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答浣衣局,安枕颜心里沉甸甸的。虽然下定决心要每日去求苏冕怀,但她并没有信心能真的求得动苏冕怀,万一苏冕怀被自己求得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杀了李太医,那么她便罪过了。
走进浣衣局,安枕颜向往常一般走进大堂向掌事嬷嬷请安。她今日在宫里跑了大半日,虽说她现在是温凝儿身边的红人,可这样在浣衣局外乱跑,终究是不合规矩的,她要像掌事嬷嬷请罪。
掌事嬷嬷正在斟茶,见安枕颜进来,正在斟茶的手一抖,茶水都溅了出来。掌事嬷嬷慌忙放下茶壶,起身对安枕颜笑道:“枕颜,你回来了?”
安枕颜一愣,掌事嬷嬷刚刚怎么那样惊慌?现在对自己如此热情,虽然过去掌事嬷嬷也对自己很好,但也没这样热情过。安枕颜并没有细想,对掌事嬷嬷福身一礼:“奴婢回来了,在外乱跑大半日,特来向嬷嬷您请罪。”
“说什么请罪的话,你也是有差事在身的。”掌事嬷嬷拉了安枕颜起身,笑道。“我说过,我没有女儿,看到你便忍不住怜爱。这里现下只有你我,你就不必再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话了。”
掌事嬷嬷突然的热情叫安枕颜有些不适应,今日的掌事嬷嬷似乎有些热情得过了头了。安枕颜忍不住问道:“嬷嬷,您可是有话要对奴婢说?”
“啊?啊……对、对,嬷嬷确实有话对你说。”掌事嬷嬷似乎没有想到安枕颜会这样问,神色一顿,但立马顺着安枕颜的话应了下去。“来,枕颜,你先坐下。”掌事嬷嬷拉着安枕颜坐下。
“嬷嬷,您这是折煞奴婢,奴婢不敢坐。”安枕颜有些受宠若惊,她也曾与掌事嬷嬷单独说过话,可从来没有一同落座的这一先例,所以让安枕颜有些惶恐。
“就你坐便坐,休要客套。”掌事嬷嬷嗔怪一声。
既然掌事嬷嬷都这样说了,安枕颜只能乖乖坐下。只是对于掌事嬷嬷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还是有些不适应,掌事嬷嬷究竟想要说些什么,竟然对她如此客气?安枕颜忍不住问道:“不知嬷嬷有什么话对奴婢说?”
掌事嬷嬷笑了笑,将刚刚斟好的茶推到安枕颜面前:“枕颜,你在外大半日,也应有些口渴了吧?先喝杯茶吧。”
“多谢嬷嬷。”安枕颜端起茶水,就要送到嘴边。
“枕颜,听说摄政王爷最近时常进宫来看你,可是有此事?”就在安枕颜要喝下茶水的时候,掌事嬷嬷突然问道。
安枕颜的手一顿,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嘴边,之后缓缓落下。掌事嬷嬷一直盯着安枕颜端着茶杯的手,镇定的表情中有些惊慌。
掌事嬷嬷为什么要这件事呢?安枕颜心里有些不舒服。提到苏冕怀她就想到被关押在天牢的李太医,李太医本是无辜之人,可因为她的缘故落入苏冕怀争夺皇权的漩涡之中。不能搭救李太医,这让安枕颜心里很不好受,她要怎么做才能搭救李太医呢?
掌事嬷嬷既然问起,她要不要告诉掌事嬷嬷呢?嬷嬷在宫中多年,也许会有办法也说不一定。
不行!安枕颜转念压下了这个念头。苏冕怀经常进宫来找她,这已经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若是再让旁人知道因她之故而让李太医遭殃,她只怕更加说不清,她还是不要告诉掌事嬷嬷的好,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安枕颜对掌事嬷嬷道:“摄政王爷并非专程来看奴婢,只是闲来无事来在宫中闲逛时与奴婢偶遇而已。”
掌事嬷嬷收回落在茶杯上的目光,对安枕颜笑了笑:“枕颜,你这便是说笑了,摄政王爷政务繁忙,若非特意来看你,又怎会次次偶遇呢?还是摄政王爷看中你对你有心,否则怎么不去看别人呢?”
安枕颜有些惶恐:“嬷嬷休要这样说,摄政王爷是什么人物?奴婢区区宫女,怎会被摄政王爷看中?奴婢是万万承受不起的。”其实安枕颜心中是这样想的:谁要和苏冕怀扯上关系?她巴不得离苏冕怀远一点。
掌事嬷嬷笑了笑:“此处只有你我,枕颜你又何必急着否认?嬷嬷没有别的事情相求,只是一样,嬷嬷我已老了,越来越不中用,这宫中不养闲人,若是枕颜你能替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叫内务府早些放我出宫,我也好出去有个营生。”
安枕颜听闻此话,忍不住眉头一皱,原来掌事嬷嬷说有事要和她说指的就是这件事情。可是为什么掌事嬷嬷就认定了她与苏冕怀关系匪浅呢?她明明已经解释过她与苏冕怀并无关系,掌事嬷嬷为何就是不信呢?多说无益,安枕颜也懒得解释了:“嬷嬷,奴婢与摄政王爷真的并不相熟,但嬷嬷既然开口,枕颜自当尽力。”
“好!好!只要有枕颜你这一句话,嬷嬷我救放心了!枕颜,快喝点茶吧,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也口渴了吧?”掌事嬷嬷高兴非常,笑得十分灿烂,还殷勤的让安枕颜喝水。
安枕颜在心中叹了口气,再次举起茶杯喝下了茶水。掌事嬷嬷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她连李太医都救不了,如何帮掌事嬷嬷说得上话呢?再者说,苏冕怀那样自私自利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怎么会帮一个老宫女出宫呢?可既然已经答应,她就会尽力一试的,毕竟掌事嬷嬷对她还不错。
放下茶杯,安枕颜起身,打算向掌事嬷嬷告辞回房休息,可刚刚站起身安枕颜就感觉眼前视线变得模糊,头也开始晕晕的。
这是怎么回事?安枕颜用力甩甩头,可感觉更加的眩晕。
不对,刚刚的茶水……
“噗通!”不等安枕颜想明白,她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掌事嬷嬷看着晕倒在地的安枕颜,神色有些复杂。她站起身,将刚刚安枕颜未喝尽的茶水倒掉,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枕颜,你不要怪我,嬷嬷也是奉命行事。我若不用蒙汗药迷晕了你,只怕遭殃的便是我了。我只不过是想保命而已,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实在太难,希望枕颜你能明白……
枕颜,嬷嬷是真的怜爱的,可也实在无可奈何,终究是嬷嬷我对你不住……