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陆九打定了主意, 要是楚歌的情况再不好一些, 不管他说什么,也要把人送到医院里去。
但或许是按时吃下的退烧药, 或许是那一碗热乎乎的青菜粥,夜色西沉时分,再去测时, 温度已经降得差不离了。
等到完全稳定, 这一次发热就算是过去了。
楚歌依旧昏昏沉沉的,打不起什么精神,陆九心里挂念, 想着他还要去上学, 星期一一大早, 就带着司机去楼下接人。
然而门怎么扣都扣不开,喊破了嗓子也没响动, 还是隔壁的邻居出来, 这才知道,楚歌已经走了。
时间已经走到了七点。
他过来的太晚了。
楚歌每天早上, 都是坐着六点二十,第一班公交离开。
回到学校了以后, 果然在空调边上的那个座位,看到了头枕在手臂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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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神色恹恹:“困,想回家睡觉。”
系统道:“有你这样三天两头请假的吗?”
楚歌反驳道:“我又不是乱七八糟的请假, 我有正当的理由啊。”
系统吐槽道:“说什么正当理由, 你就是不想读书了好吧。”
楚歌理直气壮:“是啊, 就是不想读了,你现在才知道啊?”
系统:“………………”
当然不是,过去的时候,宿主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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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接下来要度过整整两年的校园,然而楚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他走在曾经走过的那条路上,把所有遍体鳞伤的经历都全部翻出来,再经历一遍。他想要直接跳到结局、看到末尾的时光,却跳不出这段他已经忘却的记忆。
遗忘了很多,也想起来了很多,一段记忆,被灰暗的颜色,一点一点涂满。
也不知道,何时能见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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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开颜以为着他是又生病了,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迟秋月与乐开颜同样被老师叮嘱过照顾新同学,可眼见着新同学成绩极好,人却是个病秧秧。
绞尽脑汁的,想要新同学融入集体里面去。
但或许是一开始的事情把人心给伤了,以至于费了许多力气,新同学成天也没什么言语。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楚歌依旧高居榜首。
这一次,私底下仍旧有牢骚,但是再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迟秋月拿着卷子问楚歌题目,或许是她念着班主任的嘱托,又或许是的确能够解答,常常一有问题了,她就会找楚歌。
楚歌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态度,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更冷淡一些,但想来他这个冷漠寡言的样子,并不会吸引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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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文龙消失了,就像学校的保安队伍里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陆九轻描淡写的说,以后不用再担心这个保安,他没有机会来祸害人了。
被直接扭去了号子,吃了牢饭。
楚歌不知道陆九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他抓住了什么把柄、调查到了什么信物。但是他也不想要知道,甚至再不想回忆起郁文龙那个人了。
只要一想起来,就像一个巴掌活生生的掼在了脸上,赤|裸|裸的告诉他,他是有多么的天真愚蠢。
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
郁文龙不过是一把刀,拿起这把刀为非作歹的,实际上另有其人。
他想起来自己撞见郁文龙和那几个学生见面。
可笑他什么都没有看穿,被那样破洞百出的理由,给直接糊弄了过去。
人心何其歹毒。
半大的少年,家境优渥,脾气骄纵,行事随心所欲,天塌下来有家里摆平。
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天真。
系统说:“那陆九不也这样么。”
楚歌呆了会儿,慢慢道:“他还是有一点底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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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楚歌走出校门,肩膀却忽的被人拍了拍。
他神经紧张的回过头,发现却是陆九。
陆九语气随意,聊天一般:“你回家了吗?”
楚歌“嗯”了声。
他不上晚读和晚自习,刚好可以赶上白天公交的最后几班车。
陆九道:“刚好我回家也是走那一边,不然你就跟我一块儿走吧。”
楚歌:“???”
——都走那一边?
开玩笑呢!
他回的是那个破破烂烂的老县城,如果没记错的话,陆九家是在城市北边儿的别墅区。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吧!
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你跟我不是一个方向的吧。”
陆九道:“是一个方向啊。”
楚歌:“………………”
他眼里的那点儿诧异就这么透了出来,陆九半点紧张都没有,神色如常:“我跟你以前都在县一中,怎么会不一个方向呢。”
连校友牌都打出来了。
楚歌道:“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上晚自习吗。”
陆九道:“你什么时候看我上过了。”
也是。
从以前到现在,十有八|九,晚上是不会在教室里看到人的。
这么说起来,这时候回家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但是……
楚歌匪夷所思道:“你不是在学校里租的有房子吗!”
陆九脸不红心不跳:“……房子主人回去了,我回那儿不方便。”
楚歌对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是叹为观止,他心想可别瞎扯了吧,那房子你家早就给买下了,也就糊弄糊弄不知情的人。
正想槽两句,这时候,公交车来了,他干脆就挥一挥手,示意再见,直接朝着车门挤去。
走到最后一排刚刚坐下,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楚歌:“………………”
——嘎哈呢嘎哈呢,陆九同学,闲的没事儿干,跑来一起坐公交车体验人间生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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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了个多小时,骨头都快被颠的散架了,终于摇到了目的地。
楚歌走,陆九就跟着他,从车站走上去的有一段路程,他俩是相同的。
陆九不吭声,楚歌也沉得下来气,总归他没有什么去问的兴趣,陆九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他不好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于,还是陆九憋不住,随口道:“我俩住的这么近,每天都上学放学,要不这样,你跟我一块儿走吧,反正司机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还方便一些。”
楚歌脚步迈得轻快:“不用了啊,我自己坐公交就很好。”
陆九眉头微皱着:“你这来回一趟,少则三个小时,多则四个小时,每天都这么跑,吃不吃得消啊你……星期一早上我七点钟准备来喊你,结果你人影都不在了,邻居说你为了赶公交早走了。”
楚歌觉得自己有点儿受宠若惊,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陆九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但惊讶归惊讶,拒绝也总是要拒绝的。
楚歌道:“是啊,我六点钟起来,刚好可以赶上第一趟。”
陆九心情不太好:“你不累?”
楚歌笑了一下:“习惯了,就无所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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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十分想要劝说楚歌接受他的建议,但是说什么他都说不通。
那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又产生了。
上一次,还是劝楚歌去医院的时候,也是不久之前。
他隐隐然间有种错觉,仿佛两个人之间,被楚歌划下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分界线,南北相隔,东西相望。
有种近乎于刻意的泾渭分明。
但是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也有亲近的时候。
——却是在惶然无依、惊慌失措之时。
仿佛清醒了,那道朦朦胧胧的隔膜,就又竖起来了。
陆九遥望着楚歌渐行渐远的背影,看着他拐入了那条深深的巷道,心中弥漫着失望。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堵人造的隐形壁垒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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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脑海里被踢了一脚。
他瞬间就生气了:“统子,三天不打,我看你又要上房揭瓦了啊……”
系统说:“嘎哈呢,楚三岁,有正事儿要问你,提醒你集中注意力呢。”
楚歌:“说!”
系统道:“人家都千方百计的给你找台阶下了,你嘎哈不肯下啊。你俩关系迟早要破冰,这不是挺好的一个破冰点吗?”
事实上,眼下的关系,已经比最初的时候,要和缓许多了。
楚歌脸都板着:“用不来俗语就别用,什么叫找台阶下!”
系统说:“成成成,那给你递出了橄榄枝总可以吧……喂喂喂,楚三岁,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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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真是极好的一个契机。
系统还留的有记录,在上一次里,就是楚歌被堵在小巷子口、被陆九救了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渐渐好转了起来。
虽然之后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事件推动,但那一次无疑是转折点。
楚歌愣了一小会儿。
小巷幽长,夜风寒凉。
熄灭的路灯照不出人的影,唯有巷口处,有淡淡的月光。
破旧的花台,仿佛在学校后的破旧筒子楼下也见过。
但终究不是一个地方。
那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终于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不是那段记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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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刻的认识到,晚上写文与手感状态完全就是冲突的
九点往后,脑子就跟鱼皮冻一样,黏糊糊的成一坨了
最近要收尾,天天都卡卡卡卡卡卡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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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我知道你们一定明白的,上一章又重写了,修文红包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