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疗养,叶凉浔兄妹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被剖的双眼成了叶凉浔兄妹的心病。
他们虽然表面看上去无所谓,但是商离歌看得出来,他们心里不舒服。
每当这个时候商离歌都会给自己找点事情来转转注意力。
这几天商离歌翻阅了不少古籍,资源丰富,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在这期间,商离歌再没见到过那个男人的影子。
问了很多人,然而却无人知晓。
这日,商离歌看过叶凉浔兄妹后,照旧前往藏书阁看书。
三天内她已经将藏书阁前两层的书籍看得差不多了。
现在只剩下最顶层没看。
商离歌提着裙摆一步一步上楼。
这一层的摆设虽然同楼下的两层差不多,但是所收藏的书籍却大不相同。
商离歌穿梭在书架间,她本打算找几本有关医学方面的古籍来看。
但是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卷轴。
她好奇的打开一看,不由一喜,古籍上面记载着一种移植之术,看到着,她眼眸一亮。
叶凉浔的眼睛有救了。
只要得到人鱼的眼泪凝成的月玉珠,将其磨成粉入药便可以将其他人的眼睛移植给叶凉浔,这样就不会出现排斥的现象了。
此刻,商离歌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上次潜入欧阳齐衡府中的时候曾无意间看到一份名单,上面写的是一部分官员们准备今年给皇太后祝寿的礼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位官员送的寿礼当中就有月玉珠。
人鱼是很罕见的物种,所以导致月玉珠也十分珍贵。
如果她想要得到这月玉珠就只好得到进宫面圣的资格,这样她才能有机会接触到月玉珠。
原本她是没什么兴趣争取进宫的名额,但是现在她有了一个非争取不可的理由。
没有多想,她便很快来到叶凉浔兄妹住的地方。
并告诉他们已经找到医治眼睛的办法了,只是要等到她进宫参加完皇太后寿辰之后。
开始叶凉浔兄妹还以为只是商离歌安慰她说词。
可是后来他们看商离歌那信心十足的样子,便渐渐相信了。
当天,商离歌留给叶凉浔兄妹换了药后,她们就回家。
而且她也到时见该回帝京学院了。
只是如果不跟救她们的人打声招呼就走,她总觉得不太好。
她正侧躺在软榻之上想着事情,这时门口进来一个暗卫。
“姑娘,这是我家主子让属下交给您的东西。”
那男人给她的东西?
此时商离歌一身素衣白衫,只留一个背影,引人无限遐想。
听见声音后,她并没有转身,只是慵懒扬了一下手,嗓音淡淡道,“放着吧!”
“是,姑娘,东西给您放在桌子上了,属下告退!”
说完,暗卫行了一礼后倒退几步转身正要出门之时又被商离歌叫住,“等等!”
暗卫闻声停下脚步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商离歌起身漫不经心的问,“你家主子呢?”
商离歌转身的那一刻,暗卫微微一愣,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气质这么好的女人。
不过,很快他便从惊艳中回神,“回姑娘的话,主子在后山竹林。”
商离歌懒懒抬眸,想了想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待暗卫退出房门后,商离歌这才缓缓下榻,走至桌前拿起那个精致的紫檀雕花盒子。
这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男人消失数日,一回来便送给她东西。
这家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商离歌带着疑惑的心情打开盒子。
然而,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商离歌睁大了眼眸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已经震惊得无法言语。
难道溟渊消失这三天就是去给她找这个东西。
小心的收起盒子,便离开住处,径直朝后山走去。
看来是时候找他好好谈一谈了。
出了房门后商离歌一路打听,穿过厨房,从后院的小门出去,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前行。
不久就来到了后山竹林。
竹林内,一排排翠绿的竹子像哨兵一样挺立在那,威武极了。
那些翠竹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都往一边长,层层叠叠,整整齐齐。
阳光犹如利剑一般穿过竹叶空隙照下来,随着竹叶在风中摇摆。
行至竹林深处,便看到一个小木屋。
屋前小溪流淌,风车转动浇灌着花田。
走近后更是花香扑鼻。
“叩叩叩”
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商离歌便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物品排放整齐,可见屋主是一个喜好干净的人。
木屋不大一眼便可看见所有,迈步走进去,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踪影。
人呢?
不是说来了这里么?
屋里屋外又巡视了一圈后还是未果。
正疑惑间,便听到不远处的草丛有异动。
商离歌提高警觉,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竹节,小心翼翼的过去查看。
轻轻拨开草丛,当看到那里躺着一具干瘪的身躯时,商离歌先是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
当她看到那具干瘪的身躯上穿戴的衣物后,立刻反应过来,难道这人就是救了她的那个人?
意识到这点,商离歌连忙扔掉手中的竹子大步上前,蹲在男人身旁摇晃着他的身体道,“喂,醒醒!”
见躺着的人没有反应,商离歌连忙撩起男人的衣袖准备把脉。
然而当翻开衣袖露出皮包骨一样的手腕时,商离歌心头一惊。
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缓缓的伸手搭在骨瘦如柴的手腕上试了试脉搏。
一个光滑白皙,一个枯黄干瘪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躺在地上的男人此刻的脉搏微弱,好像随时都会停止一样。
脉搏的跳动同时也牵动着商离歌的心。
试探完脉搏后,她又趴在他的胸口听心跳,慢而无力虚弱至极。
怎么办?
她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病症,看起来他像是被人抽干了精血一样,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他肯定就会活不长时间了。
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商离歌有些急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帝无殇,若是假的那还好,但一想到对方可能是真的帝无殇,她的心里就非常担心。
这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既然他是被人吸干了精血,那如果她用自己的精血来救人,不知是否有效。
想到这商离歌立刻拿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一只手捏住男人干瘪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将割破的手腕送到男人的唇边。
猩红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流淌着。
商离歌毫不在意,此刻她的一颗心都系在男人的身上。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帝无殇,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千万不可以有事,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呢!所以你不能有事,你听见了吗?”商离歌对着昏迷的人警告道,“你若是敢就这么死了,信不信你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即使知道男人此刻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她还是不停的说话,希望可以唤醒沉睡的男人。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鲜血不断地流失,仿佛快要流干了一样。
商离歌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身体软弱无力,唇上也毫无血色。
但是她仍然不放弃,勉强支撑着虚脱的身体,还在给男人喂血。
其实她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是只要是有一点希望,她就会尽最大努力去做。
她就是这样倔强的一个人,有恩必报。
由于失血过多,商离歌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大脑也开始混沌不清。
现在她只是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坚持住,不能睡,她还要救人!
“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商离歌终是因为失血过多,倒头昏过去。
昏迷前她满脑袋里想的,心里担心的,嘴里念得全部都是救人。
清风徐来,吹的竹叶沙沙作响。
斑斑驳驳的光影,透过竹叶的缝隙撒在草丛里交织在一起的两具身体上。
就见其中一具身体由原本的枯瘦如柴,慢慢变得水润饱满,片刻之后,变成一个绝世美男子的形象。
这时,一直昏迷的男人终于转醒,光影闪耀,他微微蹩眉,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商离歌。
本该晶莹如玉的面庞此刻却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
她还保持着昏迷前的动作,染血的手腕搭在男人唇边,此时血渍已经干涸凝固。
是她救了他?
意识到这点后,再看到商离歌手腕上血淋淋的伤口时,心里咯噔一下。
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这么傻?
连忙起身抱起柔若无骨的商离歌行至小木屋。
大步走近屋内,轻轻的将怀里的小人儿安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然后出门打水,回来替她清理伤口,看着手中染血的帕子,男人心疼不已。
甩手将帕子扔进水盆中,又从空间内取出疗伤圣药,为商离歌涂抹之后,细心的为她包扎,他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温柔,生怕重一点都会弄疼她。
等到包扎好他才稍微松口气。
想他堂堂一代魔尊,何时伺候过别人。
然而现在他却做的如此顺手。
溟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每次遇到这个女人的事情,他都会变得很奇怪,情不自禁的就是想要对她好。
轻轻挽起商离歌冰凉的小手,柔情似水的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少女。
原本白皙素净的脸庞,此刻看上去却毫无生气。
她的面色惨白如纸,长长浓密的睫毛轻颤,遮住了往日灵动的眸子,
溟渊内心百感交集,担心,焦虑,不安这些都是他曾经不会出现的情绪。
月上梢头。
小木屋内,烛影闪烁,木质床上的人儿指尖稍动。
商离歌被手腕上的刺痛惊醒,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清澈水亮的眼眸转动,当看清周围的事物后,她勉强撑起身子。
“这里是……”
商离歌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
此刻,商离歌的身体仍然绵软无力,大脑混混沌沌。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在这?
环顾四周,只觉这里熟悉又陌生。
揉着太阳穴仔细想了想,终于记起这是后山竹林里的小木屋。
想到这她突然想到什么。
帝无殇!
她记得之前在竹林遇到一个被吸干精血的男人,她还割腕放血为他疗伤。
然后……
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抬手看了看手腕处的伤,已经被人精心处理过了。
会是谁呢?
正想着,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迈步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托盘,看见床上的人后,立即笑说道,“姑娘,你醒了!”
商离歌坐直身子说道,“你是谁?”
“回姑娘的话,奴婢名唤连心。”
“你家主子呢?他怎么样了!”
商离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现在这是商离歌最担心的事情。
见此,连心连忙说明,“姑娘,别着急,主子他没事!”
商离歌停下动作,“那他人呢!”
“主子还有事情没有忙完,他说等忙完了就会过来。”说着连心行至床前,将托盘置于矮凳之上,端起瓷碗又继续道,“主子交代若是姑娘醒来,让奴婢一定看着您将这碗粥喝掉”
商离歌看着连心手里端着的瓷碗问道,“这是什么?”
连心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枸杞红枣粥啊!而且还是主子亲自下厨熬制的呢!姑娘可真是好福气。”
商离歌闻言微愣,“这是他亲手熬的粥?”
连心将粥碗送上前道,“对呀!这可是我亲眼目睹的,不只是我,好多人都看见了。大家还在猜呢,到底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竟能让主子亲自下厨。”
要知道他们的主子,可是从来不近女色,出了名的禁欲高冷。
如今却为眼前的姑娘亲自下厨她们不知道多羡慕呢!
商离歌接过粥碗,拿起汤匙轻轻舀了一勺送到嘴里细细品味。
甜蜜的味道从舌尖一路流淌到心尖。
一碗粥吃完,商离歌觉得幸福像是掉进蜜罐里一样。
等连心收拾完离开后,商离歌再次陷入甜蜜的梦乡。
第二天,日出东方。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床上睡的正香的商离歌,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脖颈处热热痒痒的,下意识的抓了抓,然后懒懒的翻了一下身。
掌心下是一片光滑细腻的触感,她无意识的抓了一把,好结实。
这时,她又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正在渐渐贴过来,接着耳畔就响起一道邪魅入骨的声音,“摸够了吗?”
简单的四个字,在商离歌听来仿佛魔音入耳,身体一个激灵弹坐起来。
接着她就看到帝无殇那张带俊脸。
他身穿里衣,胸前的衣襟大开,露出大片精壮结实的性感胸膛。
看得直叫人流口水。
“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商离歌拢了拢身前的衣襟质问道。
溟渊侧过身子,曲臂单手撑头,冷哼道,“这是本尊的床!”
“……”
经男人一提醒,商离歌四处看了一圈,这才想起来昨天她根本就没回去。
溟渊起身懒洋洋的说道,“想起来了?”
昨晚他只是过来看看她的伤势,谁知这女人竟然像八爪鱼一样黏住他,怎么扒都扒不开。
不仅如此,她睡觉还不老实,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害得他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商离歌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分明就是跟帝无殇一样的俊颜,但是气质却差很多。
她总感觉面前的人并不是帝无殇,一想到对方可能不是她想的人,她就下意识想要远离他。
不想追究她们怎么会睡到一张床上的,反正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那方面的异样感觉,于是也就不再那么多,掀开被子就准备穿鞋下床。
溟渊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去哪?”
“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溟渊皱眉道,她手腕上的伤还没好,不好好躺着休息,还要起来到处乱跑。
商离歌想要甩开他的大手,“当然是回家。”
她急着回去准备进宫的事情,只有得到了月玉珠叶凉浔才能重新恢复光明。
溟渊霸道拒绝,“不行。”
她失血过多身子还没调理好呢!
不适合周居劳顿。
商离歌挑眉,“你凭什么命令我?”她不知道对方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才会阻止她。
“就凭我是……”说到这溟渊顿住了,因为现在他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她。
“就凭你是什么?”商离歌眯眼逼问。
她想听他自己说出身份。
她满心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到她身上,将她的一腔热血全部浇熄。
“就凭本宫是太子殿下。”现在还不是他表明身份的时候。
听到这话商离歌很失望,但还是一针见血的直戳要害,“你刚才不是称自己本尊?”
“……”溟渊沉默。
他实在太大意了,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不说话,商离歌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穿好鞋袜下床。
“太子殿下多谢你之前的救命之恩,民女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因此不便奉陪,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悲。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是谁,她在乎的是另外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说完,她走了出去。
溟渊想要去追,但是才一迈开腿,他就停下了脚步,他何必再去管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外面不知何时天空早已乌云满布,黑压压的云朵压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分明前一刻还是大晴天,现在却黑云盖顶。
轰隆隆
天空闷雷声声,震耳欲聋,下一刻豆大的雨点滴答滴答落下。
眼见小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划过脸庞。
商离歌急着赶回住处找叶凉浔兄妹,一时不察突然脚下一滑,跌倒在水坑里,手腕处的伤口再次爆开,鲜血混着雨水顺着指尖流淌滴下。
商离歌强撑着站起来,又走了不知多久。
本就受伤的身子终究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最后身体一歪便倒在了水坑里,溅起滴滴水花。
另一边,商离歌跑出去没多久,溟渊就坐不住了。
正想追出去,就发现天空突然变色,顷刻间,便大雨临盆。
溟渊见此,脸一下子就黑了,担心她身上的伤,所以连忙发动所有人都出去找。
最后还是溟渊自己在一片泥泞中找到昏迷不醒的商离歌。
看到这样的她,那种心疼不已的感觉又出现了。
没有多想,他便冲过去一把抱起她瘦弱的身子。
他才一抬起她的身子,她受伤的那条手臂无力的滑落,鲜血染红了地上水坑。
刺目的红惹得溟渊目眦尽裂,周身释放无尽的愤怒,灵压暴增,震得竹子齐齐应声断裂倒地。
当天夜里。
“水,水……”
睡梦中商离歌喃喃细语,即使是细弱蚊虫的声音,也惊动了一直默默守候在身边的人。
一听见她要水喝,高大的身躯立刻起身去倒水。
喂她喝过水后,见她再无动静。
于是,轻轻替她拉高的被沿,再次静静地守在一旁。
当商离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
睁开眼睛见到的人就是叶凉许,此时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当她见到商离歌醒来的时候,脸上瞬间爬满喜悦,并对商离歌嘘寒问暖。
从叶凉许口中得知她昏倒后的事情,不想与那人有过多的纠缠,所以带着叶凉浔兄妹连夜启程回帝京。
溟渊看到商离歌和叶凉浔她们出了分舵才悄悄从大门后出来。
眸色幽深的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商离歌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守在旁边,直到感觉她要醒来才换做叶凉许。
直到商离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溟渊才淡然转身,冷冷吩咐,“去,跟上!不能让她们有任何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周围隐蔽之处一阵骚动之后又归于平静。
商离歌和叶凉浔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回到帝京学院。
这一路走来都风平浪静,只是偶尔遇到一些没钱治病的人,她便好心搭救了一番,所以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这几天她刻意不去想溟渊的事情,但是心情依旧很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