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四十三年,暮春时节,柳絮飞舞。左相患病数十载,终在这天断了气。
一代玄五品高手,就这么陨落,是谁也不愿意接受的。
这个世界有个规矩,那就是用拳头讲道理。当一个人的内力有了一定的程度,就会有相对应的等级,等级越高,越受尊敬。玄五品,天地玄黄四个阶段中的第三个阶段,据说能够赤手空拳能灭掉一座山的凶猛野兽!
天地玄黄四个阶段,每个阶段分为七品,内力深厚的高手会随着内力的增加品级。左相戎马一生,虽不比将军,但也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了。
知音世所稀,贤才哪般寻?
据说皇帝因为左相离世,流了一夜的泪,据说皇后为了自家哥哥离世,叹息了一晚上,二人在第一时间布下圣旨,命所有的皇子都前去吊唁。
与此同时,京城长安街上,就连普通百姓家门口也挂上了白灯笼,往日热闹繁荣的街道,顿时一片肃静冷清。
一十来岁,破破烂烂穿着的小女孩刚走进城门,一下子懵住了。
这是京城还是鬼城?
“花花,你看这块布,好白好白!”这小女孩的疯子爹爹一蹦一跳,跳到关着门的人家前,抓着白布乐呵呵的,“给花花做身新衣裳,好不好?”
花夭默默地看着他,旁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都“好心好意”地解释:“我不认识他。你知道左相府在哪儿吗?”
被问路的男人扫了她一眼,“外地来的,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好奇,对这左相的贤能感到敬佩不已,想去拜见罢了!”
“左相已经离世了,你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那路人投来不屑的眼神,看不起外地来的人,好巧不巧,和花子骨的疯子爹爹四目相对。
好冷好狠的眼神!要不是斗篷遮挡的严实,脸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凶神恶煞。
这哪里是一个疯子能露出的神色?不要说路人惊呆了,就是花夭也吓了一跳,上去抓着他的袖子低声道:“爹爹,这里可是京城,不能随便动粗。”
“可是……可是花花,那个人对你不好,他对你不敬,就让爹爹去惩罚他吧!”疯子爹爹花枝山愤愤握拳,好像下一秒就会冲出去。
路人早就被吓得没影儿了,花夭昂头长叹,又失去了打探消息的机会。
而疯子爹爹提着酒葫芦,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好不得意!
她,曾经是不可一世的混世大魔女,天资聪颖,无人能敌,骑着魔兽养男子,过得日子好不快活!世人嫉妒谩骂,她都呵呵一笑之,捏死背后造谣的人。等到魔殿被毁,她被自己人出卖,尝尽人世间冷暖,落得个灰飞烟灭。
天无绝人之路。
十年前她变成了花夭,就这么一个疯子爹爹守在她身边,没吃的了,爹爹给她偷老母鸡,两个人就在荒村野岭烤肉吃;没钱在身上,爹爹就去抢山贼的财产,导致方圆百里的山贼越来越胆小,闻风变色。
用她爹的话来说:“只要花花不离家出走,花花想要什么,我都给!”
虽说爹爹精神不正常,可对极了她的胃口!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已经离不开对方。
“唉——”花夭一拉花枝山的手,他瞬间就变得老实了,她说:“爹爹,走。”
他立刻回答:“好。”
一大一小,牵着手走进城里。
一路上都传着左相的丰功伟绩,说他是多么的厉害,多么贤能,帮助君主平定了边疆,对百姓躬亲相近……简直夸到了天上去。
花夭嗤之一笑,对百姓躬亲?真是笑话!
她只知道一年前的晚上,那个自称左相的男人抓了她的爹爹,威逼利诱他们交出藏宝图。
淬了辣椒水的鞭子打在他们身上,钉子穿进他们的骨头,那些人连眼睛都不眨!
真的对百姓好,会因为自己的目的下毒手?
且不说左相人品如何,对其他人是否这般,就单单这么对他们,对她的爹爹,花夭就恨极了这个人,她早就想好怎么报仇了——
可左相死了,这是花夭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们来的目的是找回他们自己的东西,至于其他,与他们何干?
二人经过左相府,碰上左相府招人。机会来了!花夭人虽小,可是力气大,在管家面前扛起三个米袋,被破格录用。
花枝山面露忧色,紧紧抓着花夭的手,嘟着嘴吧:“花花,你去哪儿?”
“爹爹放心,我只是去左相府帮忙,马上就回来了。”
花枝山的担心没有减少,嘟囔道:“不想花花出去赚银子,我们还有钱!”
“爹爹难道忘了那件肚兜?那件小时候的肚兜,现在就在这个左相府,我现在去把它拿回来。”
他的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那个变态也在这里面?”
花夭眼角一跳,变态这个词还是她教他的。
至从她成了花夭,她随身带的肚兜就是藏宝图,可是她不知道是哪里的宝藏,爹爹就更不知道了。左相抢走之后,她暗暗骂了一句变态,没想到疯子爹爹竟然记住了!
花夭刚想安慰两句,就听见缓缓驶来的车轮声,转头一看,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夫大叫起来:“哪里来的贱民,滚开!”
“贱民?”疯子爹爹听了气得发抖,他讨厌这个称呼。
不被人看好的疯子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变了,他可是一个玄七品的高手,虽然有时候不灵,可一旦有用的时候,谁也拦不住他们。
花夭刚要劝阻,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睛跟着残影,就见她的爹爹一拳把马头打下来,马血溅了一地。众人里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夫吓傻了。
一双细长的手撩起车帘,暖风一吹,里面露出的赫然是个男人的脸,莫不是皇子中容貌最出众的三皇子?看他一双手,已经有人这么猜测了!
而正对着马车的花夭已经看到了男人的模样,无语笑笑。那马车里是一张最普通不过的脸,那模样配不上他的手,可是却意外地很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