郑言要不来就算了。毕竟是临时雇佣他两个月,每个月才三千块的雇佣费,怎么看,都不觉得郑大律师会把这事当做正事儿来办。
实际上,至于郑言为什么答应自己帮忙,简月还是懵逼的。要换位思考,简月自个儿是郑言,疯了才会接这活儿好吗?
瞎图个啥呢……
尽管想不通郑言图什么,但简月又换了个角度:依郑言和周宸六七分相似的性格判断,如果换做周宸就一定会来,周宸骄傲自负,可不干浪费自己时间的事儿,如果他答应,那就是他觉得这事儿值得浪费时间,就一定会来。
“素月小姐,让您久等了。”
周晓的声音打断了简月对窗外的思考,简月忙起身,笑脸相迎。
“没有,我也刚到周先生。”
果然,与周晓同行的还有三个陌生男女,两个年纪在她之上,一个年轻小伙。
六人前后落座,周晓先介绍了其中年长的男人,约莫五十多了,格子衬衫鸭舌帽,温和客气,很有内敛的艺术气息,小伙儿应该是他助理。然后是很有气质的温儒女人,眉眼略有岁月痕迹,但皮肤白皙,脖子围着条小丝巾,约莫三四十岁。
“这位是风导,以及编剧肖姐。小赵。ella素月小姐见过。”
简月跟几人依次简单问候了,然后礼貌性地自我介绍了句“你们好,我是作者素月流天。”没想到鸭舌帽大叔却笑了。
简月有点儿不明所以,鸭舌帽跟周晓说:“小姑娘不错。”然后对简月,“我干这行几十年,见过的原创作家、原创编剧数不清,但自称‘作者’的,你是唯一一个。‘谦虚’,有这品格的人在当代文学文艺工作者中越来越稀少了……”
风导看似慈祥,但眼神犀利,说话有力,整个人精神抖擞。简月不敢怠慢。尤其风导身边儿的女人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温和,但目光精明。
他们在判断她呢。
谈判看气场,所以个人素质很重要,简月知道。
能在继母的冷眼压迫下长大,简月察言观色的本事就不一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早炉火纯青,于是更谦逊道:
“您过誉了。我确确实实只是个作者,能担当得起‘作家’,能承受得起‘家’这个字的,一定是品性高雅对文化有所贡献的人。”
“而我,说来惭愧,我只是靠写点字,养家糊口。这不才坐这儿跟周先生谈么。”
简月大方得体,不卑不亢,语速不疾不徐。
肖姐慢慢露出微笑,对她赞赏地点头。
“说实话,素月小姐的个人形象和修养让我非常惊喜。文学作品的故事精彩与否可依靠写作技巧和编剧技巧打磨,可一个故事的底蕴和道德灵魂,还是和原著作者的心态有关。”
“或许素月小姐不知道,风导再此之前见过许多当红女作家,筛选过不少热门作品,例如最近赤手可热的‘落微尘’和《紫禁2》,但风导并未满意,所以才有缘通过周先生,和你坐下来面谈。”
“让风导见面就开口赞赏的,素月小姐还是第一个。”
……
简月暗暗松了口气,握着杯子的手心有薄汗,谁也没看出来,其实对面从容漂亮的女人,她在紧张。
怎叫她不激动、不兴奋、不紧张呢?
过去这么多年,简月的社会身份就是周宸的太太,文学圈里的朋友隔着网线,现实里的人看她的眼光都是那个“传说中那个周宸”的女人。
他们对她的态度好坏,夸赞也好,冷淡也罢,全看他们和周宸的关系、他们想从周宸身上得到什么决定,而不是她简月这个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
多久了,久到简月都忘记这种感觉了。
她作为自己,仅仅作为“简月”这个人,被别人认可、欣赏。让别人,看见她的光。
周宸成了过去,她简月再不是谁的附属,她只为自己而活!
几人谈了有六七分钟,周晓才想起简月说还有一个同行的朋友:“对了,素月小姐不是说还有一位朋友吗?不知……”
这是就听日料酒馆儿的服务生在那边说话
“先生,‘江户’桌在这边儿。”
几人循声看去,简月愣了一秒,不住有点儿惊喜。
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个黑皮公文包,他低头看看腕表。背后酒馆墙上的老式挂钟,秒针“咔”地极轻一声,并拢“12”。
同时,响起他低沉而温和有力的声音:“四点整。”
简月才想起:是啊,“四点”才是定好的赴约时间!
郑言抬起头,举步走来。
“各位下午好,我是素月小姐的私人顾问,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