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这样近的距离,那女子若是倒在萧瑞身上,又有那么多人看着,清白也就毁了,萧瑞想不娶都不行。
崔心嫱瞪着双眼。
一半震惊一半愤怒。
震惊于那女子是她族妹崔心妍,愤怒则是因为崔心妍此举明显是故意的。堂堂是家闺秀,竟在公众场合,做如此下作之事,简直不知廉耻,丢尽了崔家颜面。
立即走过去。
萧瑞不喜欢这等热闹的场合,想一个人走走,冷不防听见一声惊呼,就在耳侧。他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个女子朝她倒来。
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接住她,而是想到在延城安国公府中,那个曾经试图勾引他的丫鬟,叫什么采薇的。
登时便皱眉,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
崔心妍显然没料到他会由此一举,愕然之下根本控制不住前倾的力道,眼看着就要摔倒。而她身边因为‘惊吓过度’忘记去搀扶的小丫鬟,立即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堪堪稳住了她的身体。
崔心嫱也来到了跟前。
“妍妹妹,你没事吧?”
崔心妍方才稳住身形,惊魂稳定,又是意外又是愠怒。冷不防听见熟悉的声音,惊讶抬头。
“五姐?”
对上崔心嫱目中冷色,便知方才那番举动已被她看见。一时间脸色通红,又是尴尬又是心虚,更多的却是恼恨。
她和崔心嫱同岁,只相差五个月。都是崔家的女儿,但崔心嫱好命的有个正三品尚书令的父亲,她却父母双亡,无奈带着弟弟来京城投奔的崔氏一脉分支。
崔心嫱是京中贵女,是家中宠儿,京中那么多的世家子弟都随她挑。
而自己,寄人篱下,婚姻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不甘心。
都是姓崔的,凭什么崔心嫱就能嫁世家高门,自己却只能任由别人挑拣?
今天是重阳节,大半个京城贵族子弟都会前来踏青。以她的才貌,不怕吸引不了那些公子哥儿的注意力。但崔心嫱看不上的,她去捡了,岂非跌面?
萧家是皇亲国戚,若能嫁过去,这辈子非但荣华不愁,说不准以后还能得封诰命。如此好的姻缘,凭什么叫崔心嫱得了去?
若她能嫁给萧瑞,夫荣妻贵,日后就不用看崔家上下脸色,弟弟也会有个好前程。
于是她特意精心装扮,再让丫鬟帮自己盯着,待发现萧瑞,便装作无意靠近。谁知萧瑞是个不解风情的,她刻意自他身边走过,他竟都没发现。没办法,她便只能装作崴了脚。只要他顺势一搂,周围那些被自己惊呼声吸引看过来的人,便会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只要羞涩无措,惊慌含泪,便能得到所有人的同情。
而且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不怕萧瑞不动心。
可事实证明,她这招实在太低端。非但没能达到目的,还让萧瑞厌恶上了。好事没成,更是让崔心嫱抓了个现行。连周围那些看过来的人,都有八成从惊讶转为了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说得最难听的,还是那些个闺秀。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看着倒是贵女的气派,怎的言行如此轻浮?这大庭广众的,真是…”
“这你就不懂了。这等行径,自是要大庭广众之下才好有人证啊。不然白白摔了一跤,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窃窃笑声响起。
“可不是?本来是踏青郊游的,没想到看了一场精彩好戏,这可比戏园子里唱演的精彩多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若是觉得有趣,回去后让人写个本子,请来梨园的行家们,唱喏一番就是了。”
“那怎么能行?如斯不堪的情景,怎能污了长辈们的脸?姑娘家,从小学的就是礼义廉耻,温恭谦和,言行规矩。可做不出这样败坏家门的事。”
“说的是。”
又是一阵窃窃笑声,含着明显的鄙视和讥嘲。
男子们含蓄些,没有当众议论,可眼神里也多少带了些轻视和轻佻。大家闺秀,首要的就是要端庄。只有青楼妓子和心术不正想攀高枝的丫鬟,才能做出这等投怀送抱之举。
甚至已经有人在想,要将她纳为妾室了。
崔心妍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萧瑞,此举不成,便会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场。
这就叫因果报应。
而崔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传开后,崔家其他女儿也会受到波及。所以如今崔心嫱满心愤怒,恨不能给崔心妍一个耳光。
崔心妍早就吓哭了。
这般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
崔心嫱愤怒归愤怒,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好处置崔心妍的。她压抑着怒火,冷声对崔心嫱身边的丫鬟道:“送你家姑娘回去。”
丫鬟也早吓坏了,诺诺称是。
崔心妍这个时候,竟还对萧瑞抱有希望。只要他能为自己说一句话,她就能摆脱如今的局面。
一抬头,却发现萧瑞已经走了。
萧瑞对崔心妍这等自轻自贱的行为只有厌恶。
见她的姐妹来了,也不欲再多呆,自然转身就走,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萧瑞放在心中第一位的,是家族,对女色没什么兴趣。而且世家公子哥儿,自然也挑剔。况且他这个年纪,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碰上崔心妍这等心术不正的,不走难道还留下给她攀附?
他又不傻。
刚好萧雯等人也被这边的情形惊动,走了过来。
“大哥。”
萧雯叫了声,自然从旁人的窃窃私语中猜到了前因后果。她看一眼被迫离开,还在哭泣的那鹅黄衣裙的姑娘。又看了眼朝这边走来的崔心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袖,小声道:“大哥,那位就是崔夫人的小女儿。”
萧瑞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