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榆没有让回忆发散在自己脑海多久――在顾鸣川面前，她必须处处小心，如履薄冰般前行。
一个不小心，便是前功尽弃，乃至万劫不复。
“鸣川，让我给你熬一碗粥吧？”莫桑榆面庞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迫不及待地便称呼着他的姓名，连语气都因心底涌现的快乐而变得更加温柔。
顾鸣川笑着点了点头，顾鸣川仿佛是找到了阔别已久的初恋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年龄……
尽管他阅人无数。
她的表现就仿佛一个知道了心仪的人也在意自己时的少女，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与感动。
伪装，她很早以前就是学会了的。
尽管，那并非她所愿。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没成想现在又要继续戴上虚伪的面具了。
面具戴得太久，会不会就忘记了原本的模样了呢？
顾鸣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片刻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端上餐桌，他浅啜一口，是加了糖的粥。
顾鸣川俊朗的脸上眉头微皱，似在静静思索，他一直以来都喜欢糖，但是他未曾告诉过莫桑榆。
“糟糕，只记得上一世顾鸣川喜欢糖，做的这一碗粥里便也习惯的加了糖，今世他还没告诉过我，喜欢吃糖的啊……”莫桑榆一时觉得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百密一疏了呢？
还好，顾鸣川虽然疑心重，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一个细节就发现自己的奇怪之处。
既然顾鸣川不问，索性莫桑榆就直接忽略这件事，否则为此诚惶诚恐，才是自乱了阵脚。
顾鸣川喝完粥，自然是称赞连连，莫桑榆的手艺可没得说，在整个渭城里，能一尝她手艺的人也不多，但每一个都是赞不绝口。
“爱妃真是好手艺，朕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却也觉得不如这碗粥可口美味。”
“鸣川你若是喜欢，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也无妨……”
顾鸣川起身，几步走到莫桑榆面前，霸道的目光直盯着莫桑榆的眼睛……
这灼热的目光……上一世与顾鸣川朝夕相处，她知道，现在顾鸣川要做什么。
她被他拦腰抱起，被蛮横地抛到了柔软的床上，她小声惊呼，顾鸣川置若罔闻。
顾鸣川正自顾解开衣袍，却不经意一眼瞥见莫桑榆脸上流着两行清泪……他微微一愣，一种疑惑的情绪蔓延心头。
他贵为九五至尊，别的妃子高兴还来不及，她为何流泪？他向来霸道无比，却不知怎的，竟在此刻被这眼泪所禁锢一般，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也罢，既然爱妃不想，那今日便算了吧……”
顾鸣川轻轻抹去莫桑榆的眼泪，穿好那解了一半的衣袍，转头走出了莫桑榆的寝宫。
她为什么会流泪？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不会再为他流泪……为了复仇，眼泪也已经成为了伪装，成为了面具。
她从决定进入皇宫复仇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包括她自己的身体……只是，现在不行，她需要继续等，一定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行，于是，方才便用眼泪逼走了顾鸣川。
”呵，莫桑榆，你的眼泪竟也成了虚伪的面具了……”坐起身来的莫桑榆喃喃自语。
……?……
尚宫大人司嫦的府邸中，庄心菀正苦苦哀求司嫦。
“尚宫大人，是我太心胸狭窄了，还请您给我一次机会，今后若再有下次，便是要我负荆请罪，任凭您处置，我也毫无怨言……”说话的正是庄心菀，她一脸真诚的望着司嫦的脸，看起来俨然是已经痛改前非……
唉，这庄心菀已经苦苦哀求了自己一个下午，同是女人的司嫦知道，在这皇宫中很多人都身不由己，若不往上爬，便只能被别人践踏，永无翻身之地。
即便是不认同庄心菀的狠毒做法，但是她多少也可以理解一些庄心菀，况且，方才不久前她还接到消息，那人要保庄心菀，请她网开一面……
“也罢，看你这般诚恳的一心悔过，念你也是一时冲动，本官给你一次改正过错的机会，便不把此事禀告皇上了。但希望你要时刻牢记，这次可是落下了把柄的，若是再让我知道有下次，那么我决然不会轻易饶过你。”司嫦看见庄心菀认错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又有人相护，只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开口给了庄心菀这个台阶，息事宁人。
皇宫就是如此，有罪之人单靠关系，就能免了将至的灾祸。说皇宫是权贵们的皇宫一点也不为过，很多人想要做到正大光明，两袖清风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多谢尚宫大人宽宏大量，如此恩情与教诲，小女子必当时刻牢记在心，就此别过，以后再也不会做这般害人的事情了……”庄心菀见司嫦大人真的既往不咎，自然是一脸的感激涕零，连忙道谢。
走出司嫦的府邸，庄心菀抬头一看，月明星稀，不远处几只虫儿正叫得欢畅。
庄心菀深吸几口气，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心情大好，看着那门前的桃花只觉得更加艳丽，连黑夜都掩盖不了它的光芒……那花坛里的杂草也好似添了一丝缤纷，甚是赏心悦目……
“我还是没有倒下，没有输给那个平民出身的莫桑榆，哼，莫桑榆，此仇若是不报，我庄心菀誓不为人，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输的一无所有……”庄心菀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却不带丝毫的温暖，只让人远远望去便感到冷冰冰的，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忍不住地哆嗦。
不过，来日方长。当下才刚刚从司嫦那里出来，还是要避其锋芒的，若是在这风口浪尖的情景下去招惹那庄心菀，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庄心菀一路哼着小曲儿，从司嫦的府邸踏着轻快得意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休息几日也无妨……
庄心菀在寝宫中命令下人做好饭菜，胡吃海喝了一顿，从中午宫宴上那出闹剧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深夜，她都没吃饭，其中滋味，必不好受。
收拾完碗筷，庄心菀便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她也是累了的，即便这是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