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责怪在下为何不出手相助?奇怪,这件事情本不归我管,况且最终在下还是为公子提供了消息,公子又有何气恼?”那人往后斜斜一靠,随手拿过一只酒杯,悠然自得的啜了一口:“若在下当真坐视不理,只怕公子现下还不能坐在此处约在下谈这些。”
项温韦黑眸认真的看向他,眸中划过一丝深色,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却也认同了他的说法。那日这位金老板带他去截堵那两个歹人之时,旁边还是由百姓的,只不过他们却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生,相较而下,这位金老板还算有点仁义,但馨儿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这一点最是让他气愤了!
“金兄可知,那二名歹人是从何处出现的?”项温韦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其眉宇间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淡漠的表情。
“这个在下并不知晓,当在下路过的时候,便看见那来那个歹人正在巷子中挟持着公子那位带着面具的妹妹,然后你那另一个妹妹突然冲了出来。”
听闻西,项温韦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深思之色来,一只手放在桌沿上有节律的轻轻叩击着桌子,眉头紧紧纠结起问道:“那金兄可知那时可有其他什么人路过?”
“这,在下并无从知晓,那时候虽有往来路过的人,但在下瞧着却只像是往来的百姓,并无瞧见什么特殊的人。”金老板眸光一转,眉心微微皱起回想着那日发生过的事情“那日路过的人并不多,在下也并未认真仔细看,若是有人指使他们二人的,那在下并无从知晓。”
项温韦目露深色,定定的看着金老板,仿佛在确认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而那金老板也丝毫不怯,视线淡淡的与他交锋。
最终项温韦才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低垂着头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深沉的说道:“那金兄可有在意是谁人将我三妹踢倒在地?”
“唔,是那个挟持着戴着面具之女的男子。”金老板复而端来酒杯,抿了抿薄唇,一颔首将杯中的酒液潇洒的一饮而尽,又抬手将酒杯满上端在唇边。
项温韦心中大惊,那人却是说谎骗了他!当日他将一人带回府中审问,一人送进了大理寺中,而带回府中的却是那个已经昏迷了的歹人,回去之后那人死也不肯承认有人在背后指使,也是他伤害了馨儿,于是父亲和他权当他在说谎骗人,于是对待他更加的严酷,后来直到将他折磨的遍体鳞伤、虚弱不堪他还是不肯承认,然而有过了没两日,那人却悄无声息的死在暗室之中,唤来可靠的大夫也只说是饿死的,可他们从未断过他的饭食,每次将饭食端给他拿出来的也是空盘,又怎么会饿死?他和父亲都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却无他法,心中有猜疑是府中之人下手,可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证明,也只好将此事暂且压下。
不过既然还有一个在大理寺中关押,他便想去问询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而今天和这金老板的一番交谈,他却隐隐有种感觉,那另一个歹人也许才是最狡猾之人,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要知道他连自己的兄弟都能指鹿为马让他代自己受罪,那也说不定。
“这位公子,若无事,那么在下就告辞了。”金老板睨了睨发呆陷入沉思中的项温韦,随意掷下手中的酒杯,眼中快速划过一抹轻嗤,便‘忽’的一声站起身离开。
项温韦这时候才被他搬动座椅的响动唤回神来,口中疾声呼喊道“金兄请留步!”
“公子还有何时?”那知晓金老板脚步顿了顿,停驻下来,微微偏过头状似疑惑的问道“在下就只知道这些事情而已。”
“敢问金兄,后来赶到那名女子,我是说我的三妹,她是从哪来过去的?”项温韦沉下面孔,严肃的开口,却在没有出言阻拦他的离开。
“从小巷的另一头,就是那二人来堵截你妹妹的方向。”淡漠的语调波澜不惊的说完这句话,金老板没有再停留,甩一甩单薄的衣袖径直走了下去。
项温韦一个人坐在桌前,紧锁着愁眉,眼中仿佛过电一般的按照金老板的说法想着那晚事发的过程。
还有一点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馨儿为什么要从屋顶上跑下来?也许是有人帮助她,可是她却为什么要那样做?自己也曾说了一定会去接她,难道她不明白一个人独自在街上十分危险?还是说她与这件事强有什么关联?项温韦不想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妹妹参与了这样的事情,最终他打定主意还是看关押在大理寺的那另一人,问个清楚。
但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天再有所行动,而被他们带入相府暗室的人却那么轻易的死掉了,更是让他有所警惕,心中也不由得有所后怕,看来当时放那人一马,将他带到大理寺关押真是明智之举,否则指不定那人也会被人下黑手暗害....那时候想要再套出线索来才是难上加难。
而那位金老板,先前一直推拒着不肯告诉他事情经过,是否也是有所顾虑?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己还需派人保护他才是,若是那幕后黑手真的对他下手了,自己心中也会很是过意不去的,毕竟他也不想看到那金老板发生了什么意外,总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打定主意后,他便慢悠悠的从酒店二楼下来,在街边的糕饼店中买了些制作精美的点心带回家中,预备分给妹妹们。只是他面上看起来闲适悠然,可眼底的沉重却怎么也抹去不了。
第二日,项温韦就借口说要去寻朋友去,早早离开了家中,柳姨娘刚伺候完项玄见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状似无意的问道:“老爷,韦哥儿这去寻朋友也太匆忙了些,韦哥儿从前可不是那么不沉稳之人的。”
项玄捋了捋胡须,眉心一道深深的皱纹,眼中也满是不赞同,伸手重重一拍桌子,叹了口气“就是,出了这事没多久,他便又去找那些朋友谈天说地,一点都不忧心自己的妹妹,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柳姨娘被他的动作一吓,身体顿时一僵,却极快的调整过来,笑意盈盈的走到他的伸手,素手为他捏了捏肩膀柔声说道:“老爷也不要太怪韦哥儿,他毕竟年岁也不大,总是有些爱玩的。”
项玄被她揉按的舒坦,身子微微向后倾斜,闭上了略显沧桑的双眸发出沉重的一抹叹息“这孩子何时才能长大!”
正当项玄享受着温情,感叹项温韦的不成熟之时,那便项温韦坐上马车便命令他们快马加鞭赶到大理寺去。
和大理寺卿说明来意之后,他便在大理寺卿的同意下随着狱头来到了关押着另一个人的牢房之中,这里的牢房还算干净明亮,只是却时不时的散发出阵阵恶臭,项温韦眼中滑过一抹厌恶,用衣袖捂了鼻子强忍着难受跟随他继续走着。
这一路走来看到牢房中的人俱是浑身带血,发出阵阵哀叹,而那恶臭的源头也是那些人身上的伤口腐烂发臭所致,虽然这些人看着可怜,但是项温韦心中却冷硬的如同石块一般,因为他知道,会被关押到这里的人都是犯下大罪之人,不乏那些大罪大恶,所以他并不同情他们。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牢头才在一处牢房前站定,打开了门毕恭毕敬的请他入内。
项温韦看了一眼牢房中的那人,神色就是一凛,紧紧闭着的双唇向下扯了扯看似不是很愉快,冲牢头点点头不言语什么,便走了进去,而那牢头也并未就此离去,只是转身站在牢房外不远处。
项温韦神色冷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瘫软在房角的那人,见他的头发蓬乱不堪间隔有些稻草插在他乱糟糟的发间,低垂着头一语不发,身着一件遍布污渍与血痕的衣衫,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曾经是一件白色的囚服,赤着脚蹲在那里,听见牢门打开的声响却连半点反应都无,但是自己看却能发现他的浑身在微不可见的颤抖起来。
“我不会打你,但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我便保你性命无忧。”项温韦皱了皱眉眉头,眼中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冷冷的说出口。他心中明白虽然这个人可能只是一个小喽啰,但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知道会有人故意的想要破坏他们一家,向蕙娘下黑手,先前他还只是怀疑,但是暗室中那人的死亡,却教他认准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