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旁边就是一家纺绸店,萧澄冲车夫使了个眼色,那车夫立马点头走了进去,就在云羽柠还疑惑的时候,车夫手上拿着一方丝绢走到她身边将丝绢递给她。
“戴上。”萧澄背对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冷声道。
“哦。”胳膊拧不过大腿,云羽柠一边戴一边琢磨着他们这是要去哪,之前听车夫说什么人来了什么的,难道是要去见什么人?
她跟在萧澄身后左转右拐的终于来到了一家名叫鸳鸯坊的地方,云羽柠一见到这种地方脸色立马就变了,前生的重重回忆像是海啸般向她汹涌而来,压得她几欲尖叫出声。
那是她最悲惨的回忆,是令她最刻骨铭心的,每每想起都像是被生生剔骨剥肉一般疼痛的回忆。
最先感觉到她不对的是萧澄,虽然一直背对着她,但好像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动作,感觉到她的气息突然紊乱于是猛地转过身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眸色幽深漆黑如墨,嘴唇微动,沙哑冰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怎么回事?”
萧澄以为是他给她吃的药起的作用,心中还微有疑惑,但是见着云羽柠的脸色却不像是毒性爆发之态。
“我,我能不能不进去……”云羽柠紧紧攥着拳头垂首低声道,用白色绢布遮住的脸上一片苍白,嘴唇被死死咬住,几乎要溢出血珠来。
萧澄冷冷看了她几息,随后撂下一句跟上后,便大踏步走了进去,车夫没有跟着,而是用双眼幽幽的看着她,态度很是强硬。
云羽柠闭了闭眼,藏在袖中交叠的双手不住地绞来绞去,用力之大几乎将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当中。
勉强按耐下想要逃走的冲动,云羽柠睁开双眼低垂着头也不看里面的情形,低声对一旁的车夫道:“麻烦带我进去吧。”
车夫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往里走,云羽柠就盯着他的后脚跟,他走到哪她跟到哪,直到在一件房门前停下,车夫侧身打开房间冷着脸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云羽柠深呼一口气一步踏入了房中,随后只听门外响起了两声咔哒声,她知道那是上锁的声音。
索性房中布置的颇为雅致,没有一点烟花之地的样子,整间房子就她一个人,有琴有书还有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倒像是专门用来关人的一般。
想来现在萧澄应该就是在和那什么人商谈要事吧,又不放心她在一旁旁听,所以便将她安置在这里。
云羽柠想了想,眼珠一转将目光瞥向了隔间的木板上,说不定两人谈话就是在隔壁呢。
想罢,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墙壁前,将耳朵整个贴在上面仔细听着从那边传来的声音,一开始除了楼下各种淫声浪语什么也听不见,时间一长就在她想放弃时,那边突然传来砸杯子的声音,以及萧澄愤怒的咆哮,还有车夫的呼喝声。
听着那边叮叮咚咚的声响,怕木墙上会突然插过来一把剑,云羽柠果断远离了墙壁,走到靠窗那边坐下。
快要临近中秋,夜幕下的月亮格外的圆,明亮的月光如水般铺满大地,照的整个街上都像是不用烛火了一般。
烟花柳巷之地向来不乏热闹,只是今日却显得有些冷清,寻欢作乐的人都在少数,倒是这个巷子外面的主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云羽柠为了能看得清楚一些,便将整个脑袋都探出了窗外,兴致勃勃的看着街上缓缓移动过来的一个巨大花车。
花车上面有数名女子正穿着一身仙姿袅娜的衣衫手上挎着花篮翩翩起舞,花车在主街上慢慢滑过,留下一路的花瓣与芬芳,还有不少民众将果盘什么的小心放在花车一圈圈层层阶梯之上,像是供奉一般。
天空砰的一声巨响,烟花四射,映的整个天空五彩缤纷好不漂亮,云羽柠撑着下巴看着这个小镇热闹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不由得轻叹一声,很难想象百年前遭遇了那么一场大难。
就在她看的入迷之时,一道黑影掠过她的窗前,伸手朝她猛地一推,闪身躲了进来,窗户也随之关闭。
云羽柠扶着腰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只是才站到一半,便被那黑衣人从后面揽住脖子,一柄匕首也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云羽柠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这几天真是倒霉透了!不仅被萧澄拿剑威胁,现在好不容易那个煞神不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人拿剑威胁她了,没想到却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衣人!
简直欲哭无泪!
“不要说话。”身后的黑衣人几乎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背上,差点没将她压得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你……你别压着我啊……”云羽柠皱着脸用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就算是用这么小的声音,那黑衣人依然是将刀再次用力压在了她的脖子上,喑哑的嗓音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别说话!”话一说完,云羽柠就感觉到背上的压力稍微轻了一些,想来是黑衣人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云羽柠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腰,伸手一根手指指了指床的方向,意思就是让他去床上躺着去,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以及他沉重的喘气声都让她知道,这个人身上受了重伤。
黑衣人紧紧皱着眉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不自觉的一挑,额头上滚滚而下的冷汗早已经浸透了脸上蒙着的面巾,黑衣人想了想挟持着云羽柠往床边一步三晃的走,见黑衣人肯听她的意见,说明还没到丧心病狂亡命天涯的地步,云羽柠心中多少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小命危矣。
但是世事无绝对,谁知道是不是这个黑衣人是觉得她还有用所以才没杀她的呢!
就在黑衣人刚坐到床上喘了两口气之时,门外突然一阵骚乱,随后就听到一阵呼喝之声,接着是齐刷刷的步伐,隔壁不断传来门被砰砰砰推开的声音,伴随着客人的惊叫声和来人的呼喝声。
云羽柠听了听,发现在青楼这么嚣张的竟然是官府的人,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不由自主的就将眼眸瞥向身后有气无力的人。
谁知黑衣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得,脑袋趴在她肩头轻飘飘的好似情人间呢喃似得说出一句“让官兵发现我,你就去死吧。”
云羽柠听到这句话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她惨白着脸,听着官兵越走越近的脚步声,还有身后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双眸紧紧盯着房门,这间房间是上了锁的,官兵看到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直接忽略,要么就是喊人来打开或者强行砸开,第一种忽略的可能性不大,第二种的话……
官兵已经走到了隔壁萧澄所在的房间,貌似是没检查出来什么,骂骂咧咧的往她所在的房间走来,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踏在她的心口上一样,脖子上的匕首也是越来越紧,云羽柠一闭眼,咬咬牙狠下决心一转身扑倒在他身上,黑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愣了一下,手中的刀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云羽柠伸脚将匕首踢到床下,将黑衣人用力往里面推了推,随后拉过被子罩在两人身上,她自己则是将外衫褪下,露出雪白的肩膀和粉红色的肚兜,又将头发弄散,随后伸手扯掉黑衣人脸上的面具,将他高高竖起的头发披散在枕头边,又将他的衣服给扒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幸好现在还有秋老虎,穿的不多,否则她还真要费点劲才能脱掉,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就是另一回事了。
黑衣人面罩一扯掉,云羽柠才发现原来也是一个俊美的小哥,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也就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何声音那么嘶哑,像是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官兵已经走到门口正在说锁的事情,老鸨正在给他们解释,只是官兵向来横行霸道,又是在查案缉拿凶犯,根本不管,直接拿起砍刀砍在了锁子上,只听哐当一声,铁锁重重掉在了地上,官兵一脚踹开房门,随后就见到了无比香艳的一幕。
一名容貌绝美的女子正衣衫半解露出粉红色的肚兜趴伏在一名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身上,那男子乌发如云一时倒是看不清容貌,轻吟娇喘之声在他们破门而入的瞬间消失,那女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随后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尖叫一声,一把拽过被子躲了起来,还带着气喘的声音娇滴滴的喊道:“妈妈!这是干什么呀?!”
老鸨一愣,进门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就觉得眼生,从未见过,又看床上那男子不露脸也不说话就只是喘息,顿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