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墨羽鼻腔发出几声呜咽,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下。
又哭了啊。
明明说过不哭了啊。
这么爱哭,这么软弱,如何变得强大呢?如何才能保护身边人呢?
可是,好想哭啊。
因为只能哭了啊。
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再哭一次吧。
蓝墨羽哭泣的声音渐次变大,眼泪更是如瀑。他埋首臂弯,把自己圈起来,像母体中的婴儿一般把自己封闭起来,手背青筋暴露。
虽然如此,但毕竟还在蓝府,不能够哭得太大声,不然招来其他人,就不好了。
风声很大,吞没了蓝墨羽的哭声。
……
“便是此处了。”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董傲泊说的地方。
董傲泊之前描述得不错,这里确实是山清水秀,适宜居住,唯一的缺点就是偏僻了点。
不过,这缺点现在看来倒是优点呢。
蓝雪心抬眸看着,此处有一草屋,屋子不大,但是三个人住倒还合适。因为久无人来,院落中铺了层落叶,还杂乱地长了青翠的草。
“太久没来,没人收拾。”董傲泊抱歉道,“见谅。”
“已经很好了。”蓝雪心道,她是真的挺满意的,“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
见蓝雪心并不嫌弃,董傲泊很高兴。虽然久未来此,但是房中有什么东西、布置如何,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踏过院落中横生的杂草,打开房门,拿出了工具。
“二位休息片刻,待我将此处整理出来。”董傲泊道。
看来董傲泊是个细心的人,虽然常年不来此处,也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这才能这么快找出除草工具。
董傲泊都在做事,静水自然不会闲着。她道:“我来帮忙。”
董傲泊连忙道:“不用。”
蓝雪心心里暗笑,这可是绝好的时机啊!于是她道:“董……先生还请不要阻止静水,本来借住此地,我二人已经得了您的恩惠了,要是再什么事都麻烦你,岂不是显得我和静水不知礼数?”
蓝雪心此话有理,董傲泊虽然不愿,但是也无话可说。他一声“不麻烦”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愣是没敢说出来。
蓝雪心见静水拿着工具出来,抿唇一笑:“静水你在此处帮助董先生清理,我去附近看看,也好熟悉一下环境。你就留在此处吧,不必跟来了。”
“小姐不可!”静水见蓝雪心要一人离去,赶忙道。她可不放心蓝雪心自己走开。
董傲泊也道:“蓝小姐初来乍到,还是等我为你引路吧。”
蓝雪心笑道:“你们这是信不过我吗?怕我跑掉?”
二人一噎,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啊!他们怎么会信不过蓝雪心?
“还是说不信任我的能力,怕我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当然不是啊。可即使如此,二人还是会不放心的啊。
“你们瞧瞧,这院中杂草这么多,清理起来可废力气了,我看用时应该不短。要是我在这,不是碍着你们清理嘛。”
蓝雪心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满意我什么事都不做,想让我也来清理对不对?哎呀早说嘛,我现在是戴罪之人,确实比不得从前。我也该凡事亲力亲为了。”
静水传来没有这么想过,也不可能这么想,见蓝雪心如此说道,顿时变了脸色:“小姐,静水绝无此心!不管什么时候,静水都是向着小姐的!静水不会不认小姐!”
董傲泊自然也不会看不起蓝雪心。蓝雪心虽然落难,可董傲泊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蓝雪心身上好歹还有皇族的血统,董傲泊就真的是罪人了,他道:“蓝小姐误会了。”
“不让我清理啊,那我就不碍事了。”蓝雪心见目的达到,说道,“那你们加把劲啊,我先走了。”
二人看着蓝雪心扬长而去,内心滋味复杂。
他们想叫住蓝雪心,让蓝雪心回来,可是又害怕蓝雪心想多了,于是谁都不敢叫。
于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蓝雪心走远。
奇怪,这件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该怎么办呢?蓝雪心确实是才来这里啊,独自出去很危险的啊。而且蓝雪心刚醒过来没多久,实在不适合单独行动。
只是就这么追上去,肯定会伤了蓝雪心的自尊。静水和董傲泊谁都不愿意看到蓝雪心伤心。
“我们快些收拾吧,那样就可以早些让小姐回来了。”思来想去,静水只想到这么一个解决方法。
清理好了,请小姐回来休息,就说得过去了。
“嗯。”董傲泊向来话少,此刻为了让蓝雪心回来,话更少了。
蓝雪心本来是想给二人制造一个二人世界,好让他们还好交流一下、增进感情的。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因为她的一席话和静水的主意,居然让二人自此一言不发、专心干活了。
要是蓝雪心还在此处,见到这番模样,恐怕也会心塞不已。
蓝雪心把静水和董傲泊甩在原地,自己一个人走开了。她这么做,一方面是想制造机会撮合静水和董傲泊,一方面是她确实想要自己走走。
此处清静,鸟鸣啾啾,分外悦耳。植株蓊郁,入目是绿水青山,赏心悦目。蓝雪心爱这样的景色。吸一口清爽的气息,整个人似乎要融化在这山中。
说起来,蓝雪心少有这样一个人行动的时候。生于相府,又是长公主嫡女,她身份高贵,向来身边都会跟着下人。
现在这样的境况,却是蓝雪心没有经历过的。她乐得自在,游走山水中,一会儿踢踢花,一会儿戏戏水,怡然自得。
山谷里气温比外界高些,雪也薄得多。蓝雪心走了几处,雪都快化掉了。
她蹲下来,想要碰碰那些未化的雪,手指还没碰到白雪,突然脑中一阵疼痛。
“啪”一声,蓝雪心单膝跪下来。
还是痛。
蓝雪心收敛了神思,双手抱着脑袋,想要把温暖传递过去,但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头反而越来越痛。
那种痛,不是一般的疼,而是像有人拿着小钢锯在锯她的神经,又像是神经被撕扯开来,要生生裂成两半。
“啊!”蓝雪心青筋暴露,忍不住痛苦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