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身影时, 阮瞳微微一讶。
倒是没想到,来找她的会是沈郁的经纪人闻如丝。她还以为下午闻如丝说想找她聊聊, 只是客套话。
大家都是女人, 阮瞳没有刻意换下睡袍,就这么直接开了门,“闻姐……”
“阮瞳打扰你了, 我方便进去吗?”
“方便的。”
阮瞳让闻如丝进去,正要关好房门, 抬眼的瞬间好像看见走廊转角晃过一抹高大熟悉的黑影。
阮瞳???
再仔细看去,走廊明明空荡荡的, 什么人影都没有。
阮瞳不在意地勾了勾唇, 带上门。
之后, 闻如丝大概在阮瞳房间呆了半个多小时。
半小时后, 闻如丝面带满意的笑容离开。
……
……
第二天一早, 拍摄正式开始。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便是阮瞳和沈郁的主角戏份, 所以一大早两人便已准时到了化妆间。
这一次,即便阮瞳只是新人, 但作为女主角她已经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化妆间。
早上六点,化妆师还在准备, 卓洋给阮瞳带了早餐让她先垫肚子。
卓洋:“昨天那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说跳槽的事,吓了我一跳。”
昨晚,闻如丝到阮瞳房间谈的就是想挖阮瞳去她那边的事。
盛耀旗下,一共有两位大经纪人。
一个是闻如丝,一个就是阮瞳头上现在挂名的大经纪人徐志荇。
徐志荇曾是h2o2的经纪人, 一手带起了迅速爆红的h2o2,不仅如此,手底下还打造过不少顶流偶像。
只是后面因为某些原因,徐志荇不再亲自带阮瞳,反而将阮瞳单独丢给卓洋带。
卓洋一开始是h202的助理,后来提为了小经纪人,手底下最出成绩、咖位也是最高的艺人就是阮瞳。
昨晚,闻如丝找阮瞳,便是要阮瞳和卓洋一起,跳槽去她手底下。
在盛耀,这样的跳槽不是不行,只是如此一来,便是彻底地脱离徐志荇,某种角度来说等同于叛变。
“这种事,其实你该推脱一下,就说要多考虑两天。”卓洋语重心长说,“怎么能当场就答应。”
没错,即使阮瞳现在在跟沈郁玩你撩我避的游戏,但她昨晚还是一口就答应了闻如丝的邀请,毫不在意这样做可能引发的震荡。
阮瞳啃着卓洋买来的包子,笑:“在徐志荇手底下捞不到资源,还要被打压,有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接受。”
卓洋,“……”
没想到阮瞳能这么大大方方、坦然地说出‘徐志荇’三个字,卓洋愣了一下后,忽然松了口气。
“行,你自己考虑好就行,反正我手下就你一个人,都听你的。”
阮瞳咬了口肉包,轻松说:“弃暗投明,带你吃肉哦。”
卓洋……
另一边,沈郁已坐在化妆镜前,狭长的眼微阖着,方便化妆师为他上妆。
在沈郁身后,休息室的小沙发上,闻如丝正拿着笔记本快速的敲击键盘。
周尚给两人各冲了杯热咖啡,凑近闻如丝身边,“闻姐,忙什么?”
闻如丝大概是太专注了,并未回应。
正阖眼化妆的沈郁,似乎并未关注这边两人的对话,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他差点撞见闻如丝。
昨天晚上,沈郁回到房间后,满脑子都是阮瞳穿着那袭尽显窈窕身材的红色连衣短裙在人群中游走,娇娇柔柔对每个人笑、对每个人打招呼的画面。
她对所有人笑,唯独忽视他。
她对每个人都热情友善,唯独冷落他。
明明在此之前,她还那么主动的撩拨他。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当沈郁反应过来,他已经在深夜11点的时候,来到了阮瞳所在的酒店房间门口。
他正要按响门铃,幸好听到了电梯响。
沈郁下意识避开外人,拐进逃生通道旁。
正好看见,自己的经纪人闻如丝,从电梯那边过来按响了阮瞳的门铃。
闻如丝的出现,让沈郁顷刻清醒。
他才发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选择。
入魔一样,竟然鬼使神差来到了阮瞳门前,差点在深夜敲开她的门质问,为什么故意忽略他。
但这有什么好质问的。
她不再主动撩拨他才好,最好从此以后都像这样远离他,别在他眼前晃。
两个本来就不该有关联的人,断得干干净净才好。
……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沈郁化好妆出去。
他刚到片场,和翁弘毅导演打了招呼,身后便传来一阵动静。
换好一身玄色衣袍的阮瞳,从片场那头缓缓走来。
她一头乌黑青丝随意挽在脑后,用一枚银色镶湖绿玉翠发钗点缀。
玄色的长袍绣了暗金滚边,长裙拖了很长一截在身后,随着阮瞳的走动,那暗金的滚边仿佛静谧湖面滚起的水波。
只是,和这暗藏的小心机不同,整个衣袍却是一身鸦黑的素色,寡淡而冷清。
化妆师稍稍改变了阮瞳的眉形,为她画了远山黛眉,略施脂粉后,唇间只润了淡淡一层豆沙色,衬得她犹如空谷幽兰清丽绝艳。
“好好,没错,这就是我在第一场戏想看到的宝珠公主……”翁弘毅看到阮瞳的装扮,掩不住眼底欣喜问身旁的沈郁,“你也觉得不错吧,沈郁你说,她是不是宝珠。”
沈郁深陷在阮瞳脸上的眸光,略沉了沉才收了回来。
他见过阮瞳扮演宗门圣女秦书瑶时的孤高绝冷,也见过她饰演处子皇后的悲凉决绝。
见过私下娇媚撩人的妖精阮瞳,也见过她在旁人面前装温柔乖巧的小白花模样。
沈郁以为,自己已经见过许多面的阮瞳,却没想到,再次合作,她依然能给他新的触动。
“……是。”就算不愿,他也必须承认,她真的就是为了《末路王朝》这部戏而生。
翁弘毅导演听到沈郁的话,哈哈大笑,“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待会儿拍戏千万别让我失望。到时候,你作为前辈,可要好好带带人家新人。”
沈郁薄唇抿紧,不说话了。
而这时,阮瞳也已经走到了这边。
其实,从阮瞳的角度看去,换上一身寒铁甲胄的沈郁,一样俊美得让人晃眼。
他的墨发被高高竖在脑后,剑眉斜飞入鬓,那双幽幽沉沉狭长的冷漠眼睑里藏着冷光,深不见底。
眼尾缀着的泪痣,给这张过分冰冷、棱角分明的俊脸,平添了几分阴柔。
弱化了他眼底的淡漠,却又多了一种邪肆妖异。
这样的沈郁,正跟剧本中男主战玄的设定,不谋而合。
来到两人面前,阮瞳目光只不经意地扫过沈郁,便再不看他。
“翁导,沈老师好。”
虽然这次,有跟沈郁问好,但就像是连带着敷衍完成任务而已。
她的目光,只看翁弘毅导演一人。
沈郁呼吸沉了一下,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翁导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见到阮瞳也到了,便开始说戏。
“我们抓紧时间,先从这里拍起——”
《末路王朝》的故事,要从架空的历史王朝北夏最后一任皇帝夏灵帝时期说起。
夏灵帝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奢靡无度,任用奸佞小人、残害忠良,更无视民间疾苦,任由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
长此以往,终于,在灵帝三十五年,全国爆发了规模宏大的起义。
起义军在一位年轻将领带领下,一路从南打到北,势如破竹。
终于,破开城门,清君侧、诛奸臣,占领皇城。
夏灵帝自认有愧于天下子民,留下让位诏书,将皇位禅位于起义军统领,饮鸩酒自尽。
就这样,起义军统领战玄在所有人将领的推举下,接过禅位诏书,成为新帝。
而故事,就从新帝战玄继位后,来到重华殿见那位以光华昭昭、清丽绝艳闻名皇城的宝珠公主开始。
“宝珠公主是前朝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生,所以性格娇纵也不会做低伏小。这时候,她第一次见到新帝战玄,还穿着为前朝皇帝守孝的玄色常服。”
“这一点引起战玄不满,两人发生口角。阮瞳,你要特别注意,刚见到沈郁时要表现疏离冷漠,但当你们发生冲突后,冷漠只是你的保护壳,这时候你就要露出公主真正的傲气矜贵……”
“还有沈郁,你要记住人物设定,你对前朝和皇室都充满了仇恨,即便初见公主被对方的容貌惊艳,但眼神依旧含着鄙夷和戾气……然后这里,这段之后,你要这么做……”
翁弘毅导演开始讲戏。
他讲得又仔细又快,会为两人剖析人物心理,会替他们解释每句话和每个动作的合理逻辑。
早在昨晚,阮瞳便已经把这段戏背了滚瓜烂熟,甚至早就带入感情去体会宝珠公主的心绪。
但翁弘毅导演的话,让她迅速对人物多了一层不一样的了解。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今天阮瞳真是一个毫无演戏经验的新人,翁弘毅导演也绝对可以把她调教入戏。
正式开拍之前,翁导给了两人一段时间沉淀感情。
“第一场戏,不需要太熟悉,你们各自分开理一理情绪,就可以开始了。”他就是要趁着两人不熟的时候,拍这第一场戏。
于是,光线昏暗的实景宫殿里,阮瞳坐在塌边,低垂眼眸不曾抬头看沈郁一眼。
反观正在门边补妆的沈郁,幽沉的目光反而不受控制地总是不经意划过阮瞳沉静的小脸。
从两人到了现场,如果那句‘沈老师好’不算,他们便不曾说过一句话。
阮瞳明显拒绝跟他沟通。
可翁弘毅导演拍戏,不喜欢借位拍摄,不喜欢来假的,一切都要真实的情绪爆发。
沈郁睨了眼手中的剧本,不由蹙眉。
第一场就是这样的戏份,而且马上就要开拍了。
只迟疑几秒,沈郁忽然在众目睽睽下,走向了坐在床榻那边的阮瞳。
虽然翁导说让他们各自沉淀,但演员如果在开拍前想沟通也是正常的。
其他人只往这边看了一眼,便习以为常地挪开视线,各干各的。
阮瞳正低着头沉淀情绪,视线里忽然多了一道阴影。
她抬眼,眸光微闪,“沈老师有事?”
语气一如既往的轻软,却是面对外人时的营业性假笑。
沈郁眉头微不可察轻拧,声音沉沉:“待会儿那场戏,我会借位……”
“借位?怎么,难道沈老师心软了?”
“……”
“沈老师不用心软。”
阮瞳只挑了挑眉,便想也不想就拒绝,“做演员我也是专业的,沈老师大可以放心来真的。而且您放心,我也会来真的,绝不留情。”
她把‘绝不留情’那四个字,咬得极轻,有种拿着羽毛在人心上瘙痒的异样感。
沈郁,“……”
“随你。”
沈郁不再多话,转身离开。
他没有错过阮瞳眼底的神色,清亮透彻,这说明她说这句话完全出自真心,看不出一点故意跟他作对和使坏的意思。
看到阮瞳的眼神,沈郁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会在拍戏时因为私人感情心软。
是啊,拍戏就该专业,阮瞳说的没错,他不该掺杂别的感情。
片刻后,拍摄正式开始。
“《末路王朝》第一场第一次,啪——”
场记打板后,随着翁弘毅导演一声‘action’,拍摄开始。
重华殿,这座几个月前还充满欢声笑语、显得生机勃勃的华丽宫殿,如今已是死寂一片的冷清。
新帝登基,前朝的一切痕迹都该被抹去,但唯独,新帝留下了这座重华殿。
除了宝珠公主秦昭以外的所有前朝皇室都在这两个月内,因为各种莫名的原因或意外病重或身亡。
而为了彰显新帝的仁慈包容,也同时为了收拢人心,拉拢一些前朝旧臣。
新帝特意将亡国公主秦昭收入后宫,公主仍旧居于重华殿,纳为四妃之一的淑妃。
一时间,朝中无不称颂新帝皇恩浩荡、恩重仁义。
纳妃圣旨今日早些时候便已送入重华殿中,新帝更是早有言明今日会来公主殿中休憩。
但当刚刚从军营回来,还穿着一身寒铁甲胄的战玄推开宫门,看到的却依旧是满殿的冷清。
宫殿中,丝毫没有被纳为妃位后的相应装饰,一丝喜气也没有,反而透出一股萧条孤寂。
“三宝。”战玄眉目微敛,冷声唤大太监。
三宝公公立刻意会,躬身禀告:“今日一早宫里便派人过来,但都被淑妃娘娘赶了出去。听说,淑妃不让装扮……”
战玄漆黑的眼微沉,俊美无俦的脸庞便已然笼罩在一片冷戾之中。
戾气横生的男人大步流星往内殿走,粗暴踹开内殿门,刚进入光影昏暗的殿内,便看到一抹削瘦单薄的身影撞入眼帘。
本该穿上妃嫔服饰喜迎帝王的秦昭,只穿一身玄色素服长袍,青丝以简单的发钗固定,便盈盈弱弱地出现在新帝的视线中。
“什么人,胆敢闯入本宫的寝宫。”轻软中透着清冷气息的女声,带着前朝公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气。
即便只是最娇弱单薄的身子,也有只可仰视的傲气。
男人狭长深邃的黑眸不受控地微眯了一下,听到这个声音,战玄眼底的戾气更重了。
“淑妃,见了朕还不下跪叩拜。”战玄毫无怜惜之意,甚至还报复性地想看着这位备受宠爱的皇室公主臣服在自己身下。
他大步上前,傲立于秦昭几步以外,垂眸藐视这位清丽绝艳的前朝公主。
秦昭第一眼,并未认出眼前身穿寒铁甲胄,浑身弑杀戾气的男人就是当朝新帝。
毕竟,以她的阅历,皇帝就该身着帝王服饰,矜贵而高雅。
只怔愣半晌,秦昭娇艳无双的脸便冷了下来,她将脸别到一旁,冷哼,“乱臣贼子,也配本宫一拜。”
眉眼间的不屑和傲气,几乎要溢出屏幕。
镜头后的翁弘毅导演捕捉到这一个特写,充满惊喜。
宝珠话音刚落,战玄便已上前,一把扣住她柔弱的手腕。
她瘦小纤细的身子,被男人拉扯地跌靠在他身前,巨大的疼痛从手腕传来,让自幼便娇生惯养的公主疼得咬紧了舌尖,才不至于溢出求饶。
“哼,一个亡国公主,也配在朕面前自称本宫。宝珠,你信不信,朕能杀了你。”
一字一句,冰冷残酷,这是上位者藐视所有弱小生物时的无情。
秦昭:“杀了本宫又如何……就算杀了本宫,你在本宫心中也不过永远是个下等人。想让本宫对你下跪,休想。”
“你……”战玄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用力掐住她的脖颈。
那么纤细的脖颈,血脉在瓷白的皮肤下透出青色,以他的力道,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让这个娇弱的公主消香玉损。
但,就算杀了她又能怎样。
只是让她解脱罢了。
“朕不会杀你。”他松开桎梏,将她抛在一旁的软塌上。
“朕要用另外一种方式征服你,要你臣服于朕,要你和其他女人一样在这后宫中磋磨。那些你看不上的女人,你只配和她们争宠。”
话落,他高大的身躯倾身压了过去,公主身上为了前朝皇帝守孝的玄色素衣被他扯落。
他身上的玄铁甲胄,也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房间里传来公主带着哭腔的喊叫,可是从前那些守护她的随侍却早已躲了起来,只有三宝公公贴心地为帝王关上殿门,带人守在外头。
这一段床戏,并没有详细拍摄,当沈郁将阮瞳压下的时候翁弘毅导演便喊了“咔”。
然后单独拍了三宝公公的动作,又拍了殿内散落一地的衣物。
接着再拍了殿外尽责守候的三宝等人和公主原先随侍躲在偏殿,听着公主哭喊瑟瑟发抖的对比画面。
一段时间休息后,今日的重头戏终于要开演。
翁导接下来要拍公主和新帝在床戏过后,一段对峙。
“action——”
殿内,狼藉一片。
秦昭乌黑的长发已完全散落,她的脖颈和肩膀上全是暧昧的红痕,是男人毫不留情留下的烙印。
宝珠紧紧裹着被撕破的长袍,沉重的玄色衬得她一身雪肤更加动人。
这样的公主,至少是让战玄满意的。
在欢愉过后,他心底的郁气散了不少。
垂眸看向软塌上还在轻轻啜泣的公主,战玄眼底的冷戾软了几分。
“朕会派人送避子汤来,记得喝。明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便要起身。
没注意当公主听到他明日还要再来是,漂亮清澈的眼珠狠狠颤了颤。
被前朝皇帝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的唯一的公主,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本来以为只有一次,却还有更多次。
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公主像是失去了理智,猛地扑向尚未起身离开的战玄,抱着他的肩从后狠狠咬在他的脖颈上。
就像阮瞳一开始说的那样,她是专业的,不会留情。
阮瞳狠狠咬在沈郁脖颈上,贝齿深陷在他的颈项肌肉里。
以她的力道当然不至于把沈郁咬流血,但咬一个牙印在那里还是可以的。
也不是知道是完全入戏带着公主对新帝的仇恨,还是,在报复沈郁拉黑她躲着她的那番举动。
反正,阮瞳咬着沈郁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小脸甚至惨白着,把公主的无措慌乱和孤注一掷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疯了。”沈郁承受了阮瞳的报复,下一秒,却按照剧情将她掀翻在软塌上。
被掀翻的公主头晕眼花,但却还是不要命地支撑起来,要扑向这个毁掉自己一生的男人。
她要跟他同归于尽。
“啪——”
一个巴掌甩在宝珠脸上,将她打翻在软塌上。
从小打大,从未被人打过,更别提是直接打脸的公主,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她就这么怔怔地抬手捂着嘴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软塌旁,目光冰冷戾气横生的男人。
她在那个男人眼底看到的,是压抑着的嗜血的暴戾。
忽然间,柔弱的公主想了起来。
这个男人,他可以亲手逼死自己的父皇,可以派人暗害自己的皇家亲戚,可以不眨眼地杀掉那么多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就是踩着累累白骨一步步爬上来的。
他的手上有血的气味,他是那么可怖的人,自己这样柔弱的一个人,怎么敢跟他硬碰硬。
公主不敢再看战玄嗜血猩红的眼,她垂眸捂着脸,无声哭泣。
看着公主终于露出怯懦的神情,战玄冷然道:“这一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朕就把你送进军营。”
公主双肩抖动,不敢说话。
临出门前,战玄站在殿门前,提醒道。
“别想着寻死,你出了任何事,你那些叔伯姨母、表兄妹便跟你一起陪葬。”
前朝的皇室,还有大批老弱病残掌握在他手里。
“咔——”
翁导大喊一声“咔”,拍摄结束。
工作人员和卓洋、周尚等人立刻围上来。
卓洋那边忙着要处理阮瞳脸上的伤,周尚也要给沈郁看脖颈上的牙印。
可是,在其他人还没围拢过来时,沈郁已第一时间转身,快步走到阮瞳塌前。
“脸上怎么样,我看看。”
因为不能借位,又担心用力不够要重来几次。
刚才那一巴掌,他完全入戏,应该打重了。
阮瞳抬眸,一双水眸早已因为拍戏而泪眼汪汪。
她轻轻挪开左手,露出了发红的脸颊。
原本漂亮精致的脸颊,这时,左边已经有些红肿,巴掌印清晰明显。
沈郁眉头紧拧。
下意识间,就想轻抚脸颊,把人拢进怀里低哄。
只是,骨节分明的右手刚靠近,就被阮瞳偏头避开。
阮瞳捂着左脸,双眼亮晶晶的。
“沈老师你干什么呀?”
“……”
正好这时,其他工作人员和两人的经纪人助理都已经围了上来。
大家给阮瞳和沈郁处理伤口,翁弘毅导演还过来对两人刚才的表演大加赞扬。
就算他再如何看好阮瞳,也没想到两人能一条就过。
接下来,没有阮瞳的戏份,她可以去卸妆休息了。
就在阮瞳经过沈郁身旁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娇娇软软说。
“沈郁,你把我欺负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