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个要命的问题。
依安文清对皇后的认识,此人肯定是想生个皇子的,安文清倒可以糊弄皇后,但是若以后皇后生出个公主,安文清不好交代;而若说是个公主,以皇后的性格,安文清今后怕是别想好过了。
于是安文清斟酌一番:“请娘娘恕罪,在下学艺不精,尚不能窥知天意。不过娘娘福泽深厚,想必必能得偿所愿。”
怎么说都是得罪人,那干脆不说好了。有董承陽照拂着安文清,皇后再过分也不敢怎么样的。
皇后瞟了安文清一眼,也没有继续逼他:“希望如国师所言。”
她扬扬手,屏退了众人,留下几个心腹宫女,这才问安文清道:“听闻国师此前与欧阳东泽有来往?”
安文清立刻回答道:“来往算不上,不过例行公事而已。”
现在欧阳东泽是罪臣,是谋逆分子,谁敢与他有来往?活的不耐烦了么?即使是之前有来往也不行!
此前安文清倒是去过欧阳东泽的王府几次,不过那时欧阳东泽病重,安文清去都是为欧阳东泽治疗的——说是治疗,其实是奉董承陽之命去害欧阳东泽的。董承陽彼时还不放心他,派了蓝明琛跟着。
“既然如此,国师怕是也是出入过几回前安平王府的了?”
“自然是有的。”安文清道。
“那不知国师是否见过安平王妃?”皇后看似不经意道。
“见过几回。”安文清道,不徐不疾。
皇后点到了重点。欧阳东泽谋反,琉杏莹跟随,她害怕牵连己身。董承陽目前有没有与皇后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也没有责怪皇后什么,但是琉明惠心里十分不安。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董承陽必然不会如此放下心来,心里对皇后必然有了芥蒂。
“陛下近来心情如何?”琉明惠旁敲侧击,“北漠战事可有进展?”
皇后虽身处深宫,但并非不理世事,这些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她必然是清楚的。不过,既然她问了安文清,必然就是想知道安文清的意见,以及通过安文清了解陛下的态度。
“陛下近来心情不甚如人意。”安文清道,“至于前安平王妃……如今不在京中,陛下也不甚在意。”
“不甚在意?”琉明惠抓住这几个词,“此话怎讲?”
“便是陛下未曾问过。”安文清道,“北漠战事胶着,陛下并无心思考虑这等人物,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琉明惠怎么可能不担心?自从琉杏莹出事一来,她一直担忧会否牵连到自己。
当初,就不该让琉杏莹嫁给欧阳东泽的!
“那承望国师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琉明惠道,“不要让陛下误会了本宫的一片赤诚之心。这点,想必国师也是知道的吧?”
安文清几不可见地笑笑:“这是自然。文清只是实话实说,算不得美言。”
“国师果然独具慧心,”皇后道,“今后国师有何难处,尽管来找本宫便是。”
“多谢娘娘厚爱。”
见过皇后,安文清回道自己的宫殿中。才与皇后和蓝明琛演完戏,他卸下一身疲惫,开始准备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与蓝明琛说了蓝雪心在东岳的事情,想必蓝明琛一定坐不住了。这边蓝家施加压力,蓝雪心那处一定能够感受得到。
到时候,那位把蓝雪心放在心尖尖的人物,就一定会现身。
安文清与童子交代几句,说明自己要闭关修养,不许他人打扰,便紧闭宫门了。
……
临州城。
在东岳众多城市中,临州城算是比较落后和偏僻的一座城市了。这里交通不便,开发不深,与外界联系不多,由是即使外界正有战事,此处也没有收到多少消息。
只是,这几天临州城却不怎么太平。
本来平静的小城,这几日突然进驻了许多士兵,说是要捉拿逆贼,在城市中大肆捉拿百姓、盘问过往人群,闹得人心惶惶。
闹了几日,也没见着什么逆贼,宵禁实行后,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大街显得更加死寂。
而以临州城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四处都有士兵出动。蓝明琛在临州城官府中,正站在一幅帛画前。帛画上是勾勒得清清楚楚的地图,各处险要地势皆重点标记。
又一封信函呈上,蓝明琛在地图上某处画了个朱红色的叉。
已经是第三个了。
按照安文清的提示,此时他已经排除了三处藏身地点。只是,临州城周围山谷实在太多,即使排除了这些,也还剩下不少。
蓝明琛皱眉,他可没多少时间耗在这里。
正愁着,下属报喜来了。
“相爷!”临州城的知州一脸狗腿相,“京中的嘉奖信来了!”
知州从来没想过蓝明琛这等人物会来如此偏僻的地方。要知道,蓝明琛现在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京都里的贵人要见他都不一定见得着,而蓝丞相居然肯在自己的知府里下榻。
蓝明琛开了信封,知道这是皇帝要赏他了。不过这本就在蓝明琛的计算之中。欧阳东泽退兵了,最后一道关隘保住了。顾鉴英没有拖住欧阳东泽,而蓝明琛一上任便取得了如此成绩,焉能不赏?
只是蓝明琛更为关心的是,他可以在临州城多待一些时日了。临州靠近北方,蓝明琛以加强边防准备的借口来此,实则是为寻找蓝雪心。
这次,蓝明琛没有像上次那般大张旗鼓。在临州城加强防备,不算牵强。而且,安文清事前告诫过蓝明琛许多事情,也为蓝明琛施了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掩盖此处的动向,让别人无法察觉。
蓝明琛还未找到蓝雪心其人,因此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带暗兵过来。现在的搜索,只是依靠人力而已。
而这,却恰恰是最好的搜寻方法。安文清很会抓蓝雪心的软肋,他的建议,个个都击中要点。
偏偏因为安文清替换了蓝雪心的记忆,使得董傲泊在蓝雪心心中占据重要地位。董傲泊为突如其来的幸福兴奋,在这方面的防备松懈了些,而静水又有心事,因此也懈怠了些。
于是,这一切都指向共同的不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