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东泽那厢才发现蓝雪心已然逃逸,董傲泊这边已经带着蓝雪心跑出老远了。
他在组织中有点地位,正好可以帮助静水和蓝雪心脱逃。现在,二人驾马奔驰在小道上,夜色被他们渐渐甩在身后。
其实一开始,静水颇防备董傲泊。毕竟,她曾经的师父——郑钰柏的心思都难测,何况是这位王爷?静水知道董傲泊的人品,但是也不得不防着他点。若是董傲泊想拿蓝雪心去邀功可就不好了。
她现在倒是逃出来了,只是不知婷葭和蓝十七情况如何……
来到一个岔路口,董傲泊稍微看了几眼,马鞭一指:“这边!”
静水与她一前一后骑马逃逸,蓝雪心被静水揽在身前。
“王爷……您,”静水想来想去没想到合适的称谓,只得问道,“现在如何称呼?”
总不能再叫王爷了,而直接叫名字又显得不太礼貌。
“你唤我公子便可。”董傲泊道。
倒是配得上这个称谓,静水心里想。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董傲泊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好歹现在有了可以和她分担的对象,静水肩上的担子松了些。在皇宫的那段时间,董傲泊对她颇为照顾,静水对他很有好感。
“不知公子您是如何进入那组织的?”静水问,“可知其底细?”
“我是为人所救,才入得其中,”董傲泊没隐瞒,“只是救我那人,我有段时间没看见了,不知此刻身在何方。”
也许已经身陨了吧。董傲泊心想,毕竟,在组织里面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险——那都是跟朝廷对着干。
“至于其底细……”董傲泊道,“我进入其中时日尚短,不过是机缘巧合才有了如今的位置,并不清楚它的底细。不过,它与朝廷对立便是了。”
“如此啊。”静水本来还想打听一下遗址的事情,但想想这么快问又不太好,要是董傲泊好奇反问的话,她又不好解释,于是作罢了。
董傲泊一开始就没见蓝雪心说过话,心中疑惑一直未接,当时又不好去问明情况。眼见静水放下了戒心,董傲泊才道:“容我问一句,蓝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染疾,突发重病。”静水不便说明具体情况,“本来我们在调查一宗奇案,找到线索后去往某处,只是不知那处险象环生,我们没有做好准备,让小姐遭难了。“
静水以“那处”替代真名,明显是不想明说,于是董傲泊也不多问了。
“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多谢,公子已经做得够多了。”静水由衷道。
“不妨事,同是天涯沦落人。”董傲泊毫不在意,“蓝小姐若是染疾,不如我们去医家之地?也好为蓝小姐求医问药。”
静水正有此意:“如此甚好,多谢公子了。”
董傲泊对这一带颇熟悉。没有遇到皇帝之前,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常年镇守在外,对边疆之地不可谓不熟。不多时,几人便在城中医馆落了脚。
只是几人都是榜上有名的人物,若是太招摇,难免惹来祸事。蓝雪心和董傲泊以前的身份高贵,悬赏也特别的高,画像早贴满了大街小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而静水由于只是一个婢女,悬赏不高,并不值钱,在这小城里几乎看不到她的通缉画像。
于是,外出去寻找大夫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董傲泊则是留守客栈,守卫蓝雪心。他乐意接这差事。
此时,蓝雪心被静水安置在软榻上,周围是轻纱垂幔,映得其中的蓝雪心如同仙子一般。董傲泊也不做其他事,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床边。
说实话,他好久没见到蓝雪心了。
当然,他也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蓝雪心,更没有看见过蓝雪心如此安静的时刻。
他以往见到的蓝雪心,是高贵冷艳的、明媚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明媚和冰冷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完美地凸显出来,找不出一丝不**。
董傲泊熟识的女子不多,蓝雪心绝对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
他想起了淳雅郡主,那个总是体弱多病的孩子。他其实也是把淳雅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不过这与对蓝雪心的感情不同。一个是只当妹妹,一个却是渴望再进一步。
他王爷的身份的得来,是因皇帝,也是因淳雅;而王爷身份的失去,也是因皇帝、因淳雅。不过,董傲泊从来未曾后悔。
再来一次,他一样会这么做。淳雅不是他的良人,他不会委屈了自己,也不会辜负了淳雅。
若时光倒流,那么在蓝雪心在皇陵失踪的那晚,他还是会出去找人,只是他同时也会把淳雅绑起来,让侍卫看好淳雅,不让淳雅自杀。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一点了。
董傲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蓝雪心,透过轻纱看蓝雪心的脸。非礼勿视,这是他一向恪守的,他对欧阳东泽的轻佻行为一向嗤之以鼻,没想到,自己某一日居然也会如此。
手指上传来轻柔触感,不知何时,董傲泊已在不经意见挑起轻纱。蓝雪心白皙的脸这样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底,一直刻进他的心底。
睡着了吗?
静水说一直没有醒。
染疾了吗?
是什么样的疾病?
有碍于性命吗?
要怎么样才能治好呢?
她渴不渴呢?要不要喝水呢?
董傲泊脑子里闪过无数年头,撩起轻纱的手不见放下,却往里移了一寸。
心里说着不可,手上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这是怎么了?
董傲泊,你怎么可以如同欧阳东泽一样下流轻佻?
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董傲泊听力一向很好,闻得声响,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那轻纱没了支撑,立刻垂下来,掠过软榻,更掠过董傲泊心尖。
“大夫,请来这边。”静水毕恭毕敬道。这次请来的是有名的医师,平时不轻易出诊,静水也是用了巧手段才迎得他出山。
普通的医师根本就不行——静水自己就是位医师,何苦求助于他人?不过此次实在是棘手得很,她也无能为力了。
“请。”静水把人迎进门后,轻轻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