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冷的像是冬天的冰碴子，嘲讽意味十足。
整个接待室的视线纷纷望去，看见了宋恩白的脸。
他长得文弱，在一群军区汉子面前显得格外瘦小，脸上没有二两肉，嘴巴尖，此时眼尾高高吊着，讥笑的脸让本就瘦削的脸看上去更刻薄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惠俨有事求着他们，语气倒是不重。
宋恩白斜倚在背后的茶几桌边，扬起下巴，“我说的不够明白？”
“那些重度精神患者别管就是。”反正没了价值。
“呵。”惠俨和尤时险些气笑。
南姝长睫一掀，望着宋恩白漫不经心的脸，心念微动。
斜挑着眉，宋恩白漫不经心说道，“惠老，特殊时期，平时你们坚持救治重度患者就算了，现在这情况，再坚持，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话说的，倒像是惠俨他们做错了。
“我们军区不是四区，做不来这没人性的事。”惠俨嘴角眉眼都搭下来，冷言冷语。
四区军区里的军，基本都是默赫一党，反对救治重度精神暴乱者。
“没人性？”宋恩白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惠中将要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可就怕一区有人性，却救不了人。”宋恩白懒悠悠的添了句，眼底划过深深的讽刺。
本来就自身难保，还要救治重度精神暴乱者，蠢到家了。
“你——！”尤时脸色覆上一层薄怒。
“我们一区如何救治不了？”惠俨负着手，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皱纹叠起，“重度患者也是军人，也能治好！”
提及“治好”儿子，倒是让宋恩白懒懒的掀起眼帘，目光斜睨南姝，打量两眼后慢慢收回视线，尖嘴张开，讥讽的话吐露，“南姝是能治好。”
“不过就一个南姝。”
杯水车薪，顶不了大用。
想着，宋恩白懒洋洋站直身体，“惠老你们既然要治疗重度精神患者，我也不拦着，但我们暂借出的传输员，你总得交还出来吧？”
惠俨唰的黑脸。
“不然，一边说我们没人性，一边还用着我们的传输员，这可就···”
宋恩白吐出三个字，“无耻了。”
惠俨手掌攥的死紧，胸膛起伏，看着宋恩白无赖挑衅的脸，整个脸都绿了。
“给！”良久，惠俨撂这一句话。
其他三区的人喜上眉梢，紧绷的脸色缓和，语气也好了许多，觑着惠俨尤时难看的脸，张口，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惠老，如今情况特殊，我们有心无力，那些重度精神患者，南姝是能治好，但终究人数太多，惠老你们就别——”
“不可能。”惠俨打断，三人面色微僵，摇摇头，索性不管。
···
三个区的人带着传输员离开，上午才安稳下来的实验基地雪上加了层霜。
亲和力传输员稀缺，病患增加，南姝忙的脚不沾地。
“第一实验楼，重度精神暴乱者暴乱，五人死亡。”
“第七实验楼暴乱，急需看护者！”
“传输员、医护人员被袭击，急需支援！”
一个个消息爆出来，整个军区蒙上了层浓重的阴霾，人心浮动，焦虑不安。
万幸的是，有上面的调控，加上与一区交好的几个区援助，实验基地的情况好了点。
军区灯火通明，凉风摇动着树叶，地上暗影斑驳。
“到了到了。”
“先分配！”
嘈杂的声音响起，飞行舰落下，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亲和力传输员从舰内走出。
这是新调来的救治人员，尤时站在实验楼前，看着蜂拥进入实验楼里的救治人员，紧皱了半天的眉心终于松缓了下来。
“南传输员，休息会儿吧。”圆脸的医护人员扶着南姝。
南姝目光漫过冗长的走廊，揉了揉眉心，“还差几个，我救好再休息。”
“那好。”
南姝身体有点飘，沿着走廊往前走，面前的守卫见到她，目不斜视，直接放行。
现在，谁不知道，耽误南姝救治，就是耽误患者的病情？
踏进最后几间房，南姝酸胀的眉心隐隐作痛，勉强撑着精力走出来，红唇浅白，透着疲色。
婉拒了别人过来搀扶的帮忙，南姝拖着疲累的身体，进了休息室。
这是临时休息室，里面放了个小型沙发，南姝坐上去，头挨着沙发枕，刚松懈下来，沉重酸涩的感从四肢涌来。
长睫颤动，南姝心里装了事，睡不着，却抵不过沉重的睡意，挨着沙发，阖上了眼。
明月高悬，寂寂深夜刚过了一半，南姝幽幽转醒，精气神好了很多，就是经脉干涸，兑换了两个中品灵石，慢慢恢复。
明月暗隐，漆黑的天空泛着黎明前的欧蓝色。
南姝盘着腿，握在手中的中品灵石光芒黯淡，缓缓睁开眼，神清气爽，经脉涌动着鲜活澎湃的气息。
反手，两颗中品灵石消失，南姝站起身，“系统，星点余额多少？”
“六十万。”
南姝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赚的没有用的多。
直播效果过去，目前只剩下节目和书籍的余热可以赚星点。
食物的基本知识也都普及过，没了多大效用。
摇头，南姝给楚阳和茂华的人发了条信息，抬脚出门。
黎明未至，走进灯火通明的实验楼，却一种白昼的紧张感。
门口有军人守卫，传输员忙着治疗，看护者守在安抚舱前，走廊穿梭着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
“快，先去A34安抚室！”
“看护员呢，要确保亲和力传输员者安全！”
杜西夏喊得口干舌燥，定在原地喘了口气，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南姝，瞪着眼，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
“南姝姐，你怎么在这儿？”
“这层楼的伤患我负责救治。”
“啊，好。”杜西夏点头，见南姝精神不错，“我先走了，南姝姐有事找我。”
她是尤时的助手，这两天同样忙的团团转。
南姝点头，调出电子档病历，查阅过后，走到一间安抚室里。
“病人怎么样？”
南姝凑近，视线穿过安抚舱，问旁边的人。
“重度患者，刚昏过去。”
“嗯。”
见南姝点头，安抚室里的其他人自觉出去。
有南姝在，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抬手，零落的白色灵芒飘进眉心，黑漆幽暗的精神识海上缭绕的黑雾一点点化去，两分钟后，南姝收手，目光掠过自己的指尖，蹙眉，这次治疗的时间，好像长了点。
是她的错觉吗？
不待细想，安抚舱里幽幽转醒，他青白着一张脸，健硕的身体被伤痛折磨的瘦削羸弱，艰难的张开嘴，干涩的话音冒出，“你是？”
“我是南姝。”
张藏混沌的头脑顿时清醒，望着南姝的脸，又惊又喜，“是您救了我？”
南姝的大名，早就传遍整个军区。
南姝点头，靠近了几分，问道，“你是刚从虫族战场上下来的？”
张藏愣了愣，“是。”
“战况现在如何，死伤多少，你们陆少将可有受伤？”
刚清醒的脑子因为一连串的发问隐隐作痛，张藏反应了会儿，扯着干涩的嗓子，“目前我们和虫族势均力敌，就是许多弟兄都被精神攻击了，受了很大的伤。”
顿了顿，缓和了嗓子眼的疼痛，“陆少将应该没有受伤。”
南姝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听见这话，“什么叫应该？”
“我受伤的早···陆少将的事情不大清楚，不过陆少将实力高，应该不会出事。”
南姝沉默点头，转而谈起其他，“你说，这次出战，很多人都受到了精神攻击？”
“是，都很严重。”
南姝不由想起尤时说的“虫族精神攻击增加”的事，心底隐隐不安。
···
一连救治了许多人，南姝大概了解到战场的情况，不安的心非但没镇定，反而更加紧张了。
*
“南总，应你的要求，已经加急出了一版《适情雅趣》。”茂华负责人通讯南姝。
“立即出版，《童话林》准备好之后，也尽快出版。”
“好的。”
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南姝眉眼舒展，又通知了楚阳，让他计划再出一项文化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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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昏暗的天空中，幽蓝的亮光闪烁。
莱斯特星球以东方向，一滩漆黑的星沙漂浮在太空中，面积很小，混在附近的星球残骸之内，毫不起眼。
“桀桀。”
“索索。”
悉索细微的声音响起，漂浮在附近的星球残骸的一点点移动，黑色星沙淹没，密密麻麻的斑点闪过星沙表面，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对应的，莱斯特的东面星球表面划过一丝阴霾的暗光。
往后，越过中转站，墨维暗星沙上同样想起细微悉索的声，在这儿浩渺无穷的太空中，没有引起半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