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叔?”
齐敏摇摇头,“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这两年我都在家照顾孩子,很少出门,回娘家探亲也没听父母说过。”
京城忠勇伯府那边和齐家杠上了,时不时就会派人来游说,齐太守夫妇甚是烦扰,除了职责范围内的事,也无暇关心其他。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估摸着也要住个一年半载,凭安国公府的地位,你只要吩咐一声,还有什么打听不出来的?”
那倒是。
安国公虽然在松阳没实权,不过身份在那摆着,对地方官员还是有着绝对的震慑力的。
季菀笑笑,“我只是随便问问。”
其实季远再怎么蹦跶,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无需担心。但季远是个十足的为君组,这样的人如果发达,绝对是个祸害。
齐敏留季菀在府中用完午膳,才派人送她出门。第二日,她又去了登县。
阔别两年,登县没多少变化。只不过现在前线在打仗,百姓多少心有惶然,街道也不如平日里热闹。
之前在登县的宅子当时没有卖,就暂时给了季海一家暂住。火锅店那边虽然也有地方住,但胡翠生了孩子,如今又怀上二胎,店里太嘈杂,不适合安胎。店里有足够的伙计和管事,季海父子也不用天天从早到晚的守着。
可周宅太大,需要人洒扫,所以就买了几个下人。
门房不认识季菀,但看门口停着华贵的马车,便知晓是贵人。
曾婷上前道:“劳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菀姑娘回来探亲了。”
季菀不想太过高调,也就不用摆贵夫人的谱了。
门房不敢大意,连忙进去禀报。
季海父子白天都在火锅店,苗氏偶尔会回义村,巡视田地,看看蔬菜瓜果以及鱼塘等。
这个时候,家里就只剩下胡翠和季香季兰两姐妹。听了门房的禀报后,胡翠先是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阿菀回来了?”
她脸上露出惊喜,立即站了起来,“阿香,你帮我看着帆儿,阿兰,你随我去迎阿菀。”
“嗯。”
姐妹俩也是一脸喜色。
现在内忧外患,信件往来比平时时间更长,季菀就没提前写信告知大伯自己要回来,是以胡翠才会那么震惊。
“对了,快去火锅店,请老爷和两位少爷回来。”
“是。”
胡翠现在挺着大肚子,季兰小心的扶着她往外走,两人步伐飞快,很快就来到大门口。
季菀已经下了马车。
她通身的富贵难以掩饰,再加之容貌出众,左邻右舍以及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侧目。
一脚踏出大门的胡翠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个美丽无双气质高贵的少妇,与她印象中的好姐妹,甚有差异。她有点不敢认。
季兰却已欢喜的叫道:“菀姐姐。”
她松开嫂子的手臂,飞奔一样跑了过来。
十岁的姑娘,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心思单纯,没大人的那些种种顾虑,看见阔别两年的堂姐,也就忘记了所有尊卑礼数。
胡翠都来不及阻拦,她已跑到季菀跟前。
“菀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你。二婶和阿容阿珩呢?他们也回来了吗?”
季菀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季兰早已不是当年穷乡村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儿,这几年日子好过了,身量也长高了,养得皮肤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黑如葡萄,樱桃小口水润水润的,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娇俏又可爱。
胡翠已走过来,屈膝道:“民妇见过世子夫…”
“大嫂。”
季菀上前扶她起来,“我今日只是回娘家探亲的姑娘,不是什么夫人。”
胡翠抬头,对上她温软含笑的目光,一如往昔。两年未见的陌生以及身份带来的拘束顿时在这样的目光下烟消云散。
“好。”胡翠笑笑,“我已经让人去店里通知父亲和阿平他们回来。走,咱们进屋再说。”
“嗯。”
季菀和胡翠并排走着,两个丫鬟提着礼物跟在后头。等一行人跨进大门,外头的百姓立即围过来,纷纷议论。
“这是季家的亲戚吗?好生气派。”
“你不知道吗?这是季家二房的大姑娘。这宅子以前就是他们家的,只不过他们全家两年前搬去了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现在咱们风靡北地的季氏火锅,不就是这位季姑娘开的吗?”
“什么姑娘啊,人家是乡君。”
“呸!如今是县主了。”
百姓们不敢靠近,议论声也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季菀这位从从农女飞上枝头变县主的贵人。
季菀的名字,算是一个传奇。
温室蔬菜,人工造冰。就这两样,就足够让她成为大名人。更别说她弄出的那些美味的食物。
只不过古代信息落后,这些普通百姓,还不知道她嫁入了国公府,成为了世子夫人。
隔壁江宅门口,停着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穿月白色圆领宽袖绣缠枝青竹直裰的年轻男子。
江府大公子,江沅。
他和季菀的马车是从两个方向来的,几乎是同时抵达。但季菀的名气太大,吸引了所有百姓围观,也就甚少有人注意到他。
他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下了马车后本要往里走,只是目光一抬看见隔壁门口停着的华贵马车,两侧竟还有侍卫跟随,难免有些诧异,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看见从车里走下来的那个女子。
江沅只见过季菀一次,印象中是个温雅沉静的美丽少女。这两年他偶尔从继母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季菀的消息。知道她被封了县主,嫁了国公府做世子夫人。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原本就对季菀只有一面之缘的江沅淡忘她的容颜。
刚才惊鸿一瞥,由于角度的问题,再加上季菀身边有丫鬟跟随,江沅只看见了她的侧颜。也就那么匆匆一瞬的功夫,他甚至都来不及将她和两年前在自家花园里那个险些撞入他怀中的少女重合,她的身影便已消失。
江沅对季菀没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毕竟两家做了半年的邻居,如今季菀荣归故里,怕是要登门拜访。
“去山上请拜佛的夫人和三姑娘回府,就说有贵客将至。”
“是。”
门房立即匆匆去了。
江沅吩咐一声后就走了进去,他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见了江老夫人。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江沅一个同窗好友在家中举办诗会,邀了许多学子,江老夫人还以为长孙得晚上才归。
江沅简而言之道:“闹了些不愉快,便各自散了。”
江老夫人知道孙子的性子,从来低调内敛,不与人争锋。这样的场合,想必是那些个自负才子们互相攀比,互生矛盾。孙子便借坡下驴,直接走了。
“祖母,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了周家大姑娘。”
“嗯。”
江老夫人先是漫不经心,随即回过神来,“你说谁?”
“周家大姑娘。”
江沅平静的重复道。
江老夫人神色微怔,眼神里浮现出意外、怅然和感叹,“周家母子,回来了?”
“不,她一个人回来的。”
江沅道:“北狄来犯,安国公父子出征,她应是随夫回乡,顺便来登县探亲。我想着,从前咱们两家关系不错,她应该会登门拜访,所以已经去派人去请母亲回来。”
江老夫人已恢复如常,“嗯,我知道了。她如今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咱们是没资格攀亲的,也不好主动递拜帖,显得像是刻意攀附。她身份尊贵,若莅临府上,咱们不可有分毫怠慢。你是外男,也不好见女客,我和你母亲招待就好,你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