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回来的时候一脸菜色,一看就知道目的没达到,至于周氏用了什么法子让李氏死咬着不松口的,季菀也没问。大分家的事儿,看大伯的样子,也不像是一时冲动。虽然以着刘氏那臭脾气,以后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八成还得各种找茬。但她以后也顶多就耍耍长辈的威风,别想着操控他们一家四口,更别想打她家财产的主意。
季菀心情大好,中午还多吃了一碗饭。
下午姐妹俩在做火腿肠的时候,季容小声道:“姐姐,咱们如果大分家,就得去县衙立文书,按照规矩,大伯是长子,得给奶奶养老。三叔现在也没法参加科举了,也就只能在镇上做账房,以后肯定也不能常回来。三弟他们,多半也得跟着大伯他们一起吃住。”
季菀沉吟半晌,道:“上次我们去县衙状告奶奶和三婶子,知县大人特意问了分家的事,还看了字据。有签字手印在,家里田产房产也都分好了,是三叔亲口答应要给奶奶养老的。况且三婶子现在要服苦役,如果三叔这时候反口把奶奶推给大伯,便是大不孝。他那么看重名声,断然不会这么做的。对他来说,参加不了科考只是暂时的,顶多过个两三年,等这事儿淡了,他便能写休书休了三婶子,恢复科考资格。但若他背上了大不孝的罪名,这辈子就与科考无缘了。”
还有一点她没说。
从陆非离言语中可知,他早就跟知县打过招呼了,季远若是拿大分家的事儿存心找茬,知县肯定也是偏帮自家的。
“那就好。”
季容松了口气,奶奶如果霸上大伯一家,那跟没分家也没区别。
第二天季海果然去了县城,午时过才回来。
刘氏干脆气得倒床不起,赖在季海家不走了,这是存心要折腾夫妻俩。
季菀下午做完了火腿肠,便去了大伯家。
“你想烫死我啊你!”
刚进院子就听见刘氏尖锐的怒骂声。
“奶奶,这水已经凉了一刻钟,不烫了。”
季红的声音隐忍又委屈。
啪——
杯瓷碎裂声响起。
“小贱蹄子,你也敢跟我顶嘴了你?跟谁学的?看我不揪烂你的嘴…”
“够了!”
屋子里传来季香季兰的哭声,以及苗氏的怒吼。
“奶奶,您别太过分。”季平似乎隐忍已久,“奶奶已经吵嚷半个小时了,热水冷水换了十几碗。如果您嫌我们伺候得不好,那就回您自己的家去吧,让阿云给您端茶倒水。”
“你、你个混蛋王八羔子,看我不——”
季菀进来了,拨开季平和季红,一把抓住刘氏手中的烧火棍,冷声道:“奶奶,如果您还想蹲大狱,我不介意再跑一趟县衙。”
季海去北坡了,周氏家的房子差不多已经盖好了,就差最后的刷墙。
因为知道刘氏的脾气,担心她会闹,季平就没和弟弟出去捡柴,而是在家护着母亲妹妹们。刘氏存心刁难,非要苗氏给她熬瘦肉羹。苗氏记着自己儿媳妇的身份,去厨房忙活了。刘氏又开始刁难季红三姐妹,让季红给自己按摩,季香给剥瓜子,季兰给倒水。
她嘴叼,一碗水一会儿嫌冷一会儿嫌热一会儿嫌甜一会儿嫌淡,眼看妹妹都要哭了,季红实在忍不住,替妹妹出头,刘氏立即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蹦起来了,一抬手打翻碗,骂骂咧咧的要去打季红。季兰和季香都吓哭了,苗氏从厨房冲出来,把大女儿拉到自己身边,两个小女儿护在自己身后。然后季菀就来了。
刘氏正满心怒火,这个时候看见季菀,那简直如同油库门口点燃了火,整个人都炸了。
“你个小贱人,你还敢来,让你去告我,看我不打死你。”
愤怒至极的刘氏力气特别大,一巴掌就要向季菀扇过来。苗氏一见不好连忙上去帮忙,季平也跑了过去,母子俩一起把刘氏的手给按住,另外一只手握着的烧火棍也跌落在地。
“放开我,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全都该浸猪笼,该被烧死,烧死——”
季菀自认上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像刘氏这样厚颜无耻的泼妇,还真是头一次接触。
“奶奶还记得三婶子被判的是什么罪名吧?蓄意伤人,收押服刑十六年。今天你如果打伤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那也比她少关不了几年。奶奶是想要试试吗?”
正疯狂挣扎辱骂的刘氏浑身一僵,顿时想起当日在县衙里李氏挨的那二十个板子,血淋漓的,惨不忍睹。她一个乡下妇人,不知道服役多苦,但那些官差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都让人害怕。
这一个月,已经让她深刻体会了大牢里的湿冷脏乱,那滋味,她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怨毒的瞪着季菀,“死丫头,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不敬不孝的畜生,下贱胚子。早该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
季菀冷笑,“可惜奶奶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她慢慢的上前,示意大伯娘和大哥放开她,“听说奶奶病了,正好我略通岐黄之术,特意来给奶奶诊脉的。奶奶早些养好身子,也能早些回去,大伯娘整天忙里忙外的,实在没时间照顾您。”
刘氏眼神慌乱,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想害死我,门儿都没有。”
“奶奶太看得起自己了。”季菀漫不经心道:“不过看奶奶刚才活蹦乱跳的,到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主屋那边大姐他们天天打扫着,干净着呢,我送您回去吧。还有四妹和三弟,也不能总是麻烦大伯和大伯娘。大姐,你拿着阿松的衣服,咱们一块儿送奶奶回家!”
季红看看母亲,见母亲点头,便去了。
刘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哀嚎起来。
“这是什么世道啊,当孙女的不但去县衙状告亲奶奶,还要动手打人。天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她撒泼耍赖,季菀才不怕,直接上前去扯她。
“奶奶如果觉得这样被我拖出门很光彩,我也不介意多费些力气,嗓子吼哑了,我顶多就是出点医药费。遭罪的,可是您。”
虽说刘氏无赖蛮横,但到底是长辈,苗氏等人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季菀一个眼神谁都别管的眼神扫过去,冷冽又霸气,顿时止住了想要说话的苗氏。
对付这种泼皮无赖,就不能跟她讲理。她横着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过就是逞嘴皮子功夫想要用长辈的名头压一压众人罢了。季菀不在乎,她就彻底没辙了。
刘氏是脸皮厚,也不怕被人说什么,但她怕吃苦啊。真这么被拖出去,在门口都得撞出一大包来。眼见季菀那死丫头真的过来抓她,半点没开玩笑的意思,她登时畏怯。
“你、你敢…”
季菀撇撇嘴,抓着她的胳膊直接往外走。
她这架势,直接把年纪小的季香季兰还有趴在门口的季云季松吓懵了。就连苗氏,都有些吃惊。
“阿…”
然而她刚张嘴,就见刘氏白着脸,连忙站了起来,踉跄的跨出了门槛。
“还愣着干什么?”季菀冷眼扫过季云和季松,“没看见奶奶腿脚不利索走不动路吗?还不过去搀扶着?真要摔个好歹,你们谁伺候?”
季云早吓得魂不附体,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在季菀面前颐指气使的欺负她,一看季菀冷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吓得打了个寒颤,忙过去搀扶刘氏,几乎是跑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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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泼皮无赖,就素要这么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