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野蛮地敲击着车顶,巨大的声音如雷贯耳。
白康哲恍惚回到了明日镇的那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唇也瞬间失去血色,瞳孔骤然睁大。
双手死死地抓住腿侧,他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车窗前。
大颗大颗的雨粒啪嗒啪嗒地砸到车上,他失控地尖叫起来。
“啊!不要,不要,叙延!叙延!”
商叙延眼神一晃,从和商振东的不和中走了出来,立刻解开两人身上的安全带,牢牢地圈紧白康哲。
不断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商叙延一遍遍温柔地说:别怕,我在。
清新的薄荷香味传入鼻腔,白康哲这才安心起来,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裳,脑袋深埋在他的胸前。
清晰的记忆,萦绕在心头的劫后余生的后怕历历在目,心脏是狂躁不安的,在这一瞬间,终于感到安心。
就这么互相依偎了将近半小时,白康哲的情况才有所缓和。
他略微离开了些商叙延的怀抱,仰着脑袋,车内微暗的灯光下,商叙延冷峻的脸变得十分柔和。
“好些了吗?”
商叙延垂下脑袋,望着夜里的明亮眼眸,指腹扫过他的额头。
有些冷汗,看来明日镇的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白康哲点点头。
镇定下来后的他才想起商家发生的事,他再次把脑袋靠在商叙延的胸前,双手放开继而搂住坚实的腰肢。
“你和叔叔见面,为什么非要互相咬得满嘴毛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能放下吗?”
商振东和陈淑贞是这段婚姻的两个当事人,他们都和解了,商叙延何苦为难自己?
“我也想放下。”
抱着白康哲的手不禁收紧了些。
“你知道我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吗?”
“什么?”
白康哲问。
“我的身份。”
天空忽然亮起了一道闪电,强光照亮了商叙延的脸颊,白康哲看见,他的眼神无比的空洞。
“我的身份,抛开国务院总理的儿子这一个光环,更多的是商家的耻辱、陈淑贞的累赘。”
商叙延生平第一次把这些年来的不快吐出,很多细节,就连许铭也不知道。
唯有白康哲,有让他愿意坦诚的能力。
“一个母亲,整日整夜在孩子面前以泪洗面说:‘假如没有你,我就不用结婚。’你能想象到那个孩子每次听见母亲说这句话,有多厌恶自己、厌恶这个家庭吗?”
“一个孩子,从小的一切都被安排好朝政坛一步步走去,不论这个孩子有什么兴趣爱好,甚至将来因为这个爱好去打拼,却被父亲说成是不三不四、不务正业,甚至多次打压,你认为这个孩子对所谓的家,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父亲每次在家都是忙着打电话、处理公文,孩子一个月也无法和他说上一句话,你能想象这个孩子当时的孤独感吗?”
“白,我不是天生孤僻,我也曾经活泼开朗过,可这一切,让我再也开朗不起来。”
“他们造了我,却也毁了我。”
他们造了我,却也毁了我。
当时白康哲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商叙延是因为过往的事有感而发,却没想到多年前的今天,商叙延会对他的将来
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