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隐隐的不安、莫名的预感, 在此刻悉数得到了证实。
陆九终于知晓自己那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楚歌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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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他以为是温柔而旖旎的夏夜里, 被他偷偷亲吻的那个人,是醒着的。
或许从头到尾, 清醒的目睹了那一切。
是否应该感谢他未曾出口,还给彼此留下了最后的余地?
可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依旧让人感觉到难堪。
苦涩在喉咙里蔓延, 连唇齿都说不出的干燥。
有那么一小会儿, 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了。
——还要如何继续下去呢?
——一切都那么的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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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艰难的点头:“……我知道了。”
他甚至只能够说出这四个字,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竭力想要使自己看上去镇定的,唯有冰封住所有的情绪, 冻结掉所有的感情。
让那四个字听上去是平静且冷漠的。
让他看上去是理智而冷静的。
就像假装他也并不知道楚歌知道了什么, 不待得回答, 便已经转身而去。
背脊挺得笔直。
只有他自己知晓,是如何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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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开颜想要拉住他, 却一把抓了个空。
回转身时, 却见着楚歌倚在衣柜边,已经踏上了一步。
后知后觉的乐开颜终于意识过来, 适才的情况仿佛不太对劲。
他有些奇怪:“……怎么了,三岁, 你们俩又闹矛盾了啊?”
“没有。”楚歌摇头。
却截然相反的,心里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是的,又闹矛盾了。
——无法解决的、足以天翻地覆的矛盾。
以至于陆九径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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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撂上了, 隔绝了离开的背影。
明明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是心脏却像是被蛛丝狠狠地捆缚着一般, 悬着千钧巨石,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楚歌无声的捏住了桌角。
那个毫不拖泥带水的影子仿佛还残存在视网膜中。
他忽的觉得愧疚,心里漫上了一点儿后悔,就好似自己当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系统说:“所以呢,你何必呢?”
——这样直接釜底抽薪,不给任何机会,就跳转到了其他地方。
徒留陆九一人,还站在原地,幻想着美好的愿景,痴愚的期望。
楚歌哑声道:“……我什么都不曾承诺过给他。”
——从没有许诺过那些。
那时时刻刻跳跃在陆九眼底的、深深潜藏却又无法压抑的微光,他从没有许诺过,让之一如既往的明亮。
系统说:“哦,说自己要读文科的不是你哦。”
楚歌道:“我没有干涉他,是他自己选择的。”
系统说:“……你可别自欺欺人了吧楚三岁,不是你人家在理科实验班里待得好好地,会费老大工夫去文科吗?”
按照陆九本身的成绩,是没有办法进入文科实验班的,想要进去,不得不采取一些别的手段。
“难道是我让他去的?”
楚歌在竭力的反驳,然而他内心之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嘲笑。
嘲笑他苍白的辩解,嘲笑他无力的说辞。
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剥开了虚伪的假象,在那下面掩藏的真实究竟是什么一个模样。
他早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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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做过这件事吗?”楚歌喃喃的说,“真的这样一声不吭,蓄意蒙骗,出尔反尔吗?”
他记不得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仲夏夜的月色里,朦朦胧胧间,真的有一个人,轻柔的啄吻过他的嘴唇吗?
少年时候的,不过十五岁的他,真的之后做出了这样的应对吗?
不说破,不捅穿,只是悄悄的记在心底。
趁着这样一个机会,不声不吭的扔下陆九,自己转向他方。
在行动之前就能够猜到,这样的行为会带来多大的伤害,可是他依旧这样做了。
楚歌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可这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不是辗转多个世界后、下意识想要避开的他,是少不知事、无忧无虑的他,那时候,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那我之后……又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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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离去的背影仿佛还在眼前。
若果就像刚才那样,若果就这般发展下去。
这样毫不掩饰的谎言、苍白拙劣的欺骗,恐怕将会成为这段关系的断头台。
楚歌亲手把两人的情谊送到了冰冷的刑台上。
或许从今往后,连朋友的都没得做。
可是他们分明已经好的如同兄弟。
——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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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时间,楚歌都是恍惚的。
“我知道了。”陆九简单地说。
那四个字如同萦绕不去的恶咒,反反复复的在耳边回荡。
楚歌看到陆九转身离开,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他甚至连当面去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那段话在脑海里回荡,越是反复,便越是令人恐慌。
每每回忆起来的时候,心脏仿佛被揪住一样的涩然。
看不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告诉他,如果不想要与陆九从此陌路,那么便去找陆九,当面说清楚。
然而每每都站在了走廊尽头的楼梯边,楚歌却鼓不起勇气,迈下半步。
他甚至下意识走了离得更远的、中央的通道。
心中是畏惧且恐慌的。
却说也说不上来,究竟……
害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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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恍惚,在周五到来的时候被打破。
高二,补习还未曾开始,依旧是周五放学。
楚歌坐在教室中,迟迟没有离开。
在他所有能够回忆起的时光里,每一个周五,他都是与陆九一同回家。
除却特殊情况,绝无例外。
楚歌都要忘记自己究竟等待的是什么,仿佛生了根一般坐在讲台旁,直到大扫除都已经做完,教室轩敞明亮,也依旧没有等到人出现。
犹豫了又犹豫,心知再不能自欺欺人下去。
楚歌终于鼓起勇气,沿着楼梯走下。
一班里依稀还有一些学生认识他,见他来了,冲他打招呼。
楚歌一一应了,探头寻找,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心里失落了那么一小会儿,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失望。
“你找谁呀?”
“……陆九,他在吗?”
“他呀,早就走啦!”
楚歌短促的应了,只得收拾起书本,沿着林荫小道,独自一人走出校门。
身边没有了人陪伴,他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可是以后,迟早都要熟悉的。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明明告诉自己要保持距离,为什么在朝夕相伴里,却渐渐地养成了习惯?
陪伴,当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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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走到了地铁站,一个人把背包放上了案件带。
直到要进检票口的时候,才终于恍惚了过来。
并不是每一次放学,楚父都会来接他们,他毕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的。
只有比较特殊的日子,如出去郊游,出去聚餐,他才会在校门口等人。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楚歌与陆九两个人乘坐地铁回家。
楚歌曾经纳闷儿过,那不是说陆九的家境非常好吗,为什么他上下学都没有什么人来接送他?
而且陆九父亲也没有出现过。
他琢磨了很久,思考陆九的原生家庭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问题,比如说冷漠僵硬什么的,把话给陆九一说,直把人给弄得哭笑不得。
陆九说,是为了享受一起放学的快乐。
当时楚歌靠着车壁,险些被挤成了沙丁鱼,闻言差点没有给他一榔头。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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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大门走到地铁站,沿着大道,需要大概八|九分钟时间。
这一路上都是学生,时常会见到熟悉的面孔。
如果一路嬉嬉闹闹,笑笑说说,那么这一路,无疑是快乐飞扬的。
而当地铁到站后,需要走回家。
那个地铁口子开的有一些远,从站台走到他们居住的小区,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
其实是有一些远的了。
站台旁有许多拉客的的士、私家车、三轮车,如果乘坐这些代步工具,只消不到五分钟。
但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借助这些交通工具。
楚歌站在了地铁出口。
就像以往那样,很多人开始了吆喝、拉客,热情的问他,要不要代步。
大同小异的摩托与三轮,还有各种黑车的士。
楚歌如若未闻,他沉默着,从台阶上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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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了宽阔的街道,拂过了两旁的草木林荫、花圃喷泉。
仰首处,天边金光漫卷,红霞绚烂,半边如火。
如此的瑰秀绮丽。
放眼所及,周遭皆是熟悉的风景。
由不得人想起来,曾经在这条路上的种种过往,陆九总是步伐轻快的,带着笑。
——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恍然过来。
其实,心里早就明白的,不是吗?
——只不过是享受独处的时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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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zz的发现我写丢了一个情节,楚歌突然态度急转弯是因为陆九在他自己的生日上搞了一点儿小事儿。陆九也知道这个事儿,所以才会问楚歌是不是觉得他喜欢男人很恶心……
我忘了orz之前没写
2018.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