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记着了，谢谢杨叔。”
沈玉棠又忍不住笑了，一双清澈的眸子乖巧地看着杨叔黝黑的脸。
这世上，不是谁对你笑就是对你好，有的人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有些人却是冷面热心，最是心软，她已经深有体会了。
杨叔黑着一张脸，斜着眼睛瞟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嘴里依旧是闷闷的一声响。
“笑啥笑，这儿又不是卖笑的！干活儿！”
“哎，好！”
沈玉棠赶紧低下头，呼哧呼哧干得更起劲了，可嘴边的笑意却是忍也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而就在此刻，沈二叔正在外面安抚李臭脚。
二人挤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李臭脚气得脸上发青，手里的烟袋锅狠狠敲在青砖墙头上，嘴里抱怨着。
“二东家，我早跟你说了这事儿不成，有老杨在，他肯定会拆台，你就是不信，如今可服了吧？我白白赔了一锅高粱，下个月的工钱连给我婆娘抓药都不够了，你说现在咋整？”
“行了行了，消消气儿！”
沈二叔脸上陪着笑，抓过李臭脚的烟袋锅，亲自给他装了一袋烟，还给他点上送到嘴边。
“我就知道这老杨会偏袒那小子，可你设局也不设好，那锅里的水你给滤掉了一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你动了手脚，也不能怪老杨，就算是老杨替你捂住了事儿，回头老爷子查出来，吃瓜落的可就是他了，他当然只能这样判了。”
“咋着？现在这事儿是怪到我头上了？”
李臭脚听这话不对劲，一下子瞪起了眼睛，冲着沈二叔嚷嚷。
“二东家，您可别忘了，这事儿是你让我弄的，你当初可是说过的，出了啥事儿都是你揽着，怎么这会子出了事儿，你倒什么也不管了，还想让我一人揽了？这么着办事儿，可不地道啊。”
“我不地道？”
沈二叔面上笑意冷了一半，语气里也多了一些威胁。
“这事儿说到底是你自己没办好，要让我动手，就不会是这么个结果，李哥，你当初拿钱的时候可是答应了我一准儿办的漂漂亮亮让人抓不到把柄的，怎么着，这事儿办成这样，还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二东家，凭心说，咱们谁不想把这事儿办好？可今儿明明就是老杨坏了事儿，我也是尽心了的，我一个月就那点工钱，家里娃娃们张着嘴等吃，婆娘还指望着抓药呢，你不能让我一个人把这事儿扛了吧？”
李臭脚一听这话就蔫了，腰都塌了，半是请求半是郁闷地说着话。
沈二叔微微一笑。
“你尽心尽力帮我办事儿，我肯定亏待不了你，老李，来年等我当了沈家的家儿，我一准儿把你提拔成烧锅大管事儿，工钱立马涨一倍！今儿这事儿一半怪老杨，可另一半也怪你，这样吧，我帮你出一半的钱，成不？”
“那我就谢谢二东家了。”
李臭脚垂眉搭眼，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袋锅。
沈二叔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了，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