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之前,云闻就忍不住了,他扬起手,掌风直击赵无极的方向。
赵无极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里满是不屑,他从椅子上飞身而起,躲过了云闻的那一掌,掌风扫过椅子,瞬间就变成了碎屑。
赵无极高大的身姿立在我面前,红色的衣衫显得更加妖异,他启唇,对着云闻道:“你这一来就给本座这么大的下马威,真是让人讨厌啊!”
云闻上前,“还有更大的你没有见识呢?你想不想试一试呢?”
赵无极闻言一笑,脸色好看了半分,他细长的手指了指我的阿爹,吐字道:“你问问小七儿的父亲同不同意让本座试一试。”
云闻眉眼一沉,嘴角化开一个笑,“狗仗人势!”
赵无极淡淡道:“那又如何?你恨本座恨得咬牙切齿,可你杀不了本座,从前本座武功高你一筹,如今本座又得小七儿父亲的庇护,天时地利人和你都不占上风!你只管咬牙切齿的看着本座活的比你肆意就好。”
云闻敛起笑,目光比霜雪还要寒冷,他说:“我不恨你!我只是见不得你好,你样样比我强,可有一样你永远比不过我,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赵无极眯着眼,神色不定,他当然清楚云闻说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我的心意。
纵使他再强大,他坚不可摧,他天下无敌,可是面对一个人的心,一个人的感情,他也是束手无策的那一个!
“本座不要,本座只会去抢!会从你的手里抢过来!”
云闻沉住气,“强取豪夺?呵呵,你依然还是两手空空。”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根本没有我插话的余地,我阿爹也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吱声,反而是绕有兴致的望着他们跋扈的模样。
我推开我面前的赵无极,手透过衣服感受到他浑身的温度,冰凉不已,我问:“赵无极!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我到那里都能看见你呢!?”
赵无极顺势抓着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劲,他笑道:“这次你可就冤枉本座了,之前本座的确是跟着你的脚步在走,可这次就是你跟本座了,南诏这么美的地方,本座就是来瞧一瞧,谁知道你也会来?”
他说的冠冕堂皇,我怒气冲冲道:“你撒谎!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跟着你?笑话,还有你明明知道我是南诏人,你怎么会猜不到我要到南诏!?”
赵无极耸肩,“本座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到那里去呢?你这样说就有点牵强了,不过念在我对你的情分,本座不和你计较。”
我呕的半死,赵无极真是厚颜无耻,他不仅厚颜无耻,他还无处不在,不论我去哪里,总能看见他。
“你对我的情分?你对我有什么情分?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赵无极回道:“无耻?本座都无耻惯了,更何况,本座在你面前无论做什么都是无耻的,不在乎了。”
我被他的话一噎,说不出话来,倒是我阿爹此时接过话,他对着我说:“小七,你跟爹爹过来,爹爹有话和你说。”
我不放心的看着赵无极,我知道我和阿爹一离开,他和云闻一定会打起来。
可我禁不住阿爹的催促,跟着我阿爹走了出去,我皱着眉,低头不语,阿爹好似看出我的担忧,宽慰我道:“小七,你不用担心,有爹爹的蛊人在,他们谁也伤不着谁分毫。”
我抬起头,目光落在我阿爹的背影上,这个背影和我记忆中那个身影是一样的,他高大,雄伟,可是我看不清我阿爹想做什么。
我问:“阿爹,你怎么会认识赵无极?”
我阿爹接过话,淡淡道:“噢,原来他叫赵无极,爹爹一直以为他没有名字呢。”
我阿爹的回答使我眼睛一亮,我赶忙问:“爹爹和他不熟悉吗?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
阿爹的脚步一顿,随后道:“不熟悉,只是前两天才认识一个人,他是一个可塑之才。”
我疑惑,赵无极从绎心死后就消失了,我当初以为他要么就是回了无量山,要么就是带着小矮子浪迹天涯去了,我没想过他会跑到南诏来。
“那爹爹是怎么认识他的?”
阿爹推开另一间房门,带我进去,边走边说:“三天前,他来南诏,跟爹爹求药。”
我心里一颤,“什么药?”
有白光师父在,为什么赵无极还要到南诏来求药?而且他怎么找到我阿爹的?
我的脑海里回想起赵无极那双血色般红的眸子,怎么都理不清头绪。
阿爹点燃了石室的一盏灯,明明灭灭的暗光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说:“耐冬花。”
我张着嘴,“耐冬花?赵无极想长生不老?”
阿爹摇头,“不是,你没有发现,他瞳孔的颜色异于常人吗?”
我沉吟,“我早就知道,我与赵无极相识在上元国的皇宫中,对他的为人,也算是清楚,至于他的眸子,以前还是正常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红色,这件事我也一直没有弄清楚,我以为他是走火入魔才会这样的,可看他的武功路数,又不像走火入魔。”
阿爹正襟危坐,“他没有走火入魔,他是成魔了。”
我呆了一下,听不明白阿爹话里的意思,我问:“什么叫成魔?”
阿爹抬眸对我道:“南诏蛊人,蛮荒魔人,这都是两族的禁术,赵无极被练成了魔人。”
我下意识的否认,“不可能,他武功高强。没人能逼他,何况他根本没有去过蛮荒,怎么会沦落至此?”
阿爹不紧不慢道:“他不是被逼的,他是自愿的,魔人不怕毒不怕伤,他们是无坚不摧的,他们没有弱点。”
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如果真的好,那岂不是人人都想成魔?”
没有伤痛,也不怕伤痛。
“可是他们活不长,成魔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内脏就会被毒侵蚀的越深,他们的身体会被毒慢慢的折磨,直到死的那一天才算结束痛苦。”
我想不明白赵无极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既然没有人逼他,他为什么还来求耐冬花?”
阿爹收起目光,“不知道,不过他想要耐冬花,爹爹不会给他,这可是南诏的宝物,将来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我吐了一口气,“那阿爹今天将赵无极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阿爹眼底寒光一闪,“他是魔人,他就是帮助我们南诏复国的好棋子,爹爹拿耐冬花来同他交易,他自然会为爹爹的好棋子!”他停顿一会,接着道:“当然,他日南诏复国,爹爹也不会真的把耐冬花给他,爹爹会把他这样的隐患杀之后快。”
我震惊,“复国?阿爹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复国?那些蛊人也是为了复国做打算?”
阿爹站起来,神色狰狞,目光里是无尽的疯狂,“对!爹爹要复国!南诏那么多人不能白死!天下终归是我们!”
我连连后退,“是,南诏那么多人不能白死,可是你练那么多的蛊人,何尝不是在作孽?”
我看着我阿爹,透过时光我像是看着两年前的自己,那个愤怒、极端的自己。
当时如果有一双温柔的手牵过我,给我一丝的提点,我也不会走上今天这样的路。
我阿爹的疯狂是情有可原的,我能理解,可我并不赞同他的做法。
蛊人如今受控于他,可总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这些蛊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点在太多人身上得到了验证。
阿爹走到我面前,他的手掐着我的双肩,他用力,我疼得皱眉,我听见他说:“你质疑我!你不能质疑我!我是你父亲,你要听我的,不仅你要听,连云闻也得听我的。”
我挣扎着,我说:“阿爹,你弄疼我了!”
我阿爹充耳不闻,喃喃道:“云闻也要听我的,我要把他做成最厉害的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