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沈玉棠一手使劲儿压着净空的脖子,一边把手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外面刘癞子和刘天顺说话的声音。
她要等的人,到了。
乱葬岗一片寂静,处处透着阴森,可脖子上被人碰触到的地方,却带着温热,鼻端弥漫着潮湿脏臭的泥土味儿,可在这腐烂的臭味中间,却飘动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皂角的气味,却又像是女孩儿家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
净空被按在地上,修长的手指陷在泥土之中,脑袋虽然紧贴地面,却正对着少年的脸,他灵动的眸子来回转动,漆黑发亮,肉嘟嘟的嘴唇呼出灼热的气息,离自己的唇不过是咫尺之遥,他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心跳,急促而且结实,那样鲜活有力。
已经有多久没有和人如此亲近了?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这样的鲜活有力?
净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开始加快,逐渐追上了这少年的心跳节奏,他紧抿着嘴唇,把那原本就鲜红如胭脂的嘴唇抿得更红了,脸,有点烫……
“喂,你呆在这里不许动,不许出声,听到没?”
他正痴迷在这样有些眩晕的感觉中,少年却冷不丁地开口了,稚嫩的一张脸板的有模有样,语气中尽是威胁和命令。
见他没有立刻回答,少年的手指还在他光洁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小和尚,你听见没?”
“……好。”
净空缓缓收回目光,低声答应,他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天色比之前更暗了,刘癞子和刘天顺已经进了乱葬岗,林子里更加阴暗,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害怕了,站在林子口向里面张望着。
“癞子兄弟,那沈家小娘们儿跟你说没说,那个死的女娃坟在哪儿?”
“她说是在林子边上不远啊……”
刘癞子抱着手臂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又笑着说道。
“很好找的,上面还插着一根木牌牌呢。”
“木牌牌,那就好找多了,你瞧那边那个是不是?土还是新的呢,肯定就是那女娃的坟。”
刘天顺四下张望,一眼就瞧见了这边的木牌牌,他取出腰上别着的小锄头,大摇大摆地往这边来。
沈玉棠瞧着他越来越近,心中一阵冷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刘天顺的脚,手却没闲着,从怀里取出一包白粉,胡乱在脸上摸了几把,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一顶帽子扣在脑袋上。
等到刘天顺和刘癞子都到了坟前,拿着锄头准备动手挖坟,她捏着嗓子,缓缓站起身来。
“桀桀桀……癞子哥哥,天顺哥哥……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哇!”
坟前准备动手的两个人一起爆出一声惊叫,刘癞子手里的锄头当的一声砸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面前蓦然出现的鬼影。
惨白的脸,熟悉的声音,还有她喊得甜美的这句癞子哥哥。
这不就是,那个死去的女娃沈玉棠吗?
沈玉棠走出去,缓缓伸出双手,去抓刘天顺手里的锄头把儿,脸上笑得僵硬,嘴里却喊得十分乖巧。
“天顺哥哥,你快挖啊,把我挖出来啊……”
“不,不……有,有鬼!”
刘天顺原本已经被吓傻了,这会子才惊醒过来,扔了锄头就跑。
“癞子,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